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到柳胸口上的傷勢時,拉貴爾再也忍不住、一個跨步沖到其面前。
而這回,金烏沒再阻攔她。
“你...你這...拉裴爾,趕緊來救人!”
拉貴爾語無倫次地張了張嘴,最后急地大喊道。
可當拉裴爾上前觀察了一番后,卻搖頭苦笑著:
“他已經傷及心臟了,而且傷口上還附著著一層奇怪的能量,我...沒辦法治好他......”
話中的奇怪能量,其實指的是【希拉】的泯滅能量。
之前在造成傷勢時,“上帝”非常雞賊地在傷口附近留下了一圈泯滅能量,為的就是不讓柳痊愈過來。
“......”
望著圍在自己面前的眾人,柳又強擠出一抹笑容:
“別忘了我能復活的~拉裴爾你先去看看路西法有沒有事。”
這會兒眼看其他人都到場了。
他原本有些喪氣的心情也逐漸好轉了過來。
以“上帝”目前被“血蛭”削弱了一部分的實力,“祂”想擊敗在場所有人可不容易!
唯一的麻煩就是......
如果“祂”想要逃跑的話,眾人很可能追不上“祂”。
而一旦讓“祂”跑了,那后患就真的是無窮了......
想到這,柳再次開口道:
“你們先別管我,趕緊干掉‘上帝’先!祂現在的實力大不如以前了!”
“......”
他剛說完,散發著金光的人影再一次浮上天空。
只不過,這回“祂”的模樣非常凄慘:
在接連經受了柳、老白、玉翡翠、金烏、路西法以及黎明編織者的打擊后,
此時的“祂”可謂是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全然不復之前的悠閑姿態。
當“祂”看到柳的身邊又多了一群隊友時,“祂”的眼中不禁閃過了一抹不耐和煩躁。
無奈何那個螻蟻的幫手實在是太多了,打了一批又來一批,簡直沒完沒了......
不過在看到柳懷中的那個金屬盒子時,
“祂”心中的情緒再一次被貪婪和狂熱所代替——人可以不殺,但圣骸必須拿到手!
想罷,“祂”再次切換到【路西法】的能力,同時雙手往上一抬......
下一刻。
原本還是白天的場景竟轉瞬變成了“黑夜”!
與此同時,眾人所處的地面也隨之化為了漆黑色的沼澤,
無數烏黑的影刺和沸騰的“黑水”自沼澤噴涌而出,幾乎蔓延了整片大地!
“......”
正當“上帝”準備再次發動攻勢時。
金色的漩渦忽然自“祂”的身周浮現,
緊接著,一道全身散發著金色輝光的人影自漩渦中飛出,
祂手中的輝光長杖更是帶著呼嘯的破空聲往“祂”身上砸去!
但被坑過一次的“祂”又怎會再次中招?
只見“祂”的身影驟然間虛化、趕在長杖命中自己之前消失在了原地。
而當“祂”再次出現之時,
卻看到了漫天飛舞的深綠色藤蔓往自己洶涌襲來!
不僅于此,
巨大的虛幻星辰也圍在了“祂”的身周,
璀璨的星光更是化作無數道射線朝“祂”轟來!
......
考慮到“上帝”能夠直接傳送到柳身邊的緣故,
所以拉貴爾和雷米爾兩人負責留在他的身邊以防不備;
黎明編織者、沙利葉以及拉裴爾則是負責阻截、圍殺“上帝”。
至于柳自己......
“......”
當拉貴爾聽到柳打算替換圣骸時,她的反應陡然激烈了起來。
“不行!誰知道你替換了圣骸后會不會就此死去呢?!”
“你別忘了,‘相性’不夠的話,你的靈魂也會泯滅的!到時你可沒辦法復活了!”
要不是看到柳的傷勢那么重,她或許都將他懷中的盒子硬搶過來了......
雷米爾也勸道:
“你其實沒必要冒這個險!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我們不是已經占據上風了嗎?”
就連金烏,她在聽到拉貴爾剛才的話語時,也一并出聲反對他替換圣骸——先前她還不知道替換圣骸會導致靈魂泯滅!正如拉貴爾所說的那樣,一旦靈魂消逝,柳就等于徹底死去了......
“......”
