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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折劍

  • 長梨長離
  • 少陵宜久
  • 12276字
  • 2020-07-19 23:02:58

留?劍秦眠美名傳遍了江南。

秦少卿師從云海宮,天資聰慧,寵辱不驚,十九出師下山,獨(dú)身游歷江湖,二十有三于江南連環(huán)案中一劍驚世,其仰慕者無數(shù)。其佩劍名曰“留?”,有傳聞此劍為他親手鑄造,其鋒之冷冽是非常刃可比。

月黑風(fēng)高,江楓漁火。

“哎,我去”沈不郅偏身躲過一劍,一躍穩(wěn)穩(wěn)站在對方劍尖上,朝對方輕蔑一笑:“你也不怎么樣嘛,誰派你來的?”那人一身黑衣,面目也被擋住,他將劍收回,厚重的面罩下發(fā)出模糊不清的聲音:“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鄙虿慧ぬ裘?,劍鋒直抵其脖頸,眼里上了寒意:“不說?”那人不說話,袖中甩出一串暗器。沈不郅沒料到這般,低聲罵了句臟話,向后倒退幾步躲開,卻還是給他劃傷了?!澳阃鎯宏幍模俊?,沈不郅拎劍上前,招招狠戾致命,明顯能看出他玩心盡收,是要人命去的——人死了,服毒自盡。沈不郅收了劍,啐了一口地上的尸體才齜牙咧嘴地去看被暗器劃傷的胳膊,沈不郅只覺不妙,那處在短短時(shí)間里竟有些腐爛。意識開始模糊……

入目的是位眉眼彎彎的姑娘,唇角一彎:“醒了?”云桃將沈不郅扶起來,遞去一杯水,起身去外屋喊人:“少卿,你帶回來的人醒了”,秦少卿點(diǎn)頭,作了個(gè)揖“我去看看吧,多謝云師姐?!痹铺倚πΓ吧偾?,我藥鋪還有些事,過些時(shí)候就差人給你送來藥?!?

秦眠緩步進(jìn)了內(nèi)閣,在一旁打開窗子,又逐一給那幾盆小花澆了些水才轉(zhuǎn)向沈不郅,“少俠感覺如何,可有不適?”沈不郅搖頭,警惕地看著他,沖他挑了挑眉,啞著嗓子問:“留?劍秦少卿?”

秦眠微笑:“正是?!?

沈不郅笑了,手里把玩著白瓷藍(lán)釉的杯子,四處尋覓了一番,“我佩劍呢?”,秦眠微微頷首,初晨的微光映在他的臉上,在眼瞼下打出一片陰影,他走向一旁的長柜,從里面拿出一把劍,在沈不郅面前晃了晃便擱在他身邊了。

“歸鷙,倒是個(gè)好名字?!?

沈不郅好的很快,兩日便已經(jīng)恢復(fù)氣力,精神的不得了,于是拎了劍便要同秦眠比試一二,秦眠搪塞不過,只好答應(yīng)。

沈不郅先發(fā)制人,劍如乘風(fēng)去,秦眠偏身閃過,后退幾步,沈不郅便又追上,劍鋒逼去,秦眠出劍壓住沈不郅的劍,借力向上一躍不偏不倚落在沈不郅的劍上,月華如洗,清冷而柔和的光穿林打葉落在秦眠的發(fā)冠上,乳白色的玉泛著光,劍起帶風(fēng),如墨的長發(fā)飄起。沈不郅微笑,撤回劍背在身后,伸手拽了來秦眠的衣袖,未料秦眠一劍襲來,沈不郅撒開那截月白的衣袖,卻是反手捉住他的腕子將他向后甩去,松開了秦眠的手腕又向后轉(zhuǎn),只見秦眠一個(gè)空翻而落下,白色衣擺翻飛,如若謫仙。見此,沈不郅又向前而去,秦眠劍劍相抵,被沈不郅逼得連連后退。

“少俠確實(shí)厲害?!鼻孛邷芈曊f道,堪堪躲過一劍,“未請教,少俠師出哪家?”

沈不郅笑意更甚:“想必少卿是看得出的?!币粍ψ啡ィz毫不猶豫。秦眠也笑了,擋著他的來勢洶洶,“少俠用劍疾如風(fēng),出招快若電,當(dāng)屬劍修;又行事放蕩不羈,無拘無束,正是昆侖雪峰的門規(guī),少卿說的可對?”沈不郅收了歸鷙:“一毫不差,在下昆侖雪峰沈不郅,久聞秦眠秦少卿美名,今日一看當(dāng)真是留?一劍出而驚天下?!?

“繆贊,少俠劍法于我之上,少卿比不得?!?

沈不郅在江南并無居所,此行江南也是奉了師命下來尋他那出來歷練的師妹,誰知當(dāng)他到了江南,他那師妹已是返了昆侖,他這又是氣又是無奈便傳書去稟告師門自己在江南逗留游玩幾日再歸。沈不郅早已過了出師的修為,只是不愿在別處買個(gè)院子,便是每隔幾日就下山逛逛賺些零用錢再拎上幾壇花酒回去,自己喝上一壇,再將余下的屯起來。他這人生性涼薄,便是披著個(gè)嬉皮笑臉同誰都好的不得了的皮子私底下分的清楚明白,別人送他十分好他不一定還上半分,但若惹了他一毫,他卻是睚眥必報(bào),定使盡渾身的解數(shù)叫人難過。

