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處于水波與幻影之中，姜薇薇只覺得濕冷置身。那波光微影之間，月光凌冽如匕首，一刀刀刺進姜薇薇的心里。

剎那間，無人再打攪自己，在這深水所造就的牢籠里，悄無聲息地被掩埋，死亡的氣息又是如此凝重。

河水灌進了姜薇薇的耳朵里，鼻孔里，眼睛里，身體里，填住了她的所有呼吸的可能。

連掙扎的權利都失去了，姜薇薇被這水鬼緊緊套牢了。

“姜薇薇……姜薇薇……”恍惚間，有人拽住了姜薇薇的手，正拼力和水鬼爭奪自己。

是向曉楠。他不知何時已跳入水中，急切地向死神討回自己。就在姜薇薇真的快要死去的時候，向曉楠一把搶過自己。

向曉楠艱難地托起了姜薇薇的身子，讓她的頭露出水面。

“咳咳。”姜薇薇被嗆了很多水，她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外界的空氣。當她開始有意識的時候，已快被向曉楠帶到了河邊。

姜薇薇被成功救回來了，可惜的是向曉楠的一只腿，被水鬼牢牢套住了。向曉楠見狀，用盡最后的力氣，將姜薇薇推向安全的淺灘。

“向曉楠！向曉楠！”姜薇薇脫離了危險，卻發現向曉楠還在那深淵里。

她站在水里，河水只到胸口，“向曉楠你怎么了！你快回來！”

“我……我被水草纏住了……！大頭……別管我了……”向曉楠撲騰了幾下，掙脫不了水鬼的控制，一會兒露出頭，一會兒又沉入水下不見。

“那不是水草，那是水鬼！你等著，我這就來救你！”說完，姜薇薇焦急地爬上岸，在河邊慌亂地找到一根還算粗壯的樹桿。

沒有思考的余地，姜薇薇抱著樹桿又回到了河里。

“向曉楠，快！快抓住它！”姜薇薇惘然無措，她不能讓向曉楠死！

幸好，向曉楠還沒有被水鬼完全降服。迷離之間，他還是抓住了姜薇薇遞給自己那生的希望。

加上水的阻力，拉向曉楠回來還是很費勁的。姜薇薇找了塊大石頭，深深別住自己的腳，勉勉強強把向曉楠一點點拉著。

“別松手，一定別松手！”姜薇薇竭盡最后一絲力氣，誓死也要向曉楠回來，雖說她滿頭已是大汗。

勝利的曙光就在前方，但她個人的力量，和有著千年積怨的水鬼相比，真是微不足道。

倏然，向曉楠的語氣平和了許多，他勸告道：“薇薇，你松手吧，我回不去了。”

姜薇薇不理會向曉楠的話，還是自顧自地拽著樹桿不松手。

“姜大頭，你的伙食費，我……”向曉楠嗆了些水，干咳了兩聲，“看來我只能欠著了……”

“姜大頭，永別了……”

向曉楠松開了手，樹桿的那頭，再也沒有阻力了。輕與重之間，便是生命的界限。

“向曉楠！”姜薇薇怔住了，除了最后一句，她完全沒有聽進去。她眼看著向曉楠放棄了掙扎，和水鬼一起沉進河水里。

她意識到，這次真的要失去自己最親愛的朋友了。不知不覺中，姜薇薇的臉頰被淚水浸濕了。

“不行！你快回來！你不能出爾反爾！你快回來！”姜薇薇扯著嗓子，失去理智般呼喊著，她又重新跳進河里，她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地失去向曉楠。

“向曉楠，你答應我的，你要包我兩個月的伙食！”姜薇薇哭得更猛烈了，如那洶涌的河水。

可這洶涌的河水啊，除了沉悶的嘩嘩水聲，什么也尋不見，難道向曉楠真的被埋葬在這里了？

姜薇薇不信！如若不是為了救她，他也不會被這無情的河水吞噬。姜薇薇愧疚的情緒阻擋著姜薇薇的理智。

噗通一聲，她毫不猶豫地跳入了河水里，哪怕是用自己的命換回自己的朋友也好啊。

嗒、嗒、嗒……

遠處又傳來那雙布洛克黑皮靴的聲音，他手里拿著那張姜薇薇再熟悉不過的紙，腳步不緊不慢，走近了姜薇薇和向曉楠跳落的河邊，遠遠望了一眼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河面，沉沉一笑。

他來了，他來了，他又帶著合同走來了。

這次，他要換一種方式，勢必要讓姜薇薇早日成為自己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