這時,剛剛蘇醒過來的路西法出聲道:
“按目前的情況來看,我們的確是有不小的優勢...但如果‘祂’要逃跑呢?在場幾人中,試問有誰能攔得住‘祂’?”
“只要‘祂’愿意,‘祂’甚至可以傳送到其他星球上躲避我們!屆時等到‘祂’恢復傷勢后,我們可沒有現在那么好的機會殺死‘祂’!”
說完,路西法又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佳——她知道少女肯定是跟自己想到一塊去了,但一直礙于心中的糾結而未說出口。
畢竟說出這些話就意味著......
“......”
“所以,你的意思是讓他替換心臟是嗎?...讓他去死?!”
聽到路西法這番話,拉貴爾的情緒再一次激動起來。
只見她湊到路西法的身邊,雙眼似逼視地望向她。
但柳接下來的一番話卻讓拉貴爾愣住了。
“路西法說的沒錯,我心里也是這么想的......”
“此時‘上帝’的手中就有一管屬于我的血液,這意味著‘祂’可以隨時傳送到我身邊并殺掉我!”
“既然我注定要死亡、然后再復活,那為何不拼一把呢?爭取將‘祂’徹底殺死、不給‘祂’任何逃跑的機會!”
“相比起今后被追殺的命運,我倒更愿意現在賭一把......”
說話的同時。
柳的傷口處仍在不停地冒出血液,他的臉色也越發蒼白起來——如若不是身體素質足夠強悍,這傷勢他早死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哪兒還能撐到現在和其他人交談......
“......”
望著逐漸沉默下來的眾人,
拉貴爾下意識地張了張嘴巴,卻不知該說些什么。
......
就在這時,遠處的戰局又有了新的變化:
短短幾分鐘不到,“上帝”就適應了三人的戰斗習慣......
確切地說,“祂”通過【賁薨】的能力剝奪、以及【全能】的能力復制,逐漸扭轉了戰局!
一如先前“祂”與金烏戰斗時一樣——金烏最初時也是占據上風的,但架不住“上帝”所擁有的能力太多了,而且“祂”還能復制以及剝奪別人的能力!
而此刻。
在眾人的視線中。
拉裴爾以及沙利葉正艱難地抵抗著“上帝”的進攻;
至于黎明編織者尚有余力與其周旋一二。
但任誰也能看得出來,隨著時間的推移,落敗的必然是他們這一方!
見此,柳一邊咳著血、一邊喊道:
“你們都做好準備......”
“待會我打開盒子后必然會吸引‘祂’過來,屆時你們盡力幫我攔住‘祂’一會兒!”
說是一會兒,但他也不知道具體要多久。
畢竟他自己都不清楚納入圣骸后會發生什么樣的反應......
對他來說,這無疑是一場“豪賭”...賭上性命的那種!
“......”
眼見于此,拉貴爾縱然心有猶豫,卻也不得不按照柳的意思來。
“如果情況不對的話,立刻停止...知道嗎?!”
看到拉貴爾臉上那副擔憂的神情,
柳一如先前面對路西法那樣,笑著撒謊道:
“放心~我知道的。”
不過為保險起見。
柳又從拉貴爾那里要來了一支圣血——當初眾人從歐陽昆那里拿了五支圣血,除了柳自己以外,其余三人各持有一支。
而根據歐陽昆的說法,
接連飲用兩次圣血依然會有一定效果,
只是持續的時間會短一些罷了,還有藥效過后的副作用也會更加明顯......
但柳認為這是值得的!
反正對于現在的他來說,已是債多不壓身了......
......
再次回望了一眼遠處的戰場。
柳毫不猶豫地將手中的圣血注射進體內。
然后手臂顫抖地往那只裝有圣骸的銀白色金屬盒子摸去......
“嗒~”
盒子鎖扣打開的一瞬間,
一股難言卻又熟悉的吸引力浮上了柳的心頭。
在這股未知吸引力的引導下,
他的雙眼再次呈現出失神狀態,手上的動作也漸漸變得僵硬起來。
見此,佳趕忙操縱念動力將盒子中的心臟...也就是圣骸取出。
然后......
“嗡——”
隨著一道嗡鳴聲響起,
遠在幾百米開外的“上帝”轉瞬出現在了柳的面前。
“祂”等的就是這一刻!
