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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6.涌

呼吸局促起來,一切的一切也都真實起來,剛才的那些是夢嗎?昨晚的那些是夢嗎?現在的這些又是夢嗎?串聯、交織,水藍色光已經消失,不遠處密林在朦朧晨輝下搖曳著恐怖的姿態,不安、焦躁,劉靖迪走到張科和白啟銘身邊。

在兩人不解的神色下,他平復了心跳:“我有件事和你們說?!?

張科繼續忙著手里的東西,笑著點頭讓他說。

“我好像有了,有了,有了——”劉靖迪方才意識到,他不知道這該如何形容。

“幾個月了?”白啟銘開著玩笑,不以為意。

“不,”劉靖迪的眼神是他們很少見過的驚慌,“我說我有了‘超能力’,你們信嗎?”

張白二人停滯了下,對視一眼,都笑了,白啟銘說:“沒睡醒就去再睡一會兒,反正飯一會兒好。”

“我說真的!”劉靖迪預料到白啟銘一定不會相信,轉而看向張科,“你要信我?!?

張科的確有些相信了,因為他向來知道,劉靖迪不會用這么認真的神態去開這么個扯淡的玩笑。白啟銘同樣有些動搖。

隨后,劉靖迪在地上的小桌子上拿起一杯水,此刻,熟悉的律動,再次出現,也更加清晰強烈,在另外兩人疑惑的目光注視下,劉靖迪把水向上潑出,然后伸出另一只手,讓本該落向地面的水在空中漂浮了起來。

“你們看,你們看!”劉靖迪的驚慌變成了驚喜,他繼續試著用手控制著那些水,讓它們旋轉起來。

白啟銘完全無法相信眼前的景象,他一直堅信的科學受到了挑戰,連連說著驚嘆的話,張科則更是如此,他甚至還過去用手碰了碰那些水。

“別光顧著‘臥槽’了,這該怎么辦?”劉靖迪說。

“什么怎么辦?”白啟銘還未從震驚中脫離出來,“我現在去報警,把你抓起來研究研究?!?

劉靖迪把那些水放回了杯子里:“別開玩笑,這到底怎么辦,要公之于眾嗎?我能用它來干什么?它能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白啟銘喊道,“不過,迪傻,你記住,我,我親眼看到了這些,你要答應我,別用它干些傷天害理的事情。”

張科跟著說:“啟銘,你怎么說這個?”

“別別別,”白啟銘現在比劉靖迪還要驚慌失措,乃至驚恐萬狀,“讓我緩緩,讓我緩緩?!?

“這是好事兒啊,有了這能力,多方便啊,誒,迪傻,這是操控物體還是,還是制造幻覺?”張科顯得很是輕松,他樂于看到這些。

“不知道,但我覺得這是和水有關的能力?!眲⒕傅险覀€地方坐了下來,他鎮靜了不少,卻還是陰沉著臉色。

“誒我去,你倆干嘛都這表情?這哪不好了?”張科反而對另外兩人這種莫名其妙感到不爽。

“啟銘只是沒法接受,”劉靖迪抬起頭看向張科,“但我是因為昨晚夢到的一些東西。夢里有個人有著和我一樣的能力,但他比我要強很多,他在嘗試教會我,我也是在醒來后,才發現自己的這能力變強了?!?

張科陷入了劉靖迪的講述中。

“在夢的最后面,我看到了一些沒辦法形容的東西,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我很不安,既然先前的夢都不是假的,那么最后的那些也不會是假的?!眲⒕傅涎劬镲w動著無數憂思。

“不是,這有啥的???你現在不挺好嗎?等回去之后慢慢想,沒準兒你回去就能發現復聯的邀請函呢?”張科還是笑著。

“你什么時候發現這些的?”一旁的白啟銘終于說話了。

“前天!前天我們買完魚回來之后?!?

“那條魚?”張科突然想起這條魚來,于是從帳篷里拿出了裝著魚的箱子。

“先別打開?!卑讍憣埧普f,緊接著又問劉靖迪:“迪傻,你還打算繼續放生嗎?”

當劉靖迪意識到現在發生的一切都和魚有所關聯后,那種不安隨之濃烈起來,倔強與理性在扭打糾纏,他身上的怪事都可以用受到魚的影響來解釋,甚至自己之所以來到這里,也可以解釋。

混亂的心緒在劉靖迪親自打開箱子后,瞬間條理清晰,像是被強行摘掉旁支細節,只留下唯一的想法沖動:放生。

沒有氧氣、沒有食物、沒有換水,劇烈顛簸、水灑了大半。

它還活著?

