釜底抽薪。

這是兩個人不約而同想到的辦法。

在戰場上也許無法贏過靳鈺，那就在其他地方尋找辦法，攻其薄弱，逼其退兵。

五皇子最開始打算先在邊關周圍的城池放出流言，然后逐步擴散到楚國皇城，逼迫靳鈺回去。

那時五皇子才抵達軍營不久，這樣的方法需要很長時間的發酵，才能達到目的，當時旗山的危機已經近在咫尺，五皇子擔心旗山被攻破后楚軍如果一路凱歌，即使之后皇城出了問題，靳鈺恐怕不會放棄眼前的利益。

不過讓五皇子沒想到的是，聞素真的有辦法贏過了靳鈺，成功守住了旗山。

如今雙方處于一個微妙的平衡，這時候，如果靳鈺的身份被發現，為了皇城的大局，他恐怕不得不退兵，到時候，楚國就徹底占據了主導的地位。

“萬一這樣他也不退兵呢？”聞素反問道。

“......”五皇子沉默下來。

“明知道皇城已經危機四伏，到時候他回去，等待他的也是龍潭虎穴，還不如死守在邊關，帶著忠心耿耿的軍隊，一舉攻破邊關，劃分土地，自立為王。”

“這......”五皇子從來沒有想過，靳鈺會這么大膽。

“當然，我只是猜測而已。”聞素聲音平淡，“而且這只是建立在之前的情況下，對靳鈺會做出的一種選擇的猜測。”

畢竟在當時晉軍節節敗退的情況下，比起再回去辛辛苦苦的奪回位子，還不如攻破晉國，自立為王來得簡單。

五皇子看著坐在對面的聞素，卻想到了更多。

靳鈺突然向晉國開戰，如果不是聞素的到來，治好了晉皇，那段時間晉國正好處于動蕩的時期，大概誰也不會想到，一個簡陋的借口，一場莫名其妙的戰爭，會讓晉國節節敗退。

那么在那時群龍無首的局勢下，靳鈺能夠走到哪一步，已經不重要了，晉國在這場戰爭中會損失多少領土，讓五皇子不敢深想。

“就沒有一個人能夠勝過靳鈺嗎？”五皇子皺著眉。

“大概九年前，自從靳鈺上戰場以來，楚國和夏國紛爭不斷，即使夏國是崇尚武力的國家，但仍然沒有再靳鈺手下討到好處，其中重要的原因便是靳鈺，”聞素道，“夏國的士兵雖然少于楚國，但個個都強于普通士兵，可是依然敗給了靳鈺。”

“就目前而言，還沒有出現能夠贏過靳鈺的人吧。”

五皇子遲疑道：“你...”

“論打仗，我可不是他的對手。”聞素平淡的承認。

“那一次只是湊巧罷了，一來是靳鈺下意識代入晉軍作戰方式，二來也是因為我沒有戰場經驗，所以才能跳出靳鈺的算計。”

“真要是在這樣膠著下去，晉軍不一定守得住旗山。”

“也幸虧，楚國的形式給了我們機會。”五皇子慶幸道。

聞素默默看了一眼五皇子，沒有接話。

“殿下。”

“我這里還有一件事，要勞煩殿下派人去辦。”

......

等待的時間并不漫長。

晉軍死守旗山，楚軍試圖攻占旗山，靳鈺將精力集中在旗山上，他迫不及待想要攻下旗山，想要再見到那個人，想要確認一些事。

也因此，暫時疏忽了皇城中的局勢。

再一次收到皇城的加急信件時，靳鈺終于意識到目前的處境。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接下來，一封封的加急信件從皇城送到邊關。

皇城中的替身身份被揭穿，替身被迫下臺，朝臣之間爭吵不休，各方勢力開始明爭暗斗，那些因為無能昏庸而被靳鈺暫時放過一劫的皇子被各方勢力推上前來。

總而言之，皇城亂成了一團。

“朝中的人沒有穩住局面嗎？！”靳鈺眉頭緊蹙。

朝中那么多人，就由著這些大臣們亂來？一個個離了他就不知道怎么做了？

送來信件的暗衛跪在地上，低聲道，“朝中曾經臣服的朝臣，有將近一半背叛了我們。”

“什么？”靳鈺抬眼，看向暗衛，眼眸中寒氣繚繞，“背叛？一半？”

“是......”

“都有些誰？”靳鈺聲音平靜的問道，周身卻彌漫著殺意。

“有左丞相、吏部尚書、刑部侍郎......”

靳鈺閉了閉眼。

后面的名字不用再聽，靳鈺也明白如今皇城為什么會變得如此混亂了。

可是他卻不明白，這些人之前他完全沒有發現過任何叛變的心思，為什么會在現在突然背叛？

之前正是因為對這些人的信任，他才放心的離開了皇城。

“如今皇城什么局勢？”

“皇城中都在傳主子來了邊關，現在有眾多朝臣要求您即刻退兵回朝。”

“百姓對于您發起戰爭也爭議紛紛。”

“主子......皇城有很多我們暗中的人也被找了出來。”

靳鈺捏著信件，低垂著頭。

這一招釜底抽薪來得實在是干脆。

靳鈺來之前自然想過如果有人借此生事，也做好了后手。

但是，那是在沒有這么多人背叛他的前提下。

如今皇城里的勢力幾乎被完全鏟除，他多年的布局在一瞬間就被摧毀。

他已經沒有心情去想接下來該如何了。

憤怒、恨意、難堪...還有不安的情緒。

靳鈺一把掀翻桌上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