于是,沈不郅便暫居于秦眠處了,留?劍秦少卿倒是有些意思,端的是君子如玉的作風(fēng),沈不郅手臂染毒時(shí)同他住了幾日本想揭一揭他這假面,未想此人著實(shí)是謙謙君子,同他那師門云海宮一般無聊又無趣,每日雞鳴便起,在后院舞上一會劍。等到沈不郅醒了,恰恰他端了兩碗白粥進(jìn)來,放置在桌上,秦眠抬眼見他醒了便叫他來吃飯,初晨的日光襯了他的臉,整個(gè)人都柔和起來,沈不郅萬分不愿地起來吃了粥,秦眠便把東西收拾了去,不久就聞到苦藥味兒,沈不郅尋思著自己這傷似乎并不需要喝藥,便倚在門框上問他這藥是做何的,秦眠端了一碗出來,放在桌上,又從柜里的木盒子里掏出兩塊糖,說自己染了風(fēng)寒。沈不郅心想這人還怕苦怎么想怎么都像個(gè)姑娘家,沈少俠心直口快,想到什么便說了出來,秦眠沒生氣,卻溫和地笑了,成了習(xí)慣了,他說。

沈不郅在這已過了些時(shí)日,這日已經(jīng)入夜,沈不郅忽地推開秦眠的房門,秦眠正在拭劍,被他嚇了一跳,問道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沈不郅搖搖頭,問秦眠要不逛逛夜市。秦眠點(diǎn)頭應(yīng)了,途中遇了云桃,云桃便同他們一起走了,江南的夜景著實(shí)美極,微微涼的晚風(fēng)拂著,空氣里散著花香,云桃買了個(gè)糖人吃著,想著有些晚了便又同兩人告別了,秦眠擔(dān)心不過要去送送她,云桃笑笑沒應(yīng),自己走了。沈不郅折了枝桃花在手里擺弄著,兩人便慢慢悠悠地走著,江南的夜市也是十分熱鬧的,傴僂提攜,往來不絕,沈不郅被一支牙白的簪子吸引了,便停了下來拿起來打量一番。

“哎呦大爺,您可真是好眼光,這簪子可是用上好的白玉制的,這雕刻師傅雕它時(shí)候了廢了一番功夫,您仔細(xì)瞧瞧這上頭?!?

沈不郅便看了看,這簪子上頭雕了只欲飛的鳳凰,精細(xì)的連羽毛得紋路都雕出了,栩栩如生,翩翩欲飛,著實(shí)好看,二話不說往那賣家面前丟了片金葉子,賣家笑得眼睛都睜不開,一邊說著是哪家姑娘被大爺喜歡可真是福氣一邊找給他些錢。

“少俠可是要送給哪家的姑娘?”秦眠打趣道。沈不郅搖搖頭,笑了,將那玉簪遞去:“美玉贈美人,嗯?”秦眠本想讓沈不郅臉紅的,卻未料到這般,鬧了一番,自己卻紅了耳尖?!吧偾淠樒ぴ醯倪@般???”沈不郅笑出了聲,把簪子塞進(jìn)秦眠手里,“你這若是聽著了我?guī)熋玫脑捠遣皇且覀€(gè)地方藏著了?”

“嗯?”秦眠不解,將玉簪收入袋中。沈不郅說道:“她可是一直想見見少卿,便說了什么江南無所有,美人尤其多。最美屬誰家,少卿獨(dú)一個(gè)?!闭f完又是笑了半天,“少卿別臉紅啊哈哈哈……行了行了,我道歉,這話不是她說的,是我現(xiàn)編的。”秦眠也笑了。

沈不郅告別了秦眠與云桃二人回了昆侖。

秦眠便來到藥鋪幫云桃打打下手。

“少卿在想什么?”云桃從屜中揀了些三七放在秤上稱了二兩。秦眠將二兩三七放進(jìn)牛皮紙包起來放在一邊,“無事,便是突然想起出了云海宮已有五年,師尊前幾日傳音來說要我回去?!?

“嗯?山海居的弟子出師后還要回去嗎?少卿走了不知多少家姑娘要傷心呢”云桃打趣道。秦眠搖頭:“只是在師門總要比在別處安心些,師姐你這聆雪居弟子不惦念居主?”,云桃笑笑,揀了些茶葉擱進(jìn)茶包,放入紫砂壺中,倒著熱水“少卿同我俱為云海宮弟子,便是少卿去同我去并無差別,簌雪居主怕是也不想見我這逆徒?!薄翱伞薄拔鹨僬f了,我既是下了決心,便無人能改,只是懷劍居主叫你回去估計(jì)是有要事,怕是下次再見到少卿便要叫上一聲少居主了。”云桃倒了杯茶遞過去,自己也端了一杯放在唇邊吹了吹抿了一口。秦眠自然是無心這般的:“師姐勿要打趣少卿了。”“怎的叫打趣,懷劍居主這十幾弟子中數(shù)你出類拔萃,再加上你前幾年那江南連環(huán)案的一劍驚鴻,若不是少卿你繼了他這位,我看了都覺不公?!?

