徐阿鳳則一眼看過去,對方正放下手中的筆,抬頭與她對視了一眼,還對著她笑了。
她還是第一次這么直直地盯著一個男生看這么久,調整坐姿來掩飾尷尬。畢竟你以為正大光明地看著他人,他人卻發現你在看他,這要是對方多想了去,以為自己花癡。
這時比賽場上的其他人還在熱情地彼此客套著,前方一角的柱子上掛著一個銅鑼,旁邊有一個少年人站在那兒,盯著在場的人。
“靜一靜,”少年人手中的木棒敲打著那面鑼,立刻所有人停止了交談,看向他。
“有請付老先生上臺,為大家主持這場比賽!掌聲!”
臺下和臺上的眾人用力地鼓起掌來,少年人蹬蹬地走下臺,安排出一條路,讓這位叫付老先生的上臺。
她之前聽過一點介紹,付老先生算是城內在這附近名氣比較大的畫家,讓他來撐場面確實比較像有水準的比賽。
付老先生笑呵呵地登臺,說了幾句客套話,才進入正題。
“比賽規則大家都知道了,來到這里的參觀的大家,一會兒投選的時候,可一定要按著自己的本意來,投給你覺得畫得最好的那張畫。”
“下面,有請在座各位前去領取不同顏色的竹簽,一會兒對應顏色投進去竹筒內就可以了。”
“一人一根同色竹簽,希望各位不要多拿!”
等到圍觀群眾每人領取了十二種顏色的竹簽后,付老先生繼續說:“接著,參賽者領取自己的竹筒,一人一個顏色的,不要爭!”
說話時候已經有人將十二種顏色的竹筒拿了出來,不過用布包裹著看不出是什么顏色,每個上前領取自己的竹筒時候,有的人會猶豫半天不能決定拿哪個,后來上前的人會有出現和前一個人起爭執,想拿同一個,反正也看不見顏色,她走過去,直接隨便拿了一個。
“不要把布撤掉,等你們畫畫結束,就這么把它放在畫上,那時再解開,放竹簽在竹筒內。”
付老先生及時出聲阻止了幾個人動手扯布的行為。
“作畫時間限定一個時辰!”
等到桌子擺好,清理干凈整潔后,有專人分發作圖用的筆墨紙硯,把多余的閑雜人員都請下臺了,她的兩個妹妹不情不愿地下臺觀望。
“作畫題目是戴著珠花的少女。”
拿起筆,聽到題目,她忍不住瞅向他處,現場有戴著珠花的少女,這題目也太明白了。
戴著珠花的少女,不正是自己對面那個少年旁邊的少女嗎?
直了直腰,伸了伸胳膊,頭發一甩,現場畫有參考物,省的動腦子了。
其他人也開始做作畫準備,只等一聲鑼聲響起。
“計時開始!”
一聲開始,其他人便開始動筆。
她卻抬頭看了看周圍,再看看二樓,二樓上沒有一個人,人全部都被趕到一樓大堂這里集中起來。
她再看向臺下的觀眾,瞅見自己的兩個妹妹正在沖她擠眼睛,示意她快點畫。
不慌不忙中,她又去瞅著周圍參賽者。
一個時辰對于她來說,時間有點長,她擔心一會兒快速畫完,干站著也不是,下去也不對,就這么先耗去一點時間再動筆。
眼瞅著其他人已經畫出人物的腦袋了,她還在東張西望。
付老先生渡步走到她身前,擋住了她的視線,此刻她不得不開始盯著桌上的東西,估計這老先生以為她要作弊。
蝶夢樓外陸續有人趕過來,其中就有徐福星,他實在是不想錯過圍觀的機會,好歹也是他大妹第一次獻技,這他沒見過,得親眼見證下。
當徐福星邁入蝶夢樓,發現樓層有三層,外面看是兩層,里面是三層,大堂很大,他看見他大妹所在的位置,正是臺子的角落,看起來快看不清了,如果不站偏著點,會被前面的人擋住視線。
好不容易擠到了自己兩個妹妹身邊,他默默地站在她們身旁,沒有說話,因為現場很安靜。
“戴著珠花的少女,”她口中默念著,拿在手中的筆終于開始揮動起來。
沾上黑色,一筆下去,飄揚的黑長發躍然紙上,接著,點上主題,珠花,又是一筆勾勒,珠花呈現在眼前的紙上,既然是少女,靈動的雙眸必須得有。
她認真地將少女的腦袋畫出來了,脖子以下沒畫上去,停筆,看了一眼現場那位戴著珠花的少女,人家正在努力作畫中,神態帶著一股子嫻靜。
淑女。
她想到這個詞,決定不畫淑女,她要畫活潑點的少女。
想著她開始接著畫,至于畫什么姿勢,她想著,配合現在已經畫出來的腦袋,看起來也就蹲馬步比較適合了。
于是她便瞅了一眼前面蹲著馬步作畫的少年,抿嘴一笑,有了參考物,畫得會更順手。
等到她將一個戴著珠花的少女蹲馬步的圖畫完,她總覺得還是不夠,哪里缺點什么,皺眉想了一會兒,嗯,少了熱鬧。
她抬手就又畫上一個人在旁邊看著戴著珠花的少女,至于這旁邊添上的人的參考物是之前她盯著的那個少年。
不過,她畫的少年是雙手背在身后,面帶著笑容地看向戴著珠花的少女。
看起來好像順眼多了,看著是有點內容了,不過,感覺還是缺點東西。
接著,她又畫了幾個石凳,一個石桌,畫著畫著,又添上了高墻,高墻畫完,又添上了一顆梅花樹,樹畫完,又在樹枝頭畫上了兩只小鳥,張開翅膀要飛翔的樣子。
越畫越多東西往上添加,竟然又想著再畫一個人在高墻這一邊偷看,畫的十分用心,直到一個時辰過去了,她還在畫地面的小花朵。
“時間到,停筆!”
