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就有人夜探宅子，不想回去后就生了一場大病，沒多久就與世長辭了。再說了，隱士孤身一人，除了一位傳說中的紅顏知己，根本無人惦念。”茶三娘意興闌珊，不愿再說了，不想自在卻舉起了小手，提問道：“那，觀主怎會住進去，還一住就是大半年。”

“聽說，那隱士與觀主有些淵源，當時觀主就大哭一場住了進去，第二日就高高掛上了程府匾額，至于有什么淵源，這就說不清楚了。”

一時之間，三個人都若有所思。嵐升以為這茶三娘編故事的能力不及鐘師父，自在卻在想觀主為何不給他的妻女立牌位，莫非與那隱士有關？只茶三娘坐在那兒，面有戚戚然。

“今日白喝了三娘的茶水，還聽了故事，不若我也講個故事來抵茶資，如何？”自在在眉骨上搭起涼棚，站在路口望了望，回來喃喃道：“午時天氣暑熱，怕是除了我和嵐升，也無人出來了。”

“也好。”茶三娘斂了情緒，攏了攏鬢發，就又是利索婦人樣。

“很久很久以前，”自在端坐在凳子上，微微歪著頭，“大概也就是八九年前，秋水鎮有一位好看的姑娘與人私相授受，俗話說聘為妻奔為妾，這個好看的姑娘被男子母親看不起，便以死相逼要為兒子另娶所謂的良家女為妻，男子成親的那一天，好看的姑娘悄悄離開了，當她站在城郭上時，念及腹中胎兒，終是沒能一躍而下，但一生下不足月的孩子也撒手人寰了。”

自在默默數了數，短短一個故事，嵐升扯她袖子不下十次。

“小師父講故事可不能壞了秋水鎮姑娘的名聲。”茶三娘笑了笑，緩緩道：“我倒是不知道鎮子里還有這么一個姑娘，這么一段風流韻事。”

“大抵是這姑娘，藏的妙。”自在也跟著笑了起來，“不過巧的是這故事里姑娘的孩子，正好在須臾觀。”

“啊！”茶三娘一個沒控制，驚呼出聲，有著細碎皺紋的臉上緩緩浮起不快：“秋水鎮向來風氣文雅，里正管理嚴格，私相授受或許偶有發生，但絕不會有獨身夫人生子棄子的事情，小師父莫要哄我。”

“真的，沒有嗎？”自在眼里的光芒漸漸變得冷淡，嵐升若有所思，知道沒用也就不再扯袖子了，直接站了起來，一揖到底，道：“師妹無狀，還請茶三娘莫要怪罪。”

“這年頭雖好，但苦人家還是有的，”茶三娘看著自在，心有所思，“棄到觀里的孩子總比賣給人家做牛做馬的好。”

都說韶華易逝，自在和嵐升在涼茶鋪子里一磨就是半天。出了涼茶鋪子，嵐升就苦上了一張臉，苦口婆心道：“自在，你是方外人，再不濟，你也是姑娘家啊，今日的故事若被溫師兄知道，《戒律》至少得抄五十遍。”話落，嵐升的手腕已經開始酸痛了。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溫良他打哪知道？”自在不以為然，站在路口，忽然就不知道該往哪走了，“嵐升師兄，真的就沒有這么一個人嗎？”

草木無情人有情，自鐘師父說她母親因她難產而亡時，她就想找到點什么。生身母親已亡，她不想再被父親拋棄，她希望她是他們相愛的結果，即便受點苦也沒關系的。她思量過了，一個早產嬰兒如何也不能長途跋涉來到須臾觀，一個身子孱弱的孕婦也不能夠來到秋水鎮，她們一開始就只能在秋水鎮。

嵐升看自在面色不對，想了又想才小心開口，道：“此人的存在對師妹很重要？”看著自在重重點了點頭，心中敲起了警鐘，大驚道：“此人是誰，師妹此番下山又有何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