云桃說的不錯(cuò),陸江確實(shí)是要秦眠繼他的位的,這著實(shí)把秦眠嚇了一跳,先不說自己夠不夠格,這便是放到其他門派,也從未有過二十有幾便上任居主的,秦眠連連推辭,想將這居主的位置推了去,陸江不肯,便同他講待秦眠二十九必須任了去這居主,懷劍居主性子倔的,秦眠在他門下有十五年自然是知道的,只好應(yīng)了。懷劍居主這才有了些笑模樣,靠在一邊,半瞇著眼,浴在陽光下,他那幾十年的老朋友“懷劍”橫在一邊,像是也享受著陽光,見居主擺了擺手,秦眠才退下了。

懷劍居主不喜熱鬧,收徒也懶散,其他居主那里一年總得收個(gè)二三十弟子,他三年才收一次弟子不說一次卻也只收三兩個(gè),秦眠瞥眼一望有幾個(gè)十五六的少年在前頭比試,看服飾應(yīng)是九歌樂宗的弟子,閑來無事便也去看看了,是看到山海居無人才來此比試的,幾人不識秦眠,卻也未讓秦眠走開。

云海宮說是門派卻不如說是二居一宗聯(lián)合的學(xué)府,二居是聆雪居與山海居,分別以醫(yī)術(shù)和劍修為主,一宗則是九歌樂宗,里面多是姑娘,為樂修,隔三年便會從三處各挑出一位品優(yōu)學(xué)上的弟子,三位弟子交換去另兩處增長學(xué)識,秦眠便也在九歌樂宗學(xué)習(xí)過一段時(shí)間,九歌樂宗又分絲修與竹修,九歌樂宗宗主即是絲修,她那古琴名曰無心,錚錚一聲可退千敵,于當(dāng)年溧江事變以一當(dāng)百,后得贈“無心一曲終,古今再無人”,從此云海宮九歌樂宗宗主葉落名震四方,秦眠在九歌樂宗時(shí)有幸得見葉落一面,當(dāng)真絕代風(fēng)華。

沈不郅是個(gè)閑不住的主兒,歸來昆侖雪峰后不是出出委任便是溜去峰尖玩,不受管制,這得益于他師尊,平日師尊閉關(guān),他便成了這昆侖雪峰的老大,天上天下屬他說了算,師尊出關(guān)他便一人之下而萬人之上,實(shí)在快活。

峰尖有一亭子,庭前植了兩樹紅梅,說是曾有聆海居的哪任居主對其施過法術(shù)叫這兩樹紅梅終開不敗,艷艷如血。男兒熱血,便也不懼這寒冷,沈不郅常拎上一壇桃花釀上來,坐在亭內(nèi),外頭是郁郁大雪、艷艷紅梅,里頭是桃華灼灼,微涼醉意。這樣冷的雪天卻也凍不住他的劍,劍出如破云,劍去不留痕。劍風(fēng)若寒霜,一劍冷然。昆侖雪峰不同于云海宮,其以劍修為道,峰中弟子均是用劍好手,一劍可封喉,十步不留人。

“師兄!”銀鈴般清脆的女聲“你回來了!”沈不郅不必回頭便知道是秋婳,即是他前往江南去尋的卻又先行一步歸來的師妹。秋婳一身玄色短衫,腰間別了一把銀質(zhì)匕首,隨意地梳了個(gè)馬尾,玄黑亮紅相間的發(fā)帶飄飄。聽聞沈不郅從江南回來便興致沖沖地來了,開口第一句不是問沈不郅怎樣,而是眼睛亮晶晶地問起秦眠:“師兄,我聽聞你于江南見到那留?劍秦少卿了!此言為真?”沈不郅就知道她無事絕不來找自己,隨口應(yīng)了一句“嗯?!保飲O有些雀躍,忙從袖中掏出一古香古色的小盒子遞過去,沈不郅打開一看,是塊冷石,不等沈不郅開口,秋婳便說道:“師兄,這冷石可是我好不容易搞到的,用來淬劍極好,你跟我講講秦少卿的事兒成不?”,沈不郅抬眼瞥了她一眼,將盒子收入玲瓏袋中,“我本不想宣揚(yáng)的,可你既然如此有心……”“嗯嗯!”

沈不郅:“我便只好收下了,”語罷,抓了石桌上的歸鷙,跑了,許是怕秋婳追上他,竟是御了劍俯沖去谷底,只留了黑色的殘影?!吧蛭礆w!你,你……”秋婳氣得跺腳“我要告訴師姐!”轉(zhuǎn)念一想師姐前幾日被委了任前幾日便出了峰只好委屈的噤了聲,心疼那上好的冷石去。

沈不郅,字未歸,昆侖雪峰少主。因懶得應(yīng)酬而從未跟隨父母出席過任何典禮,從而江湖上只聞沈未歸少主之名,卻少數(shù)有見其面容之士,因此便也有些緋言緋語傳了出來,而沈少主現(xiàn)在卻對著光端詳他那掠來的冷石,全然無心其他,這冷石當(dāng)真上好,于陽光之下折出藍(lán)盈盈的光,看著純粹。

半月恍然便過,夜山大會伊始,七大門派弟子紛來比試,沈不郅拗不過父親終是帶了些昆侖雪峰弟子來了。夜山是夜香門的地界,因晝夜無分得名。每五年一次的夜山大會即是七門弟子爭鋒之時(shí),人人皆知此會并無同門,唯有勝者,烽火長明,花落誰家。

夜山籠著一層暗淡的霧,明滅的火焰忽閃。沈不郅遠(yuǎn)遠(yuǎn)望去一人一襲牙白衣裳,明玉發(fā)冠,側(cè)身而立,與旁邊也穿了白色衣衫的人說著些什么,信步而去:“少卿?!鼻孛叽┑氖巧胶>拥囊路?,襟邊是藍(lán)色蓮紋,袖口繡了崇山滄海,發(fā)冠卻別著沈不郅送他的玉簪,一改他披發(fā)的習(xí)慣梳了個(gè)馬尾,聞言轉(zhuǎn)過頭微微一笑,“沈少俠?!薄斑@位是?”一旁的男子問到?!皫熜?,這是昆侖雪峰的弟子沈不郅”秦眠偏過身,面對黎塘“這是云海聆雪居的黎塘。”兩人客套一番黎塘便帶著幾個(gè)同門走了。聆雪居弟子來自然不是比試的,只是擔(dān)心或有傷者來侯著的。沈不郅向來不愿管事,到了夜山便不再管這些與他一同而來的師兄弟了,見秦眠身邊沒有其他山海居弟子有些疑惑,問道:“其他山海居弟子呢?”秦眠搖搖頭,“只我一個(gè)。”