這是三個人心底不約而同的疑問,是被禁錮著無法發出的質疑。

放生。

只余下這兩個字。

魚在淺淺的水中游動著,鱗片上的光更加妖冶。

晨時的風有著無窮的涼意,它不從深林中吹來,而從這三人心中吹起。

“放生,當然放生,來都來了。”劉靖迪一下子釋然了,露出不協調的笑臉。但在另外兩人的笑臉襯托下,這也都不算什么了。

白啟銘的眼睛空洞著,在震驚的余波中平復心情,在不可言說的沖擊下掛上僵硬笑臉,說著像是被槍指著念出的臺詞:“好啊,好啊。”

張科木訥地跟著笑,咧開不自然的弧度:“好啊,好啊?!?

魚,繼續在水中游動,藍色的光于其眼中蕩漾。

當他們的目光離開魚缸之后,一切才慢慢緩和,剛才就像打了個盹,只不過困意卻延續了下來。

白啟銘漸漸恢復正常,他問:“你打算用這能力做什么?”

“我不知道,我連這能力能做什么都不知道。給人倒個水?陪小侄子在海邊玩玩水?”劉靖迪顯得有些沮喪。三個人里,他是最清醒的,對剛剛的異樣有所察覺,卻仍難脫離這異樣的控制。

“這也太傻了吧,”張科起身繼續忙著剛剛的活,“你可能是這城市,甚至是這世界,唯一一個超能力者,維護世界和平或者毀滅地球,哪個不比你說的有意思,以后還畫什么畫了,這東西來錢快,還賊帥?!?

“迪傻你別聽他瞎說,”白啟銘很嚴肅地說,“這一定代表著一種突破,關于人類認知的突破,更是種飛躍,如果你能完全了解它,那么我想,技術奇點也就到來了。你應該好好研究,好好思考?!?

“嗐,說的太遠了,我沒想過張科說的那樣,也不想像你說的這樣,”劉靖迪說,“我不想讓除你倆之外的人知道這件事,我只想把他當成自己的一份天賦與潛力。”

“你難道不覺得這事兒很難用科學解釋嗎?迪傻,這他媽可是超能力啊,絕逼沒你說的這么簡單。外星科技,老天顯靈?都比你這么說合理。”張科說。

“我不相信那些,啟銘,你信嗎?”劉靖迪更加堅定了。

“我更愿意相信這是我們還不知道的新科學,”白啟銘同意地點了點頭,“科學每天都在接近我們曾以為的不可能,所有的奇跡都是我們自己的創造,哪還需要相信別的東西?”

張科思考了下,聳了聳肩:“的確啊,這東西不管現在咋看咋不對勁,肯定,幾年幾十年后就能用科學解釋了,我現在想起來人們第一次發現電的時候就覺得有意思?!?

“對唄,唯一的信仰,是對自己、對人類的信仰?!卑讍懷銎痤^,目光堅定又凝重。

張科和劉靖迪卻都笑了,不過是贊同的笑。

“你真不打算為人類做做貢獻?”張科壞笑著對劉靖迪說。

“你要是指把自己奉獻出去做實驗的話就算了吧。”劉靖迪說。

白啟銘拿起一碗剛煮好的小米粥,一邊喝一邊說:“你得想想自己生活在哪個國家,就算再離譜再舉世震驚,我相信啊,至少在咱們國家里,迪傻你的人身安全絕對能被保證?!?

最后,他補充說:“只要迪傻你別干犯法的事兒!”

“去你的,我都說了我不會的,”劉靖迪也接過一碗小米粥,“我想看看這力量還能不能增長,到合適的時候,我會主動公布并讓大家研究的?!?

他內心的焦慮隨著太陽升起而消退,簡單的米粥咸菜和魚罐頭,混合出安恬的幸福。劉靖迪向來明白,只要這兩位兄弟在自己身旁,便沒有什么坎坷闖不過去。

飯后簡單收拾了下,劉靖迪用能力從隨身帶著的大瓶水里為魚缸換上了新水,之后由張科捧著前進。劉靖迪留下手機在帳篷里充電,又從背包里拿出平板,他喜歡在風景前作畫,以留住讓他心動的瞬間。

