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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寧王和先帝結為異姓兄弟一事你也不知?這可是皇家入了碟,入了史的。這也是重點?。 ?

裘彩擷聽得額頭一跳一跳幾欲發作,“那又如何?”

不對!先帝過世時六十七歲,至今五年,那這寧王豈不是七十多歲了?世子少不得也有五十多歲,還來國子監?

莫不是心智不全,是個傻子?!

“不過,聽人說世子自小體弱多病,常年在廟里修養,”何晉嚴肅地看著裘彩擷用半是警告地口吻道,“等來了國子監,你可不能捉弄他。世子是忠臣之后,你要是對他不敬,我何晉第一個不答應?!?

“喲呵!”裘彩擷仿佛發現了新大陸,“阿何真有骨氣!放心吧,他要不招惹我,我便不捉弄他?!?

應著何晉的威脅加警告,裘彩擷對于即將到來的寧王那個體弱多病又心智不全的五十多歲大叔更是充滿了好奇,瞪大著一雙眼睛盯著門口,任何一個蒼蠅都不放過。只不過最后上完了所有課坐上相府的轎子也沒見著那個世子。聽人說那人在國子監門口摔倒時磕到了頭,又叫下人抬回家去了。

“唉,”她挑起一邊的門簾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小巧的嘴巴習慣性的撅作一團,“果真是個病秧子?!?

當簾子打開的時候,裘彩擷并沒有預料到會看到如此精致絕美的一張臉,半闔的鳳眸里星光點點,又有些看淡世俗的味道,挺直的鼻子,鼻尖微微上翹,是一副偏女性的陰柔樣貌,尤其是鼻尖上一點墨色的痣詭異的魅惑。裘彩擷一愣,仿佛沒料到少年正要從馬車上下來,就這么臉對臉地撞到了一起。對方也是一驚,蒼白的臉色仿佛能看出筋脈,居然叫她嚇暈過去,單薄的身子“嘭”一聲倒進了馬車里。

“誒,你!”倒霉!無非看到馬車橫行霸道占了她家馬車的位置,想上門理論理論,哪知遇上個軟蛋,一嚇就暈了。

裘彩擷暗嘆一聲,趕忙上前一步探看少年的情況,才將將碰到少年手指一個大漢不由分說用身體將她擠到一邊,粗壯的手臂將少年后背托起,喂下一粒藥丸。

“實在抱歉,這位大叔,我也是無心之失。”裘彩擷見勢不好趕忙道歉。

那大漢并沒有因此而給好臉色,自上至下審視她一遍,冷道,“要是世子有何不測,自要你好看。你是什么來歷?”

世子!裘彩擷冷汗連連,又給阿爹惹到一個皇親國戚,不知道阿爹會不會與她斷絕父女關系。“我姓高,叫高大春。只是路,路過而已?!?

大漢正要說什么,那單薄的美少年突然輕嘆一聲,看這模樣應是要轉醒,裘彩擷見大漢無暇顧他,兩腳抹油便要走。走出幾步見無人阻攔便放下心來,腦海里卻突?,F出一張鼻尖翹翹的美人臉,仿佛認識多年一般,近在咫尺的距離以及彼此交融在一起的鼻息,吹拂在臉上混著少年淡淡的熏香揮散不去。小臉微醺,裘彩擷使勁敲了下腦袋,“莫非,其實我也是個好色之徒?”

這個認知令裘彩擷對自己產生了嫌棄,之前還偷偷嘲笑武琳琳愛慕李瑜,難道只是因為李瑜美色不夠?裘彩擷暗暗肯定,女子必定生來便好色。

本以為事情就此了解,哪知過了不到半日,進宮面圣的阿爹裘禮燁裘相一臉肅然地回府,立刻就喊了裘彩擷過來。

“阿彩,你來?!濒孟嘟袢罩簧盹w鶴藍袍,飄逸風骨文人之姿,行事作風甚是斯文,言辭之間也頗為溫和,但是裘彩擷最怕的就是這個笑面虎阿爹。

“阿爹何事?”相比在外頭的張揚跋扈,在裘禮燁面前倒是規規矩矩,雙手交疊在身前,不安分的眼神微微下垂,遮住了眸子的光芒。

“白日是否撞了一輛馬車?”

