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破解了富察明義二十首詩的達芬奇密碼之后,我得出了這樣的結論:1.明義看到的是一個八十回的初稿本——舊時真本。2.現存第七十九和第八十回的內容雖未在明義詩中體現,但同樣是八十回初稿本的內容。
3.明義所見八十回舊時真本的后十四回(不包括對應現存本第七十九和第八十回的初本第六十五、六十六回),明顯影射著八十回后的情節。由于只有高鶚的續本才有八十回后的內容,為此,我對一百二十回程高本的后四十回進行了分析。我想,高鶚可以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完成后四十回的續作(曹雪芹用了十年才寫了八十回,而高鶚不到一年就寫了四十回),他手里一定有很多資料。高鶚是否讀過明義所見到的初本?他找到了多少關于后半部故事情節的資料?他究竟使用了多少曹雪芹的原稿?
如果高鶚擁有舊時真本后十四回的原稿,那么后世就應當有關于后十四回的專門的單行本流傳痕跡。因此,高鶚的續作不是對舊時真本后十四回的擴寫。另外,由于高鶚后四十回的文字水平較曹雪芹的前八十回遜色很多,我認為他并沒有讀過明義所見到的初本,他手中的原始資料也很少,最多不過是一些讀書心得或者摘抄筆記。
但是,后四十回的情節發展基本上與初本吻合,其章回安排也比較合理,似乎存在某種規律。我們有理由相信高鶚對后面的內容絕不會一無所
知。紅學前輩容庚在他的文章《〈紅樓夢〉的本子問題質胡適之、俞平伯先生》就曾經指出兩點疑問:1.“我們讀第九十二回‘評女傳巧姐慕賢良,玩母珠賈政參聚散’,只覺得寶玉評女傳,不覺得巧姐慕賢良的光景。”這說明高鶚得到了曹雪芹的某些書目,但卻不解回目的意義,所以兩次排印都沒有彌補這一缺陷。2.“曹雪芹用十年的時間只寫了八十回,但高鶚不到一年便補作了后四十回并且排印了出來。如此速度,于情理上說不通。”
這說明,高鶚顯然收集到了一些重要的資料,因為畢竟原稿遺失的時間還不是很長。他在續作中的某些詩詞和妙文,有些就是出自曹雪芹之手。另外一個問題是,假如高鶚通過一些簡短的資料(書評或筆記),得到了曹雪芹舊時真本后十四回的書目,那他是否也得到了改本(一百一十回本)的回目了呢?答案是否定的。原因在于,在蒙本有回前批語稱:“按此回之文固妙,然未見后三十回猶不見此之妙。此回‘嬌嗔箴寶玉’‘軟語救賈璉’,后文‘薛寶釵借詞含諷諫,王熙鳳知命強英雄’。今只從二婢說起,后則直指其主。”這分明告訴我們,一百一十回本改本的后三十回中有“薛寶釵借詞含諷諫,王熙鳳知命強英雄”一回,而這一點高鶚卻并不知曉。由此可見紅樓夢后三十回原稿損毀的嚴重性,也充分說明高鶚的資料只包含了諸如回目、詩詞等很少的原稿內容。他的補寫主要是依靠別人的續作,自己發揮而補寫的。
假定高鶚手里掌握了舊時真本后十四回的回目,他會怎樣完成續作呢?如果增加一倍或三倍都與四十回的數目大不相符,而增加兩倍則成為四十二回,基本上符合高續的回目數量。最令人興奮的是,如果我們將一百二十回程高本后四十回最重要的內容篩選出來,就會發現出現元春、黛玉的死亡事件的回目之間的間隔剛好是兩回。而且,從第八十回開始把每隔兩回出現的回目挑選出來,再加上最后一回,恰好是十四回。這僅僅是巧合嗎?我認為其中隱藏著秘密。我推測高鶚至少掌握了曹雪芹初本后十四回的回目,就是一百二十回程高本中從第八十回開始每隔兩回出現的回目,再加上最后一回,它們分別是:
第八十三回:省宮闈賈元妃染恙鬧閨閫薛寶釵吞聲(對應舊時真本第六十七回)。
第八十六回:受私賄老官翻案牘寄閑情淑女解琴書(對應舊時真本第六十八回)。
第八十九回:人亡物在公子填詞蛇影杯弓顰卿絕粒(對應舊時真本第六十九回)。
第九十二回:評女傳巧姐慕賢良玩母珠賈政參聚散(對應舊時真本第七十回)。