沿著小溪流前進,走入一片蔚然深秀的樹林,鳥兒歡啼,蟲兒悅鳴,讓人心曠神怡。漸漸的,更大的水聲傳入耳邊,溪流注入處也出現在他們眼前——一個不是很大的湖。

在樹蔭掩映下,湖水泛著碧綠的光,幾片落葉在湖面之上有如小舟般飄蕩,而水中也有幾條不知名的小魚在捕捉水面的蟲子。迎面而來清新與恬怡的微風,陽光恰到好處的從樹冠空隙處落下。

“迪傻,這湖不錯吧?”白啟銘說道。

“的確,我愛死這里了?!眲⒕傅显诤厹\行緩步,尋找著合適的角度。

后趕上來的張科捧著魚缸走到劉靖迪旁邊,打算就這么將魚倒進去,卻被劉靖迪攔住,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么會有這種感覺:一種隱隱的不安。而后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這里真的是它的家嗎?它真的屬于這里嗎?”

“說什么呢?”張科沒有理會,自顧自地將魚倒了進去。

魚進入湖水的一剎那,原本微微蕩漾的湖面便沉靜了下來,如同被扼住喉管的人沒了發聲的能力。魚的鱗片盡數剝落,化作道道光點在劉靖迪一行人看不見的湖面下快速游動。而環繞其旁的樹木中,也隱約響起低聲的笑。

僅幾秒后,無風無浪的湖水便翻涌起來,沸騰一般響著怪異的聲音。

“這他媽怎么了?”張科瞪大了眼睛向后退去,湖水越涌越劇烈,已經漫過湖岸,流向劉靖迪他們。

“跑!”劉靖迪吶喊道,“那魚果然有問題!”

湖水復活了,一股樹干粗細的水柱,如有生命般,向劉靖迪沖來。跟隨在水柱之后的是更多相似的水柱,構成它們的是渾濁的還飄動著枯葉與蟲尸的湖水。

“啟銘,你別拍了!專心跑,媽的!”張科嚷道,當他全力奔跑時,左腿的傷也在等待醒來。

“留下證據,我錄完后發到咱們群里,回去直接用迪傻手機報警,新聞媒體也好!”白啟銘的臉上除了恐懼竟然還有享受。

無數水柱沖撞在古老滄桑的樹木之間,嘩嘩的聲響為這幕恐怖配樂,那水柱的力量甚至讓它們搖動起來。奔跑的過程中,劉靖迪將平板放進背包,人的潛力在這時被激發,三人都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速度,而水柱卻緊追不舍。

劉靖迪在三人的最末尾,最近的一條水柱與他的距離不足十厘米。

終于,那些水柱匯成一股,直沖了過來,退無可退的劉靖迪殊死一搏,停下、轉身、呼吸、向前伸出右掌。他成功了,水柱消散,化成水流,環繞在他的身邊并逐漸落下。

“你小子真他媽厲害??!”張科歡呼著把劉靖迪從背后摟住,然后回頭去問白啟銘,“啟銘,你拍到了嗎?剛才迪傻帥爆了!”

剛剛的驚險好比跳過大峽谷,劉靖迪喘著氣,在不可思議中漸笑了起來。

“那水不會再來了吧,我們趕快走,離開這里再想怎么回事?!卑讍懯蘸檬謾C,警惕地看著湖的方向。

“放心,我會帶你們兩個出去的?!眲⒕傅峡粗约旱碾p手,對這能力充滿信心。

風,好像真的安靜下來了,他們若無其事地離開這里,張科咒罵著時運乖蹇,但更多的還是帶著慶幸的和另外兩人討論著事情緣由。

一切真的結束了嗎?

下一秒,他們的面前,一道水幕將他們回去的路隔絕,這水幕一直蔓延到他們望不見的遠方。

所有人的心都沉墜了下來。白啟銘將剛浮上嘴邊的推測吞咽回去,眼神變得復雜。

張科跑到水幕前,揮拳試圖打碎這道屏障,但這水幕如鐵墻般堅硬,一拳揮出,他的右手幾近骨折。

“他媽的,什么情況?”張科回頭看著另外兩人,惶恐夾雜怒意。

劉靖迪也走了過去,伸手去觸摸水幕,他忽然發現,自己的能力與這道水幕根本無法產生共鳴,也就無從提起控制。絕望的灰,一瞬之間,在他心上涂滿。

“迪傻,你也不行?”白啟銘故作鎮定地笑著,“你再試試,也許只是對能力不熟悉?!?