就當“祂”的手掌即將接觸到那顆漂浮在空中的金色心臟時,
守候在一旁的拉貴爾、金烏以及路西法也各自發動了攻擊。
“轟!”
“砰......”
伴隨著一連串的打擊聲,絕大部分攻擊都被阻隔在了空間壁障外;
而少部分穿透壁障的陽炎、光束亦或是砂瀑,“祂”也咬牙硬接了下來。
“......”
“到手!圣骸是我......”
念頭剛一冒出。
一股熟悉的“嘀嗒”聲響徹了“祂”的耳朵。
在“祂”的視線中,
面前那個奄奄一息的男人突然站起了身來!
三秒鐘......
在圣血的加持下,如今的柳能釋放三秒的【時停】。
他不知道這夠不夠,但他知道再不盡力的話...自己就死定了!
此時此刻,
在世間萬物皆定格住的情況下。
柳咬著牙,將手中那顆“躁動不安”的金黃色心臟直接塞進了自己的左胸口!
隨后,他立刻轉身往遠離“上帝”的方向跑去。
他不清楚自己要多久才能適配這顆所謂的“圣骸”,
為保險起見,他決定和“上帝”拉開一定距離。
以確保自己......
“......”
想法還未來得及落下,
柳感受到自己左胸的位置驟然一緊!
緊接著,劇烈的疼痛轉瞬蔓延了他的全身!
同時,一股難以言喻的龐大信息沖上了他的腦海、最后直擊他的靈魂!
就與當初在“憶境”中持握圣骸時的遭遇一模一樣!
......
待三秒的時限一過,
世間萬物的流速再次回歸常態。
而呈現在眾人眼中的卻是這么一副景象:
原本站在身前的柳突然出現在了幾百米開外,而且還是面朝下的摔在地上。
“......”
不僅是拉貴爾等人,就連“上帝”都忍不住愣了愣神。
這...這個螻蟻已經將圣骸納入進體內了?!
他難道瘋了嗎?!
想歸想,“祂”還是決定親自過去看一看......
看看能不能將圣骸重新挖出來!
就在“祂”準備發動傳送的時候,拉貴爾和金烏她們也反應了過來。
下一刻。
只見一陣元素亂飛,大量的陽炎、光束、砂瀑、星光、藤蔓轉瞬將“祂”籠罩在內。
當“祂”好不容易脫身后,一抹金色的漩渦卻再次攔在了“祂”的面前。
“嘖!上次給你的教訓還不夠是嗎?!”
隨著一聲怒罵。
“上帝”轉瞬切換到【番倪】的能力,
然后對著眼前的金色漩渦就是一記超音速拳擊。
“轟——”
上百噸的力道瞬間爆發而出,竟硬生生將黎明編織者的長杖擊碎、并將其轟飛。
“......”
在成功逼退黎明編織者后,“上帝”的身影驟然一閃,
只見“祂”拖曳著震耳欲聾的音爆聲出現在了柳的身后。
此刻,看著面朝下趴在地上、毫無反應的男人,
“祂”的心中卻沒來由的閃過了一股懼意......
這股懼意完全不由“祂”的身體所主導,
就好似......
是別的什么東西強加給“祂”的一樣。
事實上。
不僅是“上帝”,包括黎明編織者在內,在場所有人的心中都感到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恐懼......
確切地說,是一股發自靈魂深處的顫栗!
眼看身后的那群煩人“螻蟻”又要追上來了,
“上帝”強忍著心中的古怪懼意,伸出右手抓住男人的一側肩膀,并立刻切換到【亞伯罕】的能力,使用空間傳送離開了原地。
......
在接連幾個短距離傳送后,
“上帝”帶著柳的身軀來到了七公里外的荒原上空。
見那群螻蟻還沒那么快追過來
“祂”這才有空望向被抓在手中的男人。
因為剛才太過倉促,“祂”甚至沒來得及看清柳的情況。
當“祂”將柳的身軀扳回到正面時,
“祂”看到了......
......
另一邊。
在黎明編織者的引導下,
拉貴爾等人花費了大概兩分鐘左右的時間,才終于找到“上帝”的身影。
正如路西法所說的那樣,一旦“祂”想要逃跑,在場眾人可沒誰能攔得住“祂”。
“......”
