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閼氏今日想體驗一下漢人烹茶之樂，閼氏言，穿胡服品茶沒有興趣，換上漢裳才有樂趣，”單于笑呵呵地回道，順帶為閼氏正了正頭上的發釵，“閼氏，你頭上這支純銀的麻雀銜珠不錯。”

“這哪兒是麻雀，是孔雀，”閼氏嬌嗔道，用手帕輕捂嘴，只露紅唇的一角，笑道，“你這粗人。”

座下各人，吃了這波狗糧，卻是心思各異。左賢王和七居次目不斜視，面上表情無絲毫變化。十居次正巧帶了一只鈴鐺流蘇環飾，微微顫抖著，白嫩的手握住，眼里滿是不甘。

想來也是，十居次的母親原是著名的胡姬，有商人千金一擲買下，因著一些事情，送給了軍臣單于。據侍從言，那胡姬雖得過寵，卻是曇花一現，哪有來自漢地的閼氏得寵。

上次，想將單于從王閼氏這邊拉走，卻是被單于大罵一頓。

見著十居次這副不爭氣的模樣，芫荽嘴角微微上揚，“母親，兒臣給您做了兩盒胭脂，還望笑納。”說著，示意紫蘇奉上兩盒胭脂。

“姑姑真是好興致，不知何時也能教教我做胭脂，我也想孝敬孝敬大閼氏呢~”七居次見那胭脂色澤均勻，質地細膩，一見便是上品，族內少有族人能做出如此胭脂。

芫荽搖搖頭：只不過是尋常的物罷了，七居次過獎了。”教你？就你這霸王樣，我是吃飽了撐著才會閑的教你。

閼氏拿了瞧瞧了兩盒，一盒是玫紅，一盒是赭紅，“我這兩盒都不是小姑娘用的，芫荽，你不如等會兒給兩位居次送一盒粉嫩的顏色去。”

“是，母親。”芫荽不情不愿地應下，面上卻是不怎么好看，板著一張白嫩的小臉，櫻桃小嘴微微撅起，一看就知道，我很不開心，別惹我的樣子。

單于見芫荽如此氣鼓鼓的模樣，招來隨侍，附耳輕言幾句。閼氏見茶水已是變色，色澤黃而不黯淡，氣味悠長有余韻，茶葉皆翻滾于其上。便拿起竹筒將茶水分裝在黑陶茶碗中，茶碗上有白紋，觸手光潤。

侍女將茶水分發，左賢王一觸手茶碗，便道，“好茶碗，應該是閼氏嫁妝中的佳品。”說著，吹散熱氣，輕飲茶水，“澀而不苦，留有甘味，又隱約有一股清冽，想來，水也是去歲的初雪吧？”

“左賢王好品味。”閼氏笑著，也慢慢品起茶。其余三位居次與單于卻是百無聊賴，將茶當作白水飲。

“喝茶就喝，說那么多干什么。”單于見美人對著左賢王另眼相看，大手摸過去，輕輕摩搓美人的掌心。

帳外有侍從進來，奉上五盒珍寶，“恰逢芫荽要嫁人了，便多給她一盒，其余你們平分，孤涂（兒子）你近來為芫荽的婚事也幸苦了，也拿一盒去吧，好了，都回去吧。”單于揮揮手，幾人便都告退了。

待旁人退出，單于幾下將閼氏的勾帶解開，見著抱腹，很是新奇。研究了兩下，便使蠻力甩開。“粗人，你等等，”見著單于這副急切的樣子，都十幾年夫妻了，怎么還這樣，“我小日子來了。”聽到“小日子”三字，小日子？單于懵了幾秒，頓了頓，待想起，老臉一紅。

“我那么努力，你竟是還沒給芫荽生下個弟弟妹妹？該打該打。”湊到閼氏臉龐邊，輕言幾句。閼氏羞了羞，卻是低下了頭顱。

一室春暖，發絲纏繞，錦帳搖晃。

“小十七，我問你，你還有沒有紅藍花剩下，給我一些。”走了十幾步，遠離了毛氈。七居次攔住芫荽，趾高氣昂地問。

“沒有了，我都用來做胭脂了，你可自己去采。”芫荽不耐煩地想走開。

“大閼氏不允許我出去，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是故意的。”七居次跺跺腳，氣急敗壞。

“姑姑，沒有紅藍花了，那可是還有胭脂。剛剛閼氏所言。。。。”十居次在旁小心翼翼的說，一雙深邃的眼悄悄抬起，瞥向芫荽。

“我等會兒遣人給你們送去。”芫荽不耐煩，帶著紫蘇徑直走了。

七居次看著芫荽的身影遠去，“等會兒你的那一份給我。”吩咐著十居次，打開單于剛剛賞賜的盒子，將里頭最大的寶石遞給十居次。

“諾。”十居次也不敢出聲，只得應了。

回到住所，“王女，七居次所嫁的須卜家的那位，他母親很是喜歡胭脂。經常會尋那些質地勻稱細膩的。”

“拿兩盒適合中年婦人的，還有一盒適合七居次的胭脂送去吧。”芫荽按了按太陽穴，吩咐道。

莫嬤嬤進了內室，“王女，該沐浴了，肌膚的保養不可間斷。”莫嬤嬤是母親的陪嫁，自芫荽分出來住，便跟著芫荽了。莫嬤嬤為人刻板，做事按規矩，從不逾越，卻是很疼愛芫荽，為其打點好一切事。

“我知道了，嬤嬤，”芫荽笑了笑，“嬤嬤，你過來嘛。”向嬤嬤招招手，將一盒胭脂用手染了一些，卻是抹到莫嬤嬤臉上。莫嬤嬤年級不大，大約35左右，因著平日保養好，臉部肌膚還是很緊致。

“王女，勿要再胡鬧，藥浴快冷了，藥效會打折扣的。”

“好了好了，嬤嬤，我就去，這盒胭脂是給你，紫蘇，你自己挑一盒。”說著，芫荽去了側室，除去胡服，只著抱腹進了浴桶。

入湯浴，旁有侍女放置了一樽酒杯。里置葡萄酒，是新產的。在氤氳的熱氣中，芫荽閉著眼，由后方的侍女按摩著肩頸部。

肌膚賽雪，潤滑若綢緞，水蒸氣凝結成水珠，從芫荽的臉頰滑落鎖骨，再有水珠從下顎滑落胸部，從那兒融歸于水澤。

張騫卻是正在用玉佩進入空間，正將玉佩放入銅鏡的凹陷處。不料卻是看見一副這樣的美景，美人沐浴圖。

芫荽將手從水中拿出，水珠從手臂滑落，捧起酒樽，飲入幾口葡萄酒釀，幾滴玫紅的液體滴落浴桶中。天鵝頸微微出汗，飲了酒釀，喉結下咽。

“葡萄酒釀竟是如此美味？”張騫想著，卻是落下兩行鼻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