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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將進酒悲莫停

鐘離鋮本是女子,女子男裝,懸冰城的人都知道。

女子為心愛的人拋去繡裙,改換長衫,懸冰城的人終是不理解。

只是因為那個男人。

因為那個名叫易東風的白衣宗主。

為了他,城主穿白袍。為了他,小姐變公子。

改穿白袍的鐘離鋮是懸冰城的主人。懸冰城地處北源洲,常年冰雪,沒有春夏秋冬之分。城中世人,只穿長袖大襖。修仙者則不然,以仙法驅寒,以寒氣鍛體,實是上佳。

有詩贊曰:

井底玉冰洞地明,

琥珀轆轤青絲索。

仙人騎鳳披彩霞,

挽上銀瓶照天閣。

鐘離音,懸冰城城主的女婢。原本事事親為的小丫頭這幾天卻沒了動靜,城主遠行,心不在焉。

心事重重。

城主鐘離鋮喜歡釣魚,也喜歡喝酒,從前可不是這樣。丫鬟鐘離音也學那白袍城主,每天釣魚。喝酒?丫頭可不會喝酒。

還記得當年。易東風遠游至此,那時還穿長裙的鐘離鋮滿心歡喜,邀他泛舟春散湖。那個呆板的白衣男子只是釣魚,多是她問他答。明明很無聊,長裙城主卻是滿臉笑容,如沐春風。這個可惡的易東風壞了城主的道心,卻不自知。

臨行前他對她說:

“可惜你不是男子。”

甚是可惡。

從那之后鐘離鋮便每天泛舟垂釣,常常喝酒。道貌岸然的易東風,我鐘離音見到你定將你一劍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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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蛟龍燭九陰于云中翻騰,黑云滾滾。

易朔被冰劍刺傷,任然在苦苦支撐。白袍鐘離鋮神色凝重,眼望天空。

驚雷。

蛟龍千年便可化龍,是那黑龍引來的天劫。

天地為之震動,雷電下引,裂地三分。

雪花被電光擊散,四處飄零。黑色云團將天空包裹,黑云壓城,城欲摧。

雨,下了,夾雜著懸冰城的冰雪,在空中旋動,詭異般的美妙。

被羈押在天頂峰的黑色蛟龍燭九陰在嘶吼,似乎在訴說著命運的不公。

每隔千年,蛟龍沖禁,每一位宗主都將其視為大敵。易朔所言不假,這一次不同以往。蛟龍燭九陰已修煉九千年余,即將萬年。

燭九陰沐浴著金色天雷,緩緩升空。

燭九陰苦心孤詣,將龍魂種于徐子君體內,轉嫁雷劫。渡劫失敗,灰飛煙滅,徐子君亦不能久活;渡劫成功,化為真龍,燭九陰會立即吞食徐子君,找回龍魂。

這種局面,是雨淋宗最不想看到的。

易朔冷笑,這卻是他最想看到的局面。

蛟龍渡劫,劫后虛弱,是天賜良機。陸隱想為大秦捉龍,有龍虎山阻攔,早已背叛雨淋宗的易朔便可乘虛而入。他易東風即使知道這一切也無能為力,君子之道約束他太多,面對宗門之難,只有一死。

天地震動,萬物嘈雜,如此美妙,猶如天籟。

易朔結印遁走,此地無須久留。

鐘離鋮心神恍惚,遠處白衣降下,白衣飄飄,伴隨雨雪。

是他。

易東風。

為他千里迢迢,再見已是游魂。

為他心存溫暖,世人只剩冰冷。

鐘離鋮望著已經滿頭白發的白衣,夢回當年。全身冰雪覆蓋的懸冰城主,內心深處涌出的莫名思緒,化成淚滴,結成雪冰。

為了他死又何妨。

鐘離鋮身化冰雪,天地冰結。玄冰攀附而上,蛟龍身凍,金雷滾滾。撕裂了又重新開始,撕裂了再重新開始。雪花炸裂,蛟龍倒地。

龍吟,雨聲,雷聲,聲聲震耳。

酒盅懸空。

我有一盅酒,笑問天下人,酒從哪里來?酒從天上來。悲從哪里來?悲從杯中來。酒杯酒悲,杯酒悲酒。

當年的謫仙人,意氣風發。以一斗酒,吟百篇詩。懸冰城主鐘離鋮為之傾倒,愿意以一城,換一人。謫仙只是笑語:不敢誤姑娘一生,我易東風志在四方,只愛美酒不愛美人。

離去時贈她一只酒盅,名叫,悲。

天地悲容。白袍消散,白衣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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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君已是渾身冷汗,眉頭緊鎖,徐子言在一旁只是落淚,無聲無息。

子矜哭出了聲。為什么會這樣,師傅死了,宗人們死傷大半,現在就連小師哥徐子君也是苦苦掙扎。

天空雷聲轟隆,這就是天塌的樣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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棄寒山卦象:看過已成過往,一番顛倒海哭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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