“師兄?!币凰{(lán)衫寬袖女孩上前,她眉間一點(diǎn)朱砂,膚若凝脂,肅殺之氣卻半分不減,身后背著明玉古琴,顯然是九歌樂宗弟子,“白墨便先帶著師弟師妹去了?!鼻孛唿c(diǎn)頭,“萬事小心,護(hù)好自己?!薄鞍啄浵聨熜侄?。”

此番夜山大會改了律則:鼓樂奏響,是為開始,七門弟子需得在半時(shí)辰內(nèi)相互結(jié)伴,二人為伴,方可進(jìn)入古林,若未能成功結(jié)伴則只能出場。入古林后一切險(xiǎn)象皆為夜香門掌門設(shè)之幻境,象由心生,戰(zhàn)之即可;未勝之幻境下場,出幻境后,俱為實(shí)事,能夠攻擊他人,如若存心傷人出場。

煙花初綻,水榭樓前喧嘩一片,一陣驚天鼓聲忽起。沈不郅轉(zhuǎn)身向后瞥了一眼,目光深邃,就在剛剛,所有人的位置均被改變了,他現(xiàn)在在水中一亭內(nèi),想必是水榭亭,沈不郅在亭口試了試,設(shè)了結(jié)界。沈不郅揮劍而去,淡黃色的薄膜破了,又慢慢恢復(fù)如初,他嗤笑一聲,凝了靈力,快刀斬亂麻似的將那結(jié)界撕開個(gè)一人高的口子出來了,回身一看結(jié)界恰好復(fù)原,接著亭柱出現(xiàn)了裂紋,不過一瞬化為齏粉,腳下木橋亦是如此,沈不郅將劍向上拋去,助跑幾步向前一躍穩(wěn)穩(wěn)落在上面,御劍而去,回到了水榭樓前。

水榭樓前,只有寥寥幾個(gè)人影。沈不郅一身玄衣,開領(lǐng)上用暗紅色絲線繡的小小的“昆侖峰”字紋,劍眉冷眸,高束長發(fā),手持長劍,劍上墨色穗子微晃?!皫熜郑 鼻飲O同一夜香門女子一同過來“我已同路姑娘結(jié)契,便先一步去了。”沈不郅點(diǎn)頭,目送兩人遠(yuǎn)去。

“哎!師姐,我方才在那邊見到了那秦眠公子,當(dāng)真好看,有好幾個(gè)人想同他結(jié)契呢?!币槐奶墓媚镒е龓熃氵^去。沈不郅望去,確實(shí)是秦眠,踱步而去,他不想同陌生人結(jié)契,眼下就有個(gè)既不陌生也不拖后腿的人在,自然不會叫別人奪了去,沈不郅撥開了那幾人,自然是有不忿之聲。

青玉腰牌一亮:“本人沈未歸,昆侖雪峰弟子?!毕啾戎拢袀€(gè)響亮的人盡皆知的名號確實(shí)有用,誰不知昆侖雪峰峰主沈長風(fēng)那從未露面的兒子叫做沈未歸,本以為是個(gè)病秧子,沒想到卻是個(gè)眉眼帶鋒的俊俏小哥,這人分明是笑著說話的,卻叫人涼徹心骨。秦眠也未料到他是這般身份,小小震驚一番,將稱呼改成了:“沈少主。”沈不郅無奈,“少卿不必如此多禮,叫我未歸便是?!边@人怎的恁多禮節(jié)?沈不郅以靈力為刃在指尖劃了一道,細(xì)小血珠溢出,淡金色的絲線從中間飛至秦眠指尖,只一瞬間,化為了熒光消失不見。眼前儼然拔地而起一片古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成了黑壓壓的林子。

林中昏暗無光,枯葉遍地,除卻這些樹,竟再無草木,秦眠下意識抿緊了唇,眉峰皺起。沈不郅從來都只見他無悲無喜的面容或是溫潤的微笑未見過他這般,以為他有不適,關(guān)切道:“少卿?”秦眠搖頭,“無事,多謝沈卿了?!敝鴮?shí)太像了,一切與當(dāng)年相差無幾,若說不同,即是他已從七歲變?yōu)槎模砼缘娜藦哪赣H變做了沈未歸,當(dāng)時(shí)鮮血味道太刺鼻,成了他此生的夢魘,叫他這輩子憶起都顫栗。兩人便徑直著走,秦眠已將下唇咬的洇血,卻并無詭事發(fā)生,沈不郅打個(gè)響指,再張開手掌心現(xiàn)了一團(tuán)橘火,秦眠這才微微回了神,他有些歉意地轉(zhuǎn)過來,余光里卻瞧見一團(tuán)黑影襲來,他立即召出留?橫劈過去,并無實(shí)質(zhì)的血沾在衣衫上漸漸消失。

林深處,仿佛行過恍惚人影。人影漸漸近了,兩人俱是出劍提防,卻見一高一低兩人依偎而來,是對母子,穿過沈不郅與秦眠?!安贿^幻象。”沈不郅松了口氣,“少卿,你怎么了?”秦眠卻沒有同他一般輕松的神情,甚至有些驚恐,瞳孔微收,眼圈泛紅,他猛地回頭看去,身體不住地顫抖。

