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士同雖退位多年,但余威仍在,賀壽的人絡繹不絕。
人雖多,卻無半分雜亂,下人管家招待賓客,井然有序。
文康站在文士同身側,微屈身:“爺,該換衣了。”
文士同點頭。
兩個下人并著一個文康,替文士同換好衣服。
文康單膝跪下,替文士同換上鞋子。
四年前一場仗,文士同深受重傷,險些喪命,后來命雖然保住,卻廢了一雙腿。
曾經一代梟雄,少年失了妻女,中年又成了廢人,自此一蹶不振,頹廢度日。
文康推著他出去,剛出后院便聽見了前廳熱鬧非凡的聲音,文士同依舊垂著臉,仿佛前頭那一切熱鬧賀聲和他沒有半點干系。
直到途經一片花林,他突然一愣。
女子的聲音甜美又溫柔:“這是愛情花,是這世間最堅強的一種花,即使在這天寒地凍的雪天里,它也能頑強的開放。”
她身側站著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一替她攏去落在頭頂上的雪花:“進去吧,外頭冷。”
女子坐在輪椅上,背對著文士同等人,只見她似乎是不大愿意:“能不能多待一會呀?”
文士同聞言眉頭一皺:“誰讓你們到這來的。”
文殊嚇了一跳,連忙轉過頭。
陳燃面帶歉意道:“抱歉文將軍,阿殊的腿腳不便,前頭的下人讓我們從偏門進來,路過這片花林…文將軍,您怎么了?”
只見文士同雙眼通紅,嘴里喊著:“媛媛,媛媛。”
文殊望了陳燃一眼,無措道:“這,文將軍,我很抱歉,我因為看見花太美了,所以…”
“媛媛。”文士同還是看著她,叫著這個名字。
文殊搖頭:“您認錯人了,我不是什么媛媛,我叫文殊。”
文康也擔心的問詢:“爺,她和夫人…”
很像。
不僅五官相似,神情包括衣著,都和文士同房里掛的那副畫像,十分相像。
文殊坐在輪椅上,長發烏黑的盤在腦后,別一支木制云紋發簪,雙耳綴著兩顆雪白珍珠,一身降紅色披風襯的人似明珠,溫婉璀璨。
文士同顫抖著朝她伸出手:“你…”
她藏在衣袖下的食指輕輕扣了一下手心,壓下激動的神色。
這一日,瀚京熱鬧非凡。
文士同早先死去的女兒文嬌嬌,原來竟還活著,不知何種緣故流落到海城,被當地一戶文姓人家收養。
取名叫文殊。
眾人看著同坐在輪椅上的父女倆人,神色各異,嘴上卻一個賽一個的積極。
“恭喜文老將軍,文小姐和當年的文夫人,著實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啊。”
“是啊,方才我還以為自己眼花了。”
“當真像,不僅像夫人,那眉目間啊,也十足的像您啊。”
眾人從未見得文士同如此激動又喜悅的表情,因此賀的越發起勁,文殊則安靜的坐著,目光穿過人群,落在了陳燃身上。
他也在看她,唇角勾起,似乎真心的為她感到高興。
文殊也高興,眉眼帶上笑意。
陳燃,莫要太得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