“這...‘祂’是在發呆嗎?”
望著遠處那詭異的情景,拉裴爾忍不住地問道。
此刻,在眾人的視線中。
“上帝”就這么“舉”著柳的身軀,兩人在空中飄浮著,沒有半點動靜。
而當金烏準備飛過去的時候,
黎明編織者卻臉色凝重地將其攔了下來。
“情況不對勁,先別過去!”
不止是祂,路西法同樣也發覺到了一絲古怪:
仔細觀察的話,可以看出此時并非“上帝”舉著柳......
而是兩人都在一股未知的力量下、漂浮在空中!
......
就在剛才。
“上帝”將柳的身軀扳回到正面時,
“祂”首先看到的是一雙淡漠、無神的雙眼。
視線中,男人的眼神沒有半點焦距。
可偏偏從這雙眼睛里,“上帝”看出了一股遮掩不住的冷漠。
不對......
他...祂根本就沒打算遮掩!
這一刻。
“上帝”心中沒來由的冒出了這么一個想法:
好似世間萬物,都不夠格進入這個男人的視線里......
“祂”甚至有了這么一種錯覺:
此刻浮在自己眼前的并非原先那個螻蟻,而是......
某種未知的、不可名狀的存在!
......
隨后,“上帝”又將目光放到男人的左胸位置。
透過巨大的創口,“祂”還能看到一顆緩緩跳動著的金黃色心臟。
而男人原先的那顆鮮紅心臟卻早已消失不見。
稍稍猶豫了一會兒,
“上帝”伸出手、試探性地往男人的心臟抓去......
“啪——”
視線中好像閃過了一道虛影。
待“祂”反應過來時,“祂”伸出去的那只手已被男人抓住了。
而且抓的非常用力,簡直要將手臂都握碎的那種......
“唔!”
只聽“上帝”吃痛的喊了一聲,
接著“祂”迅速切換到【瑪伊雅彌】的迷霧形態,這才掙脫了男人的鉗制。
見此一幕。
“祂”干脆收起了試探,
轉而切換到【希拉】的能力,以一記裹挾著泯滅能量的手刀往男人心臟戳去。
但接下來的一幕讓“祂”徹底愣住了。
只見男人的左手轉瞬竟也裹上了一層漆黑的泯滅能量!
能級甚至比自己的還要高出不少!
下一瞬。
兩只手掌就這么撞在一塊、發出一陣刺耳的轟鳴聲。
緊接著,漆黑的能量驟然炸開。
龐大的沖擊波直接將兩人轟出了上千米遠!
當“上帝”再次回過神來時,
“祂”卻驚駭地發現...那個奇怪的“生物”已不知不覺間來到了自己的身前。
距離自己僅不到兩米!
直到這會兒,
“祂”發覺自己很難再使用“柳”來稱呼面前的生物了......
從剛才的表現來看,眼前這個生物與先前的柳有著極為明顯的差別。
這兩者根本就不是一個“人”!
......
“螞?!這塌嫲的到底是什么鬼東西?!”
“上帝”暗自罵道。
雖說如此,“祂”的心底里卻還是冒出了一個不愿承認的答案——那就是真神。
畢竟在納入圣骸后,
除了靈魂泯滅這個結果外,剩余的那個結果就是...成就那傳聞中的真神!
思緒間,“上帝”的心中已然生出了一股退意。
雖然“祂”非常眼饞那枚圣骸,但相比之下,還是自己的命更加重要。
想到這。
“祂”當即切換到【亞伯罕】的能力,身體開始虛化、繼而傳送離了原地。
但“祂”沒看到的是......
眼前的“柳”也跟著一塊身體虛化、消失在了原地!
片刻后。
當“祂”再次現出身形時,卻驚駭地發現“柳”早已停在了自己面前!
“祂”甚至都未發覺這個未知生物是何時到來的!
“......”
“騲!見鬼了!你塌嫲的又不動手,跟著我干......”
嘛字還未說出口,
“上帝”只覺得眼前突然閃了一下。
緊接著。
無與倫比的沖擊力瞬間作用在“祂”身上,將“祂”的身軀直直擊飛了好幾千米遠!
