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肩站在山上遠遠得尋找著熟系的身影,肖維墜在后面,感到一陣不安。
黑肩視力是極好的,看見了河邊爭執的人群中有自己的族人。
看樣子是打水與其他人產生了糾紛,對方人數多一點,他們半天沒有脫身。
黑肩急急忙忙得叫肖維快點跑去。
肖維沒有動彈,眼睛里透露出恐懼。
黑肩順著肖維眼睛方向看去。
在河的上游,一條巨大丑陋的魚從河里躍出。
這魚有著一口尖銳的牙齒,頭比身子還大,僅僅只是一口就把在河邊看熱鬧的人吞下三四個。
肖維當時腦子都傻了,瘋狂搜索腦海中是否有這樣的異獸。
鱬,人面魚身。眼前這魚一點人形都沒有。
多文鰩魚?沒有鳥形。
蠃[luǒ]魚?薄魚?條鱅?
全部不像。
山海經所描述的,頂多是丑一點的怪魚,眼前這魚確是純粹的恐怖。
不是一只,不算寬闊的河道里又有幾個黑影。
上游的人群對剛剛發生的事還沒有反應過來,陷入一種詭異的沉默。
下游對質的雙方就更沒有反應過來了,還相互推搡著(常年在村里打獵的兇氣比在城里足,人少對方也不敢直接動手)。
幾條小一點的黑影先到達,一口咬下背對著它的人半個身體。
體內血液還沒反應過來,隨著慣性噴涌而出。
身邊的人正回頭,就又被吃掉了。
怪魚吃掉人后就在岸上瘋狂拍打身體,想要回到水里。
完全不可能的,這就是自殺性的襲擊,完全就為了吃而發動的襲擊。
瘋狂的動物才是最可怕的,這種自殺性的襲擊給河邊的群人帶來了極大的恐懼。
上游到這時才發出巨大的求救聲。
人是社會性動物,在大家都差不多時,第一個人慌了,慌亂就會傳遍每一個角落。
一群人立馬奔逃離河邊。
肖維足足懵了半分鐘,大腦才恢復思考。
這是第一次見這么血腥的畫面,雖然只是遠遠觀看,但心靈沖擊確實不小。
剛恢復過來的肖維卻是立馬拉起準備往前沖去的黑肩,向山上逃了。
擋不住了,大洪水,怪魚。
七爺爺和長右的話語在肖維耳邊重復,肖維現在明白了,這大洪水可能不是對于黑肩的村子發動的,而是,更大,更遠的地方。
黑肩不解,被肖維突然一拉沒有平衡,在被拖著時也不好發力,焦急地問到:
“下面是我的族人,我要去救他們。”
肖維跑得很急,但是黑肩的掙扎只會拖慢自己的速度。嘴里擠出斷斷續續的話語:
“擋不住,都會死,跑。”
黑肩是一個字也沒聽清,還在掙扎。
拉住肖維的手,黑肩也不管了,一口咬了上去。
肖維吃痛放開,黑肩拖在地上滾了一圈,剮了肖維一眼,準備下山救族人。
肖維當然不能看著他去送死,連忙追上去。
黑肩停了下來。
眼前遠方出現了一堵墻。一堵水墻。
昏黃的水墻比任何異獸都更恐怖,不要說樹木巨石,就是山頭也在水墻下瓦解。
黑肩看著遠處的水墻,沒有動作。
水墻下面卻是清澈透明的水,但這清澈的水里卻是更為恐怖
一群奇奇怪怪的魚蝦,一個個長得丑陋無比。揮舞鰲爪,似乎是他們操作著水流。
水墻里射出一條水線,當然,這是對于水墻來說的。這水線流經河邊,是河的三倍大小。
奇魚怪蝦順著水流沖了出來,地上剛開始吃掉河邊人的怪魚也被擴入水線里。
水線一群群穿過飛奔逃離的人類,然后里面的魚蝦就會一口吃掉。
肖維扛起呆立的黑肩,向半山腰聚集地跑去。
人啊,從眾,盲目的相信集體的力量。雖然現在去聚集地也不會安全,但是肖維還是第一個想到了那里。
水墻看似不緊不慢,沒一會卻到了城下。
守城將士已經全在城墻上就緒。
一道巨大虛影凝現,雙耳環蛇,手掌烈火。
夸父,古神,沒有死于逐日,反而獲得太陽火精。
在皇帝蚩尤大戰中幫助蚩尤,卻被應龍擊殺,信仰卻還有流傳。
古城甲士齊心協力創造出的夸父面對水墻還是有些渺小。
甲士爆發出無盡戰意,貢獻出自己全身力量,除了領頭的盔甲大將軍還立在城墻之上。
虛影凝實了幾分,右手火焰跳起,落在額間,整個身體開始燃燒起開。
他沖向水墻,雙手一伸,竟將整個水墻擋下。
水霧翻天,看不清情況。
雙方似乎僵持了。
水墻無邊無際。
夸父巨人虛影只有這一城將士的支援。
僵持僅僅維持半分鐘,水墻兩側已經開始慢慢移動。
城墻上的將軍嘆了口氣,這已經是甲士全部力量了,只有自己了,燒盡自己能化去多少水?不知道,大不了一戰罷了。
脫下一直束縛著自己的鐵帽面甲,滿頭白發飄揚。
刀刻斧鑿的臉上全是歲月的痕跡。眼睛是清澈透明的,現在充滿淚水。
望了眼城上城下倒在地上的甲士,老將軍凌空而起,化作一道火焰融入巨人眉心。
自己是這座城最后的防御了。這水,是滅世的,肯定擋不住。自己護不住這些年輕甲士們啊。只能保證,自己會死在他們前面。
巨人在融入老將軍后,沒有再防守,而是一拳拳砸著無邊的水流。
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最后,老將軍出現了,沒有燃燒的火焰,沒有神異的能量守護,周邊卻沒有水能進入。
老將軍穿著的甲衣碎裂,嘴角流出一縷血液,臉色灰白,明顯是強弩之末了。
老將軍轉過身去。
其實在洪水中奔殺怎么久,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城在何方,但他相信,自己保護的城,就在身后。
老將軍單手高舉,這是他們城中軍入隊儀式。向著太陽,高舉一手,直視著太陽并且抓住他。
手心里,一點紅光出現,照耀得老將軍臉色也紅潤了起來。
周遭一群怪魚異蝦也被照耀,連同洪水一同蒸發。
原地留下個腰牌,上面寫有一個編號一個名字,模糊不清。
水涌上來,腰牌也沉入黑暗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