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瑾瑜暗自偷笑。黑曜石嘴上不同意，身體很誠實嘛。

“查探的人來了。”紫拙忽道。

“她那么聰明，讓她出主意唄。”北風哼道。

常瑾瑜想了想道：“我們去城里咋樣？‘小隱隱于野，大隱隱于市’。”

三個大男人皆無意見，于是四人隱藏氣息，腳底抹油溜到距此地五百里的和順縣郊外一座破廟里。

甫一落地，四人遠遠看見兩個衙役帶人在挖坑。

四人沒放心上，繼續往城里走。路過衙役時，其中一個年長的罵道：“又沒找到人頭！”

常瑾瑜不由駐足。另一個年輕的衙役道：“老秦別氣了，先回去報給縣令，再去牢里問問劉殿臣。”

衙役們說著，朝常瑾瑜這邊看來。見四人長得好看，舉止似江湖人，心里起了疑，先頭說話那位年長的衙役老秦便走來盤問來歷。

男人們很有默契地輕輕將常瑾瑜推出去當話事人。常瑾瑜用白眼表示不滿，隨口胡謅道：“我們確實是江湖人，不過是從西川來躲難的，這是我大伯紫拙，”又指了指北風和黑曜石，“這是我二伯北風，這是鄰居王石頭叔叔。”

“躲難？什么難？”

“那里鬧……起義，很嚴重，”常瑾瑜低聲道，“我們只好變賣家產，四處游歷，看哪里適合定居。還未請教大哥名姓？”

年長的衙役又打量幾回，道：“叫我老秦就行。我們和順縣不比西川，這里禁止械斗。你們最好收起江湖習氣，安分守己。”

常瑾瑜連連稱是。老秦又道：“如果你們要在此定居，去縣衙找施昭辦理手續。”說完招呼另外兩人走。

常瑾瑜連連感謝。三人正要走，老秦忽道：“如你們在此定居，倘若挖到人頭，記得來縣衙找我。”

“什么人頭？”

“一個女人的，一個少女的。找到了去縣衙領百兩賞銀。”

“這是咋回事？”常瑾瑜和紫拙他們面面相覷。

老秦嘆道：“一個月前縣里出了命案，一個寡婦和小女兒被人殺了，雖然抓了兇手，但頭至今沒找到。沒有頭無法結案。”

“所以你們剛才是在挖頭？”常瑾瑜不解，“問兇手就行了啊，他肯定知道。”

那個扛大鐵鏟的人嗐了一聲道：“從他認罪到現在，指了好幾個地方，我們都沒挖到！”

“不應該啊。”常瑾瑜撓頭。

“丫頭你生得好看，小心街上的混混流氓。”扛大鐵鏟的人叮囑，隨后和老秦他們走了。

常瑾瑜抱著疑惑和紫拙三人走進縣城。此刻已是黃昏，路邊的店鋪在收攤，行人都在往家趕，常瑾瑜攔住一人，詢問客棧的位置。

那人見常瑾瑜模樣不錯，紫拙三人又都英俊，樂呵呵的，指路時說的可詳細了。

常瑾瑜甜甜地道過謝，對紫拙道：“我們現在在城北，客棧在城東。還有一截路。呃，我沒帶錢，你們帶了沒？”

三位壯漢面面相覷，都是以天為蓋地為廬的修真之人，哪里會將黃白之物放在心上？北風提議：“住郊外破廟里唄。”

常瑾瑜忍不住發了牢騷：“我是無所謂，可他是病號誒，身體虛弱，住那里好嗎？”

“喲！妹妹沒地方住，找我啊，哥哥我給你找地方住~”

眾人循聲望去，原來是街邊胡記肉鋪里的一個賊眉鼠眼小年輕，此刻他那雙色瞇瞇的眼睛在常瑾瑜身上不住打量。

“哪來的傻逼。”常瑾瑜嘟囔。

紫拙道：“看他那樣，不是一回兩回。離他遠點，我們走。”

常瑾瑜點點頭，小年輕已經三步并作兩步沖了過來，北風狠狠一瞪眼。

“謝謝。”常瑾瑜對北風道完謝，催促他們快走。

四人腳不沾地出了城門，回到破廟。離廟門不遠的地方有塊地方干凈些。

常瑾瑜再三詢問紫拙廟里面有沒有奇奇怪怪的東西，得到“沒有”的答復后，她避開那個地方，快速清理出一塊空地，讓黑曜石先歇著。

“為何這么對我？”黑曜石不解地問。

“你是病號啊。”常瑾瑜滿臉理所當然的表情，“不能因為你是修道者，就否認你現在是個病號的事實吧？”

黑曜石氣得翻了個白眼，北風更是閉嘴不跟常瑾瑜爭辯。

常瑾瑜出去找個沒人的地方換上月事帶，又打了幾只野雞，拿去河邊處理。

天黑下來了。

常瑾瑜燃起篝火烤野雞。北風三人也停止修煉，紫拙時不時添點柴。

“明明有塊干凈的地方，為何不用？”黑曜石漫不經心地問。

常瑾瑜轉動手里的木棍，“我覺得應該有人住那，霸占別人的東西不好。”

“不像實話。”北風下定論。

常瑾瑜白了他一眼，哼道：“實話是我怕那是鬼住的地方，行不？”

北風笑了：“你一個修道者，怕鬼？”

“修道的為什么不可以怕鬼？”常瑾瑜說到這，降低自己的音量，“還不是那次……算了，如果真的是鬼，希望來的是聶小倩。”

北風覺得好玩，“聶小倩很厲害么？和別的鬼有何不同？不都是鬼？”

常瑾瑜做了個深呼吸，故意道：“聶小倩就喜歡你這樣的帥、英俊男子，然后……呃……她會在你表白的時候吸掉你的……呃，真元！反正不害我！”

她說得斷斷續續，北風隱隱覺得這個話題該跳過，“你不好好修煉，成天想東想西，怪不得修為一直上不去。”

紫拙忽然幫腔：“修煉和做事一樣，最忌心有雜念。若想達成目標，需得心無旁騖。”

“受教了！”常瑾瑜低頭抱拳，拿起烤好的野雞，“現在可以開吃了！”她將最好的一只給了黑曜石，次好的一只給了紫拙，剩下兩只，她猶豫片刻，還是將稍好的那只給了北風。

北風以為常瑾瑜想留給黑曜石那個病號，閉眼打坐準備湊合一晚。忽聞鼻子下傳來的肉香，心中略感好奇，手上不客氣的接過。

紫拙不咋說話，北風也不咋說話，黑曜石更不用說，一頓飯吃下來，常瑾瑜耳邊只有大自然的白噪音。

來個人吧！她想，又是破廟，又這么安靜，我害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