而這還是“祂”事先有所防備的情況下,
要不然“祂”早就飛出十幾公里外了......
幾秒鐘后。
一股響徹荒原的巨大音爆聲才遲遲響起!
正當“柳”準備傳送離開時,
祂卻聽到身后傳來了一道“陌生”的呼喊聲:
“柳,你...沒事吧?”
于是祂緩緩轉過身,
那雙淡漠的雙眼望向身后的那群人類。
“......”
在看到某幾個人的時候,
祂那無神的眼眸中隱隱泛起了一絲漣漪。
這一刻。
人性再次回歸了祂...他的身上。
只見柳輕輕搖了搖頭,語氣沙啞地說道:
“沒事......”
可任誰來,都不會覺得他此時的狀態僅僅是“沒事”這么簡單。
于是拉貴爾又上前幾步,口中準備說些什么。
結果她看到男人突然伸出手掌、五指呈虛握狀。
下一刻,
虛幻的人形自虛空中浮現而出,
隨后,人形開始由虛化實、逐漸顯現在現世中......
“......”
經過圣骸的加持,原先“米迦勒”的能力之一〖靈魂具象化〗,現已變化成了〖靈魂具現化〗!
短短幾秒鐘不到,
一位身穿白衣的少女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中。
當看到少女的容顏時,
拉貴爾等人的心中不禁冒出了一個駭人的念頭——這是佳!
確切地說......
這是“活生生”的佳,而非原先那以靈魂狀態示人的佳!
就在這時,少女緩緩睜開了那雙略有些迷茫的雙眼。
此刻,她能明顯的感覺到自己是一名活生生的人類!而非之前的孤魂......
換句話說,她已從男人的靈魂中獨立了出來。
“柳?我...我這是...?!”
詢問間。
她緩緩抬起頭、望向身前的男人。
結果她卻看到了一雙淡漠、幾近沒有焦距的雙眼。
以及......
兩道透明的淚痕。
這一刻。
神性再次回歸了他...祂的身上。
“......”
作為真神,祂幾乎不存在那些無謂的“情感”;
所以祂的雙眼是那般的冷漠、無情。
作為人類,他仍保有著絕大部分的情感,或者說,正因為是這些情感的存在,他才是一名人類!
因此他才留下了兩道飽含著不舍、離別的淚跡......
“......”
當看到男人臉上的淚痕時,
少女心中隱隱閃過了一抹不妙的念頭——她大概猜到了男人這么做的原因。
于是她趕忙上前一步,試圖抓住男人的手臂。
結果眨眼不到的時間里,男人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原地......
......
片刻后。
“柳”出現在了原先“上帝”與金烏、路西法交戰的地方。
只見祂巡視了一圈,
最后,祂的視線定格在了一灘金黃色的血液上。
祂記得那是“上帝”受傷時所吐出來的血液......
兩秒鐘后。
“柳”的手指上多了一抹夾雜著些許泥土的金黃色血漬。
緊接著,祂的身形如同【亞伯罕】一樣飛速虛化、繼而消失在了原地。
......
......
與此同時,遠在月球的某處基地里。
“上帝”剛一傳送回來,“祂”就一邊咳著血、一邊在四周那破碎的殘骸中尋找某樣東西。
但由于先前柳將基地上方的透明穹頂打碎了,基地內的不少東西都被吸力吸進了太空中,
以至于“祂”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個密閉的黑色罐子。
當罐子打開的那一刻,
一股熟悉的、閃耀著金光的心臟出現在了其中。
這又是一顆偽“圣骸”。
隨后,“祂”伸手進左胸位置的缺口中,
一臉痛苦地將原先那枚有些干癟的偽“圣骸”取出,繼而將這枚新的納入進去。
“呼~”
只聽“祂”頗為暢快地舒了一口氣,好似又活過來了一般。
“......”
此時,望著手上那枚干癟了不少的金色心臟,再回想起男人體內的那顆真正的圣骸。
一股難掩的疑惑...和嫉妒浮上了“祂”的心頭:
“為什么那個螻蟻能夠適配圣骸?”
“明明我才是神選之人!那個螻蟻不過是...是...”
沉寂了兩秒。
“祂”口中的