張科已經在想別的辦法,可這里四下除了石塊和樹枝,也沒了其他東西。眼下,劉靖迪成為了唯一的出路。當兩個朋友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劉靖迪先前的信心很快變成了愧疚,他竭力摸索著水幕的漏洞,但徒勞無功。

白啟銘拍了拍劉靖迪后背:“沒事的,我們沿著水墻走一走,沒準兒就找到……”

砰——

幾道水柱從地面突然沖出,將地上的碎石與樹枝一帶而起,細小卻高壓的水流從白啟銘身后穿過,割開了他的衣服與后背的皮膚,鮮血滲了出來,白啟銘嘶吼一聲,跑向一旁,同時間,張科敏銳地察覺到腳下的異變,他輕輕后躍,卻未料到沖出地面的豈止這一條水流,身后的那道水流帶著尖銳的石片,從身體的一側,割開了他的衣服。

“啟銘,張科!”劉靖迪喊道,“你倆沒事兒吧!”

“這湖水想要我們的命!”白啟銘還在繼續躲閃陸續噴涌出的水柱。

劉靖迪也同樣慌亂,不知踏向何處,只是那些水流似乎并不打算攻擊自己,反而當自己試圖靠近另外兩人時才會警戒性地在他的面前沖出,來隔絕他去的方向。

所有這一切都發生在一秒之間,下一秒又是更多水柱,張科已躲閃不及,倒向了一旁的樹木,而白啟銘則縱身一躍到看似安全的地方,但過程中仍然被水流劃傷,當他向森林更深處奔逃時,卻被凸起的樹根絆倒,水流緊接著從他腹部之下涌出,割開血肉。唯劉靖迪被困在原地,那水流似乎不愿他離開半步。

水聲擊飛塵土石子,盤根錯節的樹木也被這些水流弄得搖搖欲墜,鳥飛蟲散,慌忙錯亂的嘈雜中混合著三人零亂的交流。

在急亂躲閃的過程中,被沖倒的殘枝斷木為這場單方面的碾壓增添更多的絕望與無力。張科憑借著體力的優勢快速躥到了一處沒有水流沖出的區域,但過程中撞擊劃傷也仍不可避免。他大口地喘著氣,捂住左腿朝另外兩人高呼:“這邊安全,快!”

水柱的狂歡不曾減退,白啟銘招架無力,而劉靖迪看著搖搖欲墜將要被瘋狂的水柱沖倒的白啟銘,心中一股涌動,他用蠻力拴住放縱的能力,勉強壓下幾道水柱讓白啟銘逃離。

白啟銘的表情扭曲猙獰,那是復雜的情感,他在強忍著身體四處傳來的劇痛,用一副笑容迎向在水柱外焦急等待的張科。劉靖迪逐漸脫力,那些水柱在他憤怒的表情與嘶吼前重新噴涌——就在白啟銘的腳下。張科卻奮然發力,手臂強勢地一揮,將白啟銘拉了出來,全身的力氣都從兩腿而來,張科低下頭輕吟了一聲,額邊流下的血混合泥土在他唇邊凝固。

“迪傻——”張科竭力保持清醒,“你快過來。”

看著暫且平安無事的張科白啟銘,劉靖迪釋然地笑了,仿佛自己也已脫險,他學著夢中人的姿勢,將一道道水柱匯成一股,這次不再像剛剛那般費力,騰起的水柱飛旋環繞,形成巨大水球,水球之中漂浮著樹枝與泥土,流離著淺淺的血紅。

也許是興奮,他竟然猛地用力,將這個水球轟地砸去了水幕,企圖破壞掉這道隔絕他們的堅壁。劉靖迪的舉動引得其余二人喝彩,張科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喜悅,攙扶著白啟銘等待結果。

地下的水柱不再噴涌,一切似乎都到此結束,水球撞擊水幕,如水面被巨大石塊激起無止的波瀾,但水幕仍然未退。

笑容同臉上血水一并凝滯,林中凄厲的風與鳥兒尖利叫聲將所謂劫后余生粉碎成塵。

緊接著,水幕開始劇烈顫動,再然后,它向眾人動了起來,環繞周圍的水幕正在縮小,水幕掠過的樹木均被暴力地折斷,連同地上最小的石子一并毀滅。這一切,把那粉碎的塵末也盡數吹散。

張科把另外兩人朝前一推,大喊著快跑,咔嚓咔嚓的聲響伴奏著三人疲憊的喘息與怒吼,暗處的獵手似乎已經拿出碗筷,等待著大快朵頤。

誰也不知道這場鬧劇的結局是什么,但有一個答案已然萌發:他們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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