幾回魂夢與君同,猶恐相逢是夢中。

秦眠垂眸:“當(dāng)心。”

追殺那母子二人的只是中階魔修,秦眠上前一步,“沈卿,我來吧。”語氣竟是撇了他那溫潤,顫抖中摻著決絕,讓沈不郅覺得他這句話是咬著牙從牙縫里出來的。留?劍秦少卿劍鋒竟如此狠厲,不帶半分情感,想要那些魔修灰飛煙滅似的,未出一刻鐘幻境之中的魔修所剩無幾。

一陣陰風(fēng)迎面,秦眠抬手擋住眼睛,再能看到四周時(shí),他們已又回到古林入口處了。秦眠一驚:“沈卿!”所幸是沈不郅還在,他微微笑了笑,“我們這是,又回來了?”秦眠點(diǎn)頭,心中對此已有了猜測?!翱瓷偾鋺?yīng)是已經(jīng)知道如何破了這幻象了?”沈不郅目光深邃,視線延伸至遠(yuǎn)處?!吧偾洳槐爻隹谏蚯涠ㄈ灰彩敲髁说?。”秦眠似是平靜下來,恢復(fù)了往日的溫柔語氣。

沈不郅看到那對母子便已明了這十有八九是秦眠的記憶,象由心生,這大抵是他一生的痛,現(xiàn)在一看,夜香門門主這幻象想來是要叫他再直面這一痛楚,非要揭開他心窩舊傷處才結(jié)的痂再狠狠剜上一刀不可,非要令那脆弱之處鮮血淋漓再難愈合不可。

果然,少時(shí)秦眠與母親再次穿過二人,秦母顯然是腿受了傷,蹣跚著拽著小秦眠逃走,秦母大約三十多歲的模樣,是個(gè)美人,帶著小秦眠逃至一山洞內(nèi),山洞很淺,便也不必?fù)?dān)心有什么猛獸,秦母身邊并無什么貴重物品,連頭發(fā)都只是發(fā)帶隨意一綁的,只好將那對翡翠金絲耳環(huán)摘下連同一封信,鄭重地塞進(jìn)小秦眠手中,“娘?!毙∏孛呖薜蒙蠚獠唤酉職狻澳锬銊e去,你別去……”秦母眸中深情化作了陰厲,手中金光一閃,一條長鞭忽現(xiàn),“下頭冷,我問問他缺不缺衣裳。”哪里是如此,秦母未曾習(xí)過結(jié)界一術(shù),魔修早晚追至此地,她右腿受傷,又怎能留在此處拖秦眠的后腿。

江悅手持金鞭,可她畢竟只是一人,一身武功幾乎被廢,又怎么能抵擋得住這些中階魔修。

秦眠躲在山洞里僥幸躲過一劫,兩日過去了,外面沒了聲息,他虛弱地扶著石壁,外面的光線仍是昏暗,林子里彌漫著血腥味兒,他在河邊找到了他的母親,那雪白的衣衫已被染紅,胸口空洞洞的——她是生生被掏去了心臟!秦眠閉了眼,想著這只是個(gè)夢,他只要再睜眼,母親便會撫摸他發(fā)頂,用玉梳將他的頭發(fā)梳起,父親也會逆著光將他抱起,三個(gè)人一同回到金陵。

終是妄念。

記憶拂去,如煙云消散,無影無蹤。

“少卿,往事已去?!鄙虿慧ぬ趾鲇X無處可放,最終落在秦眠肩上,輕輕拍了拍?;孟蠹绕?,便得出,身旁樹林漸隱,天色漸褪,水天相接,俱為一色,寥寥無涯,遙遙無際,兩人立于靜水之上,水中倒影搖搖曳曳,瞬息之間,萬株蓮荷悄然出水,白似靈玉,粉若春桃,紅如晚霞,朵朵含露。忽見鎏金紅蝶片片,紅翅金邊,燦若紅日,縱蝶少女一身艷紅,腕間一銀制鐲子,鐲上銀鈴清脆,長發(fā)挽起大半,發(fā)中插一紅玉金釵,銀白色護(hù)額勾勒著精細(xì)花紋,是個(gè)花谷弟子,她身旁是一九歌樂宗男子,素藍(lán)衣裳,金絲云紋,手中一支寒玉長笛,于一端掛一穗子,長袖飄飄。

這靈蝶是為通靈所用,亦可傳音尋人乃至傷人,一切皆由縱蝶者靈力決定。

沈不郅喚出歸鷙,一劍下來,大半靈蝶化為螢火消失?!吧蛏僦骺烧娌欢脩z香惜玉?!泵髦{惋惜道,玉手一揮,一群靈蝶便又從袖中飛出,顏色變作了暗紅偏黑,襯得翅上金邊更加耀眼,身旁九歌樂宗弟子隨之吹笛,一群黑壓壓鑲了金邊的靈蝶便成了隊(duì)形般襲來,這靈蝶可吸人靈力,叫人靈力半分不剩,如同凡人。

沈不郅笑了:“美人就在我身旁,憐你作甚?”

秦眠輕功甚是厲害,借了沈不郅與靈蝶糾纏之隙踏波疾去,一抹白影忽掠,明謠還未反應(yīng)過來秦眠便已站在她面前,留?抵在她脖頸?!扒毓游鹨@般?!泵髦{扯了個(gè)笑,心里當(dāng)然清楚秦眠不會傷他,她又怎會不知江南少卿,留?君子的美名,靈蝶成群從后面涌來,幾只落在劍刃上,“秦某自然不會傷你?!鼻孛呦蚝笠黄?,靈蝶籠罩之下,縫隙中看到一段玄色衣角。沈不郅一敲那九歌樂宗弟子手腕,笛聲戛然而止,靈蝶四散。

沈不郅從腰間抽出短刃,于他指尖劃了道口子,淡金契線將他與明謠連在一起,秦眠刃尖移向契線,一斬兩斷。

“怎么回事!”

