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蓬觀啊亂蓬觀，大門大派就是什么都不缺。

確定了幾人的需求以后，霍小聰便開始思考她最開始思考的事情——

她發自內心覺得，變死人這事，得看你用什么角度去想。

當洪羅提出要殺江芷的時候，霍小聰微微思索了幾秒，便道：“那你可以先殺我啊。”

“……唔？”洪羅愣了，沖元愣了，喜喜和陸彭都愣了。

“你看，變鬼了我肯定不能向山魈出手吧？我估計是這種限制條件。”霍小聰道。

“……沒錯。”洪羅狐疑地點頭。

“所以這件事其實是輪回世界給你們的一個思維定勢，讓你們站好了邊，要么助山魈，要么殺山魈。”霍小聰說道，“但其實，如果隊長你能直接殺死山魈，那為了保險，最好的辦法不是我們帶著你去殺肯定有所防備的江芷，而是你殺了我們其中的一個，然后去殺山魈，江芷他們我們來對付。雙線搭配，干活不累。”

她想了想，又補充：“我們的誓言是互相幫忙殺山魈，所以你殺我好像沒有違背誓言。為免還有過關方式是站山魈那邊殺死所有人之類的，我們要把喜喜留在山外面。”

洪羅張著嘴“啊“了兩聲，忽的似乎想到什么極好的反駁理由似的：“可是如若我反水了不去殺山魈呢？你就這么信我？”

霍小聰強力抑制住自己看弱智的表情：“隊長。殺山魈是這個世界所有活著的人的主線任務。我不信啥都不能不信這個。”而且還發了天道誓言呢。

洪羅無語。

“而且照現在的情勢看來，雖然對面沒給我們介紹過，但倀鬼應該是只有付之鴻一個，而剩下的張青鶴和你，死了以后的任務都變成了找替代吧？”霍小聰問。

“是……”洪羅看霍小聰的眼神有些微妙的改變了。

“所以我覺得，其實輪回世界在蒙蔽你的時候，也給你提供了線索。”霍小聰笑道，“找替代這件事，相當于告訴你兩件事：第一，死者狀態是可以轉移的；第二，你還是要回到活人的狀態，完成真正的主線任務。”

“我，我沒聽懂……”喜喜怯怯地問，沖元忙拼命點頭。

霍小聰出了口氣，組織了語言，說道：“假設第一個需要找替代的死者找到了替代，那他自己就成了活人，而下一個人就死了對吧？”

“是……”喜喜和沖元一起點頭。

“下一個人這時候是不是也會接到找替代的任務呢？”霍小聰問。

“這個輪回世界到底為什么會設定死了以后還能繼續‘活著’呢？”霍小聰繼續說，“我自從發現齊氏已經死了，就在這么想。”

“有兩種可能：第一種，輪回世界希望我們能不停獲得‘死者’狀態，這可能是為了彌補我們和山魈之間實力的差距，這樣‘討替代’一定是一個可傳遞的狀態。”

眾人一時沉默了——霍小聰說得并非沒有道理，但是這種等同于直接開外掛的邏輯讓人有些不能接受。

“第二種就是這個‘山魈山’本身的規律。但這就是我不能理解的地方：山魈不可能是因為要把人當儲備糧所以讓人維持不死，因為假如三個月不來新人，它無論如何都餓死了。”

“那它使人不死，不就只是增加了自己的麻煩？”

“不死者究竟為什么會存在？”

她想的其實是從豐家村一直到這里——似乎有什么看不清的線索，用不死的死者連接著，只是大多數的真相都還在迷霧里，她手里的這些線索根本無法完整分析出全貌。

“……唔……”陸彭倒是有些理解了霍小聰的意思，但他卻皺著眉道，“可你怎么知道到底是第一種，還是第二種情況？”

“我不確定——所以這件事需要在子時以后做！”霍小聰說道，“我有白無常的狀態，而白無常是死人修成的神官，這是個常識吧。”

霍小聰說的云淡風輕，眾人卻悚然一驚。

“這也是你們剛才說到修鬼道和修神道，其實是無論本身是什么，鬼也好妖也好，只要選擇了都能修行。”霍小聰道，“而且白無常狀態我清楚，它也是香火不絕，本體不滅。”

她猜測白無常很可能就是神賦體三層或以上的狀態。

她在成為白無常的那時感覺到的所有信眾之力加持，成為她的力量和生命的來源。

只要這種源頭不斷，她就不會真的滅亡。

白無常之前說的那句“你是‘我’的時候不會死”，也說明了這點。

當然，這只是生命力，論戰力她對低層次的是很強，但對真正白無常這種水平的對手，她那些仙法神術之類，真打起來也就是強一米米的王八拳。

且境界更高的人一定擁有削除人香火的辦法，這樣也就不是不死了。

但山魈應該不行，它要是境界高過白無常，這任務也就等于是給它送口糧了。

沖元點點頭：“這與我所學無悖，白無常這種天下每個城鎮鄉村都有鎮守的神官，是只要還有人信，便只能替代，不會消亡的。”

霍小聰道：“所以其實我們并不需要去殺死江芷，子時以后我成為白無常，你來殺我，找完替代，轉變回活人，然后我們可直接去解決山魈！”

眾人聽完都愣了半天，卻沒想到還有這種辦法？

所以這樣一來，相當于霍小聰和江芷都不用死，便能完成主線任務！

喜喜和陸彭都對江芷印象不錯，此刻便都十分贊同霍小聰這個辦法。

沖元是個無可無不可的，自然同意。

而對洪羅來說，殺霍小聰還是江芷，都無所謂，便也不會反對。

霍小聰沒說出來，她卻還有一點擔心——

如果討替代這件事，被當成替代的只是真的死掉，倒也還好，因為無常霍小聰不怕死；

但做了替代那個如果是真的接了上一個的狀態，也要找個替代，反而麻煩。

那霍小聰就必須再去找個替代。

這種討替代永動機式的死循環——她在上一世上大學就和室友們臥談的時候吐槽過。

一個鬼殺了一個人，討了替代活了，下一個變成鬼又殺了人討了替代活了，再下一個又變成鬼又雙叒殺人討替代活了……

一個需討替代的鬼守恒，放羊賺錢娶媳婦生孩子式子子孫孫無窮匱地討替代。

這樣一來，她就必須在三個時辰內解決山魈，趁著白無常狀態還在，利用這個狀態和飛遁能力下山，找個惡貫滿盈的囚犯或者將死之人，殺了完成任務。

所以她甚至在懷疑，勾魂兩個的任務，是不是其中一個是豐川神君，另一個則是留給自己這種時候用？

“所以我們現在做什么？”沖元問。

“三件事，“霍小聰比了三根手指，“第一，我們需要怎么才能殺死山魈的信息。”她看向洪羅。

洪羅點點頭：“我既已發了誓言，自會告訴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