最后一筆畫完,付老先生已經走到她跟前了。
“現在請參賽者親手將竹筒上的布拆掉,將它放在你的畫上,之后,請上二樓。”
等到所有參賽者登上二樓,齊齊往下一看,誰畫的什么樣一目了然。
然后,在他們的目光下,有人將他們的畫和竹筒拿到一個長桌上,付老先生看完后,會在畫上蓋上專有的印章。
之后,有人把參賽者的畫懸掛起來,在懸掛的畫下面放上參賽者的竹筒,一一對應。
接著,圍觀群眾選中自己喜歡的畫對應的竹筒顏色的竹簽,留下,剩下交上來,最后,再排隊有序地上去將對應顏色的竹簽投放在對應竹筒內。
很快,結果出來了。
其他人都在對著那個扎著馬步和戴著珠花的少女,投去疑惑的目光,這是誰畫的。
其他人自然知道不是自己畫的。
他們畫的是淑女,有的人畫的是少女閑庭內坐看池塘荷花,有人畫的是少女玉手拈花往頭上插,還有人畫的是少女呆呆站在一棵大樹下直視前方,畫的大都是安靜的畫面,像大家閨秀似的嫻靜少女。
除了她,徐阿鳳是畫的與眾不同的性格。
活潑的少女,與一個少年郎,對視著的笑容,看起來有點那情竇初開的意思。
再仔細看,高墻另一邊還有一個小娃子在偷看。
整個畫面看上去很有故事內容。
其他人畫的只有一個人物,戴著珠花的少女。
不過,其他人畫的少女也是栩栩如生,看起來都是畫工了得,就是內容單一。
議論聲中,投選結果公布出來了。
有人喜歡安靜地像仙女似的少女,有人喜歡看起來有點憂郁的少女,當然,也有人喜歡那個活潑可愛的少女。
不知是大眾審美和她有點不太一樣,很多人投選了看起來楚楚可憐的少女。
“現在,我來公布,第一名,是郭香蓮,第二名是吳凡,第三名是秦香云,......第十二名,是徐阿鳳!”
付老先生報完后,還抬眼看了下徐阿鳳,他這是記住了這名字和人了,以后有時間他要去她家拜訪一下。
在他心里,好苗子得有好先生教,他自認自己是一個好先生。
雖然明知道或許是最后一名,當報出來確實是最后一名時候,她還是有點失落的。
看到自己大妹臉上露出的失落表情,徐福星暗暗決定一會兒帶著大妹去別處玩一會兒,調整一下心情。
“阿姐,快來,有參與獎勵唉!”
徐阿真開心地招手,她也是東張西望地偶然瞅見的,竟然還有參與者安慰獎勵。
“這不就是一本畫集嗎?”她也是沒注意署名,只看了一眼,上面寫著畫集兩字,也不關心誰的畫集。
“不,你看看誰畫的,”徐阿美指著畫集說。
“反正也不認識!”
“此畫集乃是當今圣上的妹妹親筆所畫,獨一份,每本都畫的不一樣內容。沒有復制品!”
來人氣勢洶洶地介紹道,竟然有人不稀罕這畫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聽到來人的介紹,雖然不滿意她說話的口氣,人家說的是事實,也不好說什么,就只好快速拿了一本畫集在手,轉身就要離開。
“慢著,既然來參加比賽了,最后的,茶點時間也應參與了。”
“啊?茶點算了,我哥他們等我一起回去,謝謝邀請!”
她本來也不稀罕過來搭話,奈何其他沒人愿意過來和這位叫徐阿鳳的人搭腔,現在對方還拒絕,早知道是這樣結果,她也不來告知了。
滿臉帶著不情不愿,也不再多說一句,轉身就離開了。
“阿姐,她看起來不是很喜歡你唉!”
“哪里是不喜歡,分明就是討厭嘛!”
兩個妹妹也毫不客氣的直言,她無奈地笑笑,這她可管不著,喜不喜歡都是他人的事情。
拉著兩個妹妹,帶著一本畫集,去蝶夢樓外,與早先一步走出這里的徐福星碰頭。
“什么?你說爹給出報名費多少?”
路上徐福星沒忍住把報名收費的事情說了出去,他說完就后悔了。
“早知道這樣,剛剛的茶點必須去啊,這不是浪費錢嘛!”
她哪里能想到自己爹和哥能干出這事情,平時也看不出來這么大方啊,竟然還很舍得花錢給她找樂子。
這下不僅不快樂,還有點難過,好心疼那些錢,買點吃的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