兩人卻并未消失,只是呆愣立在原處,瞳孔黯淡無光,動作僵硬,好似機(jī)械一般向前走來,“是魔修?”沈不郅上前瞧了瞧“可確實(shí)有契線,那便不是魔修。”

秦眠:“恐怕是被什么操縱了?!贝说兀蠹s也不是賽地,后半句秦眠留在了心里,只怕參與了夜山大會的弟子多半是墜入幻境出不來亦或是被做成了這樣的木偶,同沈不郅交流的好處便是他不必多說什么,沈不郅早就是了然于心。對此,沈不郅也抱有同樣的想法,沈不郅習(xí)慣性的瞇眼。

腳下清流化作水柱掀起萬頃波濤,似乎要吞噬萬物不留一物,沈不郅與秦眠開結(jié)界抵住,波濤之后,是兩位紫衣少年,手上明玉戒一恍變作了長劍。可化無形為有形,操縱水火于掌中者,玄門也。與明謠兩人一樣,瞳孔無光,行如機(jī)械。便是一瞬間,血色金邊的靈蝶又從明謠袖中飛出,玉笛聲起,那兩玄門弟子也縱了腳下蓮池中的水化作刃。

腹背受敵。

兩人撐著結(jié)界無法出招,而那水刃卻愈發(fā)鋒利,靈蝶愈發(fā)兇猛。正是危難之時(shí),凜冽琴聲退去了靈蝶,秦眠向上一瞧,白墨盤腿坐于三尺紅綾,膝上明玉古琴,玉弦一撥,‘木偶’一頓,紅綾的主人是一女子,約有二十三四,著一身素白,袖間紅絲蓮荷,紅綾出自她手之中,纖纖玉手中飛出幾段紅綾,將四只‘木偶’束縛起來。

秦眠:“多謝師妹出手相助,不知這位少俠如何稱呼?!?

“萬綾弟子,黯?!?

白墨與黯是剛出幻象便遇了那兩玄門弟子,那兩弟子被斬了契線后竟御水而行至了此處,黯便說既然如此,便追去看看,兩人就追了來,恰好將秦眠二人從危難間救出。話間又從四方行來幾組人,其間一身玄衣,手持長劍的正是秋婳。

白墨驚道:“路漠?”

路漠是白墨先幾年歷練時(shí)認(rèn)識的,一別經(jīng)年。白墨的記憶中路漠應(yīng)當(dāng)是十分厲害的,怎么會被如此低劣的把戲控制,她可是參透了夜、香兩門術(shù)法的路漠!

夜香門內(nèi)實(shí)則是分做了夜門,香門兩門,夜門即是化香為幻,幻象可如縱幻者所想,亦可如幻中人喜怒哀樂變化,輕可傷人心性,重可令人沉淪其中,死無葬處。而香門則是化香為藥,救人心疾。然能掌握兩門術(shù)法之人少而又少,除卻歷屆夜香門掌門,年紀(jì)輕輕便參透兩門術(shù)法之人,唯有路漠,誰又能夠想到一介女流竟有如此作為。

“大抵是心里事情太多,被入了心魔罷。”沈不郅淡然出聲。

黯咬牙:“茍延殘喘?!?

說的是魔修,事可追溯至葉落挑一弦鎮(zhèn)萬魔的溧江事變,當(dāng)時(shí)是魔修最昌盛之期,可偏生那一年英才輩出,南有云海宮陸江、葉落劍樂宗師;北有昆侖雪峰沈寒、若水夫婦雙劍;西有初月觀漠書道長與玄門若鶴精絕一劍;東有萬綾師祖無燕,花谷第一凌絕仙子。最終一眾魔修被圍至京中,其中多數(shù)魔修被押送天牢,少數(shù)逃竄四方,再無音訊,而今卻于夜山大會偷天換日,做此傷天害理之事。

“宵小之輩”沈不郅一甩長劍,側(cè)身泠然續(xù)道“不知死活?!币粍λ?,竟凝了方圓十里的流水,凍住了這些木偶。

“且慢!”

翩翩兩位仙君御風(fēng)而來,是花谷與玄門的。紅衣那位一展折扇:“在下凌然,身旁這位是江訣?!绷枞换痨`蝶為長弓執(zhí)在手中“既然如此,某便將一猜想講與各位。”

黯:“悉聽尊便。”

凌然:“各位多少都與當(dāng)年溧江事變有些關(guān)系,因此某猜想這應(yīng)是當(dāng)年殘存的魔修的復(fù)仇。秦眠公子某不必說,他是懷劍居主座下最為出眾的弟子,白墨姑娘也是葉居主的弟子;而某并非是人,不過是凌絕仙子當(dāng)年在花谷折的一枝花,得她真?zhèn)?,延她神識……”,到此,他收了扇,抵在唇邊,眉眼含笑。江訣一瞥他,續(xù)了他的話:“若鶴是我舅舅?!?

“養(yǎng)育之恩?!摈鲚p聲道“無燕師祖救了我?!?