第九十五回:因訛成實元妃薨逝以假混真寶玉瘋癲(對應舊時真本第七十一回)。
第九十八回:苦絳珠魂歸離恨天病神瑛淚灑相思地(對應舊時真本第七十二回)。
第一百一回:大觀園月夜警幽魂散花寺神簽驚異兆(對應舊時真本第七十三回)。
第一百四回:醉金剛小鰍生大浪癡公子馀痛觸前情(對應舊時真本第七十四回)。
第一百七回:散馀資賈母明大義復世職政老沐天恩(對應舊時真本第七十五回)。
第一百十回:史太君壽終歸地府王鳳姐力詘失人心(對應舊時真本第七十六回)。
第一百十三回:懺宿冤鳳姐托村嫗釋舊憾情婢感癡郎(對應舊時真本第七十七回)。
第一百十六回:得通靈幻境悟仙緣送慈柩故鄉全孝道(對應舊時真本第七十八回)。
第一百十九回:中鄉魁寶玉卻塵緣沐皇恩賈家延世澤(對應舊時真本第七十九回)。
第一百二十回:甄士隱詳說太虛情賈雨村歸結紅樓夢(對應舊時真本第八十回)。
大家會發現,后四十回最重要的內容(元春之死、黛玉之死、賈母之
死、巧姐得救、寶玉出家),都集中在這十四回里面,而且這十四回的情節發展,正合了明義詩的詩句內容:
第十七首:“錦衣公子茁蘭芽,紅粉佳人未破瓜。少小不妨伺室榻,夢魂多個帳兒紗。”對應舊時真本第六十五至六十八回。
其中,第八十三回“省宮闈賈元妃染恙,鬧閨閫薛寶釵吞聲”(對應舊時真本第六十七回)顯然被高鶚錯誤理解,我認為在明義所見的初本中,至少包含了元春“染恙”后指婚,而寶玉與寶釵結婚后失玉瘋癲的情節(由“鬧閨閫”)。
第十八首:“傷心一首《葬花詞》,似讖成真自不知。安得返魂香一縷,起卿沉疴續紅絲?”對應舊時真本第六十九至七十二回。
由于有第九十八回“苦絳珠魂歸離恨天,病神瑛淚灑相思地”(對應舊時真本第七十二回)的回目名,不難得出這樣的結論:黛玉在舊時真本中死于第七十二回。
第十九首:“莫問金姻與玉緣,聚如春夢散如煙。石歸山下無靈氣,總使能言亦枉然。”對應舊時真本第七十三至七十六回。
從這四回的回目名字來看:第一百一回:大觀園月夜警幽魂散花寺神簽驚異兆(對應舊時真本第七十三回);
第一百四回:醉金剛小鰍生大浪癡公子馀痛觸前情(對應舊時真本第七十四回);
第一百七回:散馀資賈母明大義復世職政老沐天恩(對應舊時真本第七十五回);
第一百十回:史太君壽終歸地府王鳳姐力詘失人心(對應舊時真本第七十六回)”
其中“王鳳姐力詘失人心”與明義詩“總使能言亦枉然”的對應,證明了我們設想的正確:賈家之敗和賈母之死就發生在這幾回。
第二十首:“饌玉炊金未幾春,王孫瘦損骨嶙峋。青蛾紅粉歸何處?慚愧當年石季倫。”對應舊時真本第七十七至八十回。
這首詩總結的是這四回:第一百十三回:懺宿冤鳳姐托村嫗釋舊憾情婢感癡郎(對應舊時真本第七十七回);
第一百十六回:得通靈幻境悟仙緣送慈柩故鄉全孝道(對應舊時真本第七十八回);
第一百十九回:中鄉魁寶玉卻塵緣沐皇恩賈家延世澤(對應舊時真本第七十九回);
第一百二十回:甄士隱詳說太虛情賈雨村歸結紅樓夢(對應舊時真本第八十回)
這就說明,巧姐得救、通靈玉失而復得等事都發生在這幾回,而且在曹雪芹的構思中,賈府也不是一敗涂地的結局。這一點也很容易理解,曹雪芹也是人,不是天上的神仙。他的內心也是向往家破人亡的時候少,而向往“沐皇恩”“延世澤”的時候多。
總結一下,在對一百二十回程高本后四十回的研究中,我得出了這樣
的結論:1.高鶚在續寫紅樓夢時收集到了一些重要的資料,但他的資料只包含了諸如回目、詩詞等很少的原稿內容。2.高鶚已經掌握了曹雪芹初本后十四回的回目,內容是一百二十回程高本中從第八十回開始每隔兩回出現的回目,再加上最后一回。3.可以肯定高鶚并不擁有初本后十四回的原稿,他的續作不是對初本后十四回的擴寫,而幾乎全部來自于自己的創作或對他人續作的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