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品？

一般來說村民們平時祭天祭祖，都會殺個雞、宰個羊、烤個豬什么的，大家對此習以為常。

白村長心想這事簡單，隨口問道：“大師需要什么盡管說，不管雞鴨牛羊，村里樣樣不缺。”

別的家里或許不會舍得拿來祭祀，但自家還是養了不少，拿些出來也不會心疼，到時候一并算在酬勞里，讓大家分攤就行，當然這事兒他是不會當面說出來的。

那老嫗依舊面無表情，搖了搖頭道：“老身不要這些，我要的是人。”

這話一出口，周圍的村民們像是炸開的油鍋，嘈雜起來。

“什么？”

“用人做祭品，這可沒聽說過。”

“難道也要把人給宰了？”

大家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好不熱鬧，同時不安的情緒隱隱蔓延開來。

在大家的印象中，祭品一般都要被咔嚓掉，讓其靈魂升天給先人享用，現在誰敢說拿人當祭品，誰又有那個勇氣說自己毫無半點恐懼。

面對生死，人們才不管什么祭不祭天的，自己的性命才是重中之重。

從周圍人的反應來看，很明顯這拿人祭祀是難以行得通的，白村長肯定這些村民不會有人愿意充當祭品。

他面露不安試探道：“大師，這恐怕不妥，要不我扎幾個木偶或草人代替。”

老嫗面色一變，拐杖重重一跺地，嘶啞著聲音大聲訓斥道。

“愚蠢，沒有犧牲哪能換來天降甘霖，上蒼早知你們懦弱膽小，才降下懲罰，真是愚昧、無知。”

她嘴上還有血跡殘留，配合那長滿皺紋的臉，看得村長和周圍的人心里直發毛。

這話包含著一絲精神操控，周圍人聽了心里也跟著緊張起來，仿佛那人說的話，不容反對一般。

“大師，能不能換個法子。”

站在旁邊白白胖胖的李有財開口說道，他低著頭臉上冷汗直冒，不敢看老嫗的眼睛，但還是強忍著緊張，爭取能改變她的想法。

畢竟這人是他請來的，村民們到時候一鬧騰起來，說不定讓他去做這個祭品，那就太可怕了。

想到這里，他有意無意地看向自己這一身肥肉，不安的感覺更加強烈。

“對，換個法子，哪有用人當祭品的。”

“聽說，那是野蠻人才有的習俗。”

“呃，我家里飯快好了，我得回去守著。”

有一個人開口反對，大家的膽子似乎大了起來，反正站在人群里，也分不清是誰說的。

群情激昂之下，反對的聲音漸漸高漲，有些人甚至已經偷偷開溜了。

眼見場面失控，白鐵山左右為難，本來只是一個簡單的求雨儀式，沒想到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大師，這實在有些為難大家了，我記得多年前也請過人看風水，那些堪輿可沒用人祭祀的。”

雖然他對風水之術不了解，但活了這么多年，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他幾乎很少聽人拿活人祭祀的。

真不知道李有財請的什么人，怎么看起來這么不靠譜。

“唉，也罷，老身我只能另想法子，恐怕要多費一番功夫了。”

出乎意料的是，老嫗面露嘆息，竟然妥協了，這和之前的態度截然不同。

她這話一出口，所有人的心里都松了口氣，縈繞心頭的恐懼感煙消云散。

不過，那老嫗顯然還有條件，她接著說道。

“給我五個十歲以下的童子，把他們叫來我親自甄選。”

“這是為何？”白村長剛松一口氣，又緊張起來，生怕拿來當祭品什么的。

“為老身護法，怎么，這都不行？”

老嫗面色不變，但語氣卻是隱隱不滿。

“行行，只要不做祭品就行。”白鐵山趕忙答應道。

一聽說要孩子去做護法，村民們雖然疑惑，但也沒有之前那么慌張，反正只要不死人就行。

接下來，白村長帶著李有財和幾個村民，把村里的沒超過十歲的童子都叫過來，這其中自然包括林佑的弟弟和妹妹。

“爹，你就放心讓他們這樣去了。”

林佑來到老爹身邊，有些擔憂道。

“這么多人看著呢，能有什么不放心的，又不是當祭品，讓兩個孩子參與，也算是長了見識。”

既然只是做個護法，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難道還能出什么事情。

和他爹的想法不同，林佑始終有些不放心，但也說不上來具體哪里有危險，或許是自己胡思亂想了。

那風水師說不定是靠剛才那手段唬人呢，誰知道有沒有真本事。

很快十幾個孩子被白鐵山帶到院子里，一字排開之后，那老嫗在每人頭上輕按一下。

挨個查看結束之后，她指出里面的五個孩童，把他們帶到身邊，其他孩子則立即遣散。

也不知道是否巧合，這五個童子里面，正好有林歡和林野。

“老身要連夜禱念，不可叫人打擾，否則會給人帶來厄運。”

吩咐完之后，她重新回到高臺之上，盤腿打坐閉目，嘴里小聲念叨起來。

院子里五個孩子得到命令，圍坐在老嫗身邊，他們有的呆傻，有的四處張望，既感到害怕，又覺得很好玩。

不知不覺，太陽漸漸西斜，眼看就要天黑，許多村民紛紛離開回家準備晚飯。

這時那長得白胖的李有財正好走出院子，林佑見他似乎面露憂慮，趕緊向他招手。

“有財叔這邊。”

見是林家的大兒子，李有財盡管疑惑還是選擇跟了過來，兩人漸漸遠離了白村長的院子。

在外面的土路上，林佑開門見山道：

“有財叔，你是如何請來這風水大師的。”

之前他一直覺得這一幫人回來得太早，或許中間發生了什么事情。

“唉，說來話長。”

李有財想起昨晚的事情，也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原本他帶著幾個村漢連夜趕路，借著天上的月光，走路辨識方向都沒問題。

只是走到半路時，一片黑云飄過，天上的月亮突然被遮住，整個四周一片漆黑，突遭變故下幾人盡皆不知所措。

他們隨身沒帶什么照明的工具，這黑沉沉的夜色，只能靠肉眼摸索著趕路。

林佑聽到又是黑云遮月的鍋，心里簡直哭笑不得。

后來李有財等人一路跌跌撞撞，摸進一個山谷，在里面遇見一個披頭散發的老嫗。

經過一番交談得知，這老嫗還是個風水大師，李有財見那人神神秘秘，似乎有些本事，當時迷路之后走了大半夜，也沒了精神和體力。

為圖省事也不知怎么的，當時他腦子一熱，當場就說出求雨的事情，沒想到那老嫗主動提出前來做法，他想著能盡快完成任務，這樣能省下不少時間，也就答應了。

之后在山谷里湊合半晚，等到天剛剛擦亮時，他們立即往村里方向趕回。

聽完李有財的講述，看來他們還真是半路撞見的，這就有些耐人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