眾人看向沈不郅。

沈不郅笑了:“我姓沈。”這意思顯而易見,既高調(diào)地表達(dá)了“老子是昆侖雪峰的少峰主,”這層含義,又十分低調(diào)、優(yōu)雅而不失風(fēng)度,實(shí)在一舉兩得。

“凌公子果真冰雪聰明?!比巳褐幸缓谝履凶由锨拜p踏一步,木偶接連向后退去,“若非初月觀那些道長不參加這夜山大會,我便能一舉拿下你們,以緬尊主;可惜這世外水境并非出自我手,否則你們踏入這里時(shí)便已死無葬身之地了?!彼粨]手,成群木偶便向前飛來。

一觸即發(fā)之勢。

凌然一展折扇,大片粉蝶飛出將他簇?fù)盹w起,不過一瞬折扇化為箭簇,手中長弓輕挽,離弦之箭便沖出,劃出一段流光,卻從不擊其要害。萬千同門摯友,他哪里忍心呢?“勿要分心?!苯E一手持劍,一躍而起,替他擋下了一擊,捏了個(gè)訣向那紅衣木偶扔去,那木偶瞬間化為熒光“不過虛像?!睙晒恻c(diǎn)點(diǎn)竟飄散起來,又在眾人上空凝聚。

秦眠猛一抬頭:“是通天陣!”通天陣是以生祭活人而復(fù)活故去之人的古老陣法,因此被列入禁修之術(shù)內(nèi),這人是如何得知并且修煉通天陣的?

血色的光將眾人罩住。

“以你的內(nèi)力根本支撐不住的?!摈鲚p一抬手,萬丈紅綾逼去,將他那黑色衣帽打落,陰影中的,是一張面若冠玉的臉,只是臉上染了戾氣,眼中布滿血絲,他一伸手,將紅綾扯了個(gè)粉碎,他邪笑著:“啊,秦眠已經(jīng)這么大了,我可還記得你母親……”他故意頓住,用極低地聲音說“的心臟,很紅,很紅?!比缤б?,在廣闊的世界里回蕩。秦眠定住一般,低著頭,不做聲。沈不郅低聲:“少卿,不要聽他的,先前我們在水境,李掌門察覺不到他,現(xiàn)在有如此一個(gè)通天陣,他一定發(fā)現(xiàn)了,我們先拖延著?!?

血光形成了結(jié)界,齊信站在陣外遭到反噬吐出一些血,他并不在意,用袖子抹了去,仿佛在看什么杰作似的看著通天陣的瑩瑩血光。

秦眠握緊留?,眼波流轉(zhuǎn)似有淚水,被他擦了,啞著嗓子說:“他修煉不到火候,遭了通天陣反噬,這陣必有羸弱之處,我與通天陣靈力相斥,傷它容易。通天陣開啟后會吸食各位靈力,靈力一盡便是血肉,所以愈快愈好?!边@話意思十分明確,找到陣法薄弱之處,聯(lián)結(jié)其他五人之力破了這通天陣。

孤空水境雖是李霧月所創(chuàng),但卻是有時(shí)間限制的,通天陣出顯然已是驚動了他,只是打破水境需要些時(shí)候,現(xiàn)他已召了夜、香兩門長老來一齊打破水境,只能盼望境中人能夠?yàn)樗麄兺现鴷r(shí)間。

“少卿,應(yīng)當(dāng)是這處。”沈不郅叫來秦眠,幾人聽見便也來了,沈不郅揀了兩塊碎石對著那處扔出一塊,碎石落在結(jié)界之外,又將另外一塊向別處拋去,石塊彈了回來。

白墨:“便是了,師兄,你……”

秦眠搖頭,微笑道:“我可以,這既是公斗,亦是私仇,他欠我一條命,他得還。”雙手抱拳,彎腰一躬“山海居居主懷劍座下第十一弟子秦眠,多謝諸位成人之美,秦眠定不忘諸位之恩情,若有他日,定相報(bào)?!庇袦貪櫨?,謙遜如玉,心已死,長劍入手,“愿與君一戰(zhàn)?!绷?一劍秦少卿。

“少卿,我靈力與你同屬性,一命之恩,昆侖雪峰少峰主愿與君相與,死生不論?!鄙虿慧ひ惶衢L劍同他一起。

齊信遭了反噬,竟以血為契,加固通天陣,他身體受不了這般負(fù)荷,七竅已經(jīng)流血,仍不肯收手最后竟壓上魂魄元神,只換尊主一歸。

秦眠自幼體弱,已有血從口中流出,他一瞥天際,已是裂了大半,想必李掌門就要打破水境了,他咬咬牙:“留?,山海訣。”山海訣是山海居弟子凝以全部靈力可催動佩劍,此訣一出,片甲不留,是最山海居劍法最后一式,少有山海居弟子能夠悟徹。

天裂。

李霧月長袖一甩,“留兩人與我助幾位少俠擊破通天陣,其余人,擒住那魔修!”

沈不郅自知秦眠已有些抵不住了,便也毫不保留:“歸鷙,銜雪?!奔t梅銜雪來,自知故人歸。他溫聲柔和道:“少卿,你不要睡。”秦眠恍恍睜眼,想要握劍,留?卻在一霎?dāng)嗔?,晃眼的光亮之后,秦眠看到母親,手持長鞭,他將那對翡翠金絲耳環(huán)融在劍中,便也將秦母的半分元神融進(jìn)了里頭。劉?沖他眉眼彎彎:“下頭太冷了,娘……娘去給他送些衣裳。”她轉(zhuǎn)過身將自己元神放進(jìn)長鞭擊向結(jié)界“你不要怪娘啊?!?