這……消息未免散布得太快,裘彩擷磨著牙想是不是身邊有人專門給阿爹打小報告。她心虛道,“是哪個到阿爹面前嚼舌根?”

“那車中人是近日才進京的寧王世子,身體本就孱弱,如今更是臥病在床。人家到皇上面前奏了為父一本管教不嚴,你說是哪個嚼舌根?”

裘禮燁不答反問,搞得裘彩擷一臉錯愕,“我明明說了自己叫高大春的?!?

“阿爹記得你書包上繡了自己的名字?!?

見裘彩擷一副原來如此的樣子,裘相青筋一跳,真是聰明不足,愚蠢有余。

“阿爹,你可不能因此和阿彩斷絕父女關系,子楠還小,只能靠阿彩侍奉跟前了?!彼κ潜ё◆枚Y燁右手臂。

“你倒是懂得為自己找后路,我和你阿娘要是指望你侍奉跟前,還不如多燒幾柱高香指望觀音如來庇護?!濒孟嗬淠槖昝撍募m纏,哪知剛離開右臂她又從左臂纏上來,像個八爪魚似的死死吸住,整個一副無賴的表情,偏偏一張臉像極了她那美貌文靜的母親。

裘相深感視覺受到了極大的沖擊,迫切需要找妻子彌補回正確的審美?!按耸虏槐囟嗾f,你即刻拿上禮品上門道歉。讓李嬤嬤同你前去,必不能出疏漏?!?

“可是,”裘彩擷還想爭辯,突見裘禮燁面色一變,一副山雨欲來之勢,忙正經道,“是,阿爹所言甚是?!?

心知裘禮燁是說一不二的性格,裘彩擷只好硬著頭皮應下,轉頭跟著教養嬤嬤從庫房領了些靈芝人參。坐上馬車的時候才堪堪反應過來,原來那寧王世子不是個病怏怏的中年大叔,而是個單薄少年。而且,總覺得這人十分眼熟。

“篤篤篤”李嬤嬤執一木鈴輕敲三聲,示意客人拜訪,音色剛落,寧王府氣派宏偉的大門從里面打開,走出來一個管家樣子的老頭和幾個仆人??催@陣仗是等候多時了,裘彩擷暗想:阿爹這狡猾的老頭許是早和人說定了要她上門賠禮道歉,得虧剛才沒有拒絕。

李嬤嬤清一清嗓子,“車中是相府千金裘姑娘,白日無端撞至世子抱恙,深感內疚,特來探望?!?

“快迎進來。”

裘彩擷聞言,知道自己得了通行令,從車上下來轉眼又上了一頂府內的小轎子,前后兩個仆人就是方才老頭身后的人,得了老頭命令起轎入內。來的路上聽李嬤嬤說過,王府規矩大,下人陪同主子到訪不得如正廳,只能在門房或者偏廳等候;而訪客也不得隨意亂闖主人庭院,自有小轎代為引路到主人處。

裘彩擷暗嘆一聲,這豈不是和進了牢房一般?也不知這世子是什么脾性,心下默背了幾次李嬤嬤給的稿子,說是連著完整說一遍這事就能結了。轎子是個四四方方的密閉空間,連扇窗也沒有,冗長的一段路晃晃悠悠的連思緒都有點渾沌了。

“落轎。”不知過了多久,又聽到那老頭的聲音。轎子聽了,那老頭的聲音更近了些,像是就附在轎邊,“裘姑娘,世子正在離院中歇息,目前身體狀況尚可。奴不便進內,在外頭等候?!?

裘彩擷出轎后向老頭點頭,“多謝。”

方一抬頭,入目的是滿園的“樽下幽月”,此花為牡丹的一種,偏偏色淡香幽,夜色下如有瑩瑩星光輝映。她那見多識廣的相爺阿爹花費數十年才培育了一朵,只可惜花開不到半月便形容枯槁。如今市場上這“樽下幽月”可是寸花寸金啊!仿佛被眼前的金山銀山迷住了眼,裘彩擷打起了主意,圓眼睛狡黠地轉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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