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第二日早上蕭涼方才睜眼，喝了幾杯熱茶緩了緩神，傳來人詢問：“如何？豆月蓮可有送到妍兒手中？”

手下聞言頓時有些吃驚，馬上跪下道：“王爺昨日下午皇上親自前來城門口取走豆月蓮，說是交給他來處理了。”

蕭涼心猛地一沉，賀啟月要干什么？他王府的手下向來見賀啟月和隱石如同見他，對于他們倆傳的命令不敢不從！

立馬起身穿衣，帶上腰牌，準備去皇宮找賀啟月要回豆月蓮。

誰料蕭涼剛剛踏出寢房的院子，就看到賀啟月一襲龍袍正朝著他這邊走來。

蕭涼上前幾步對賀啟月道：“豆月蓮呢？”

賀啟月眨了眨眼睛輕松道：“昨日下午就給玄月門門主帶回去了。”

蕭涼立時鳳眸有些充血，氣息不穩地揪住賀啟月的衣領怒道：“你怎么敢？你知不知道妍兒她正在等著豆月蓮救她母親的命！你知不知道我答應過妍兒一定會將豆月蓮送到她手上的！還有那玄月門的人是想……”

賀啟月被蕭涼揪住衣領，有些站不穩，聽到蕭涼的帶著滔天怒火的質問，賀啟月怒笑反問道：“你只記得你女人的母親需要這豆月蓮，那難道你同杏杏這將近二十年的情誼就是假的嗎，這豆月蓮能活死人生白骨，別以為我不知道！”

蕭涼聽到賀啟月的詰問，眉頭皺起，一怒剛要說話，賀啟月卻有些癲狂地繼續道：

“你就記得巴巴兒地將豆月蓮送到那個妖女手上，杏杏你就拋之不顧了嗎？你不救杏杏，我卻是一定要救的。

玄月門門主季千卜他說過，只要我將豆月蓮歸還給玄月門，他們就可以用豆月蓮煉出藥來助我救活杏杏！”

蕭涼聽著賀啟月失去理智的話，抬手狠狠地給了他一巴掌，怒聲道：“混賬！你不信我，去相信一個早有異心的江湖門派，豆月蓮能活死人生白骨是不錯，可現在杏杏的尸骨都怕已經不在，豆月蓮怎么可能還能救活得了杏杏！要是能救杏杏，我又怎么可能不救？”

賀啟月被蕭涼一巴掌扇得踉蹌，跌坐在地，抬頭聽到蕭涼的話，頓時清醒幾分。

蕭涼簡直怒極，這樣混蛋的話和事，居然是來自賀啟月！

上前一步彎腰，雙手將賀啟月重新提起來，低低吼道：“還有你知不知道玄月門是要拿這豆月蓮干什么的？他們一旦催化豆月蓮開花，百里異香，聞者中毒七竅流血而斃命，所到之城，血流成河！你知道后果會有多嚴重嗎！”

賀啟月聽清楚蕭涼的話，不敢置信地搖著頭不愿相信。

蕭涼瞪著賀啟月，慢慢有些無力地松開緊拽著他衣領的雙手，喃喃道：“最重要的是，妍兒她還在等著我的豆月蓮，你讓我如何同她交代？”

賀啟月站起來，定了定神道：“那我去找季千卜把豆月蓮要回來。”

蕭涼按住賀啟月肩膀，沉沉道：“沒用的，他不可能將豆月蓮還回來的，京城全面戒嚴，下令邊境大軍集結，我去找季千卜！”

……

柳墨妍和清默到達這小山村已經兩三日了，該準備的材料都準備得差不多了。

柳墨妍坐在冰床旁邊，為母親擦拭身體。

她看著母親眼角的細紋，笑道：“娘，從前妍兒還以為你永遠也不會老呢，那么美的人兒，放心吧，你變成什么樣子，爹都會喜歡的！”

“娘，等我喚醒了你，咱們就帶著爹的牌位回白音谷，將白音谷打理得同小時候的一模一樣，好不好？”

“小姐！不好了！”清默急急從村外趕回來。

柳墨妍本來寧靜期待的心突然一跳，起身道：“何事？”

清默面色如土，跪下道：“豆月蓮被門主季千卜帶回玄月門了！”

柳墨妍腳一軟，扶住冰床道：“然，然后呢？蕭涼有沒有追回來？”

清默頓了頓，紅著眼睛道：“今日早上蕭王爺一得知消息，就追去了玄月門，一路闖進去，得知豆月蓮已經被催化成花送往邊境了，現在應該在京城整頓軍隊，準備開戰了！”

柳墨妍倏地捂住嘴，踉蹌了一下，轉身伏在冰床旁，淚眼朦朧中看著娘親安詳的臉龐，心如刀割。

對不起，娘親，豆月蓮沒有了，你是不是再也回不來了？

可不可以像小時候那樣，軟軟地向你撒個嬌，你就任我胡鬧。

你可不可以回來啊……

她死命放低哭聲，似乎這樣娘親就不會聽到她的難過。

清默丟開劍，心中悲戚，上前拍著柳墨妍的背，酸澀開口道：“小姐！”

不知過了多久，柳墨妍緩緩抬頭擦干娘親被她眼淚打濕了的衣服，眼睛紅腫道：“清默，我再也救不了娘了，我再也沒可能救醒她了，我，我真的就要沒有親人了。”

清默實在不忍看到柳墨妍的沾淚紅腫的眼睛，別過頭道：“小姐，你還有蕭王爺，還有我！”

柳墨妍突然站起身來，往外走去。

清默拉住柳墨妍的手腕，急道：“小姐你不要干傻事！”

柳墨妍回頭勉強對清默扯了個安慰的笑，搖了搖頭：“我去京城找蕭涼，如今豆月蓮花開，如果不加以控制，必定生靈涂炭，天下大亂。

他說過，愿以此身承天下，這場仗，我一定要幫他！”

清默張了張嘴，沒有說出阻止的話。

柳墨妍深深地望了一眼娘親，道：“幫我照顧好娘親剩下的日子，女兒不孝！”

清默聞言皺了皺眉，想到柳墨妍應當說的是夫人最后的日子里她不能守在身邊的事，舒了眉道：“小姐放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