留?劍斷,他沒留住他的?。

一瞬間,通天陣化為齏粉,秦眠終是撐不住了,向下墜去。

“趕緊召來香門弟子與聆雪居弟子將幾位少俠扶去醫(yī)療!”

秦眠睜眼便見云桃笑盈盈地看著他,送來了一杯水,他一開口,沙啞不堪:“云師姐?”云桃聽了通天陣一事便連夜趕來夜香門了,看了秦眠三天,今日終于看他醒了,驚喜道:“沈公子,少卿醒了!”,沈不郅在他身邊守了三夜。怕云桃姑娘家熬夜身體不適,白日里云桃瞧著他,夜里沈不郅便守著他,沈不郅聽了喊聲揉揉眼睛進(jìn)屋,看他果真醒了:“少卿感覺如何,可有不適?”

秦眠只覺身上無力,坐不起來:“有的。”

云桃緊張道:“哪里?給師姐看看,師姐去……”

“餓?!鼻孛咝α恕吧蚯湟踩バ菹?,我沒事?!?

時(shí)間恍恍,三月已過。

山海居新居主繼任已過三日。

留?居主一身白衣,袖口崇山滄海,襟上水藍(lán)蓮紋,明玉發(fā)冠,鳳雕玉簪,端的是一派君子作風(fēng)。閑坐亭中,看亭外桃花簇簇。

“少卿?!鄙虿慧ぬわL(fēng)而來,“昆侖雪峰有些事,錯(cuò)過了你繼任?!鄙蛏僦饕粦?zhàn)驚世,歸鷙一劍有如鷙鳥出塵,眾多傾慕者紛上峰來但求一見。沈少主用纏滿繃帶的手從玲瓏袋中拿出一長木匣,約有一臂之長,半拳之寬,打開匣來,竟是一柄長劍,劍柄雕花,一枝白梅傲霜雪。

“沈卿!”秦眠驚道“你的手……”

劍上銀光一閃,‘沈卿’二字刻在了劍柄上。

沈不郅:……

空氣似乎凝結(jié)了片刻。

秦眠:“這還能更名嗎?”

沈不郅搖頭。

——

這里是崩壞的版本。

1.

沈不郅先發(fā)制人,劍如乘風(fēng)去,秦眠偏身閃過,后退幾步,沈不郅便又追上,劍鋒逼去,秦眠出劍壓住沈不郅的劍,借力向上一躍不偏不倚落在沈不郅的劍上,月華如洗,清冷而柔和的光穿林打葉落在秦眠的發(fā)冠上,乳白色的玉泛著光,劍起帶風(fēng),如墨的長發(fā)飄起。沈不郅微笑,撤回劍背在身后,伸手拽了來秦眠的衣袖,未料秦眠一劍襲來,沈不郅撒開那截月白的衣袖,卻是反手捉住他的腕子將他向后甩去,松開了秦眠的手腕又向后轉(zhuǎn),只見秦眠一個(gè)空翻而落下,白色衣擺翻飛,如若謫仙。見此,沈不郅又向前而去,秦眠劍劍相抵,被沈不郅逼得連連后退。

云桃聽后:“你們在搞什么情意綿綿劍?”

2.

沈不郅收了歸鷙:“一毫不差,在下昆侖雪峰沈不郅,久聞秦眠秦少卿美名,今日一看當(dāng)真是留?一劍出而驚天下。”

“繆贊,少俠劍法于我之上,少卿比不得。”

沈不郅內(nèi)心:我把你當(dāng)朋友,叫我名字。

.

秦眠也未料到他是這般身份,小小震驚一番,將稱呼改成了:“沈少主?!鄙虿慧o奈,“少卿不必如此多禮,叫我未歸便是?!?

沈不郅內(nèi)心:叫我名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沈少主聽著比沈少俠還別扭

.

追殺那母子二人的只是中階魔修,秦眠上前一步,“沈卿,我來吧?!?

沈不郅內(nèi)心:雖然現(xiàn)在想這些不太好,但是沈卿怎么聽怎么娘們唧唧的,叫我名字不好嗎?

.

“沈卿!”秦眠驚道“你的手……”

劍上銀光一閃,‘沈卿’二字刻在了劍柄上。

沈不郅內(nèi)心:這回能叫我名字了吧?不然日后我同你在一塊兒時(shí)候,要比個(gè)劍法,劍都不知道你在叫誰。

3.

秦眠握緊留?,眼波流轉(zhuǎn)似有淚水,被他擦了,啞著嗓子說:“他修煉不到火候,遭了通天陣反噬,這陣必有羸弱之處,我與通天陣靈力相斥,傷它容易。通天陣開啟后會吸食各位靈力,靈力一盡便是血肉,所以愈快愈好?!?

齊信:“你一定當(dāng)我是死的,我很厲害的,修煉不到火候也把你劍搞碎了,嘻嘻。”

秦眠:“沈卿,山海訣!”

4.

忽見鎏金紅蝶片片,紅翅金邊,燦若紅日,縱蝶少女一身艷紅,腕間一銀制鐲子,鐲上銀鈴清脆,長發(fā)挽起大半,發(fā)中插一紅玉金釵,銀白色護(hù)額勾勒著精細(xì)花紋,是個(gè)花谷弟子,她身旁是一九歌樂宗男子,素藍(lán)衣裳,金絲云紋,手中一支寒玉長笛,于一端掛一穗子,長袖飄飄。

明謠:“我看著這修辭,這比喻,我都要以為自己是主角的,但是我出場不到一千字就死掉了嗚嗚嗚……”

九歌樂宗男子:“在我沒有姓名那一刻你就該知道不可能。”

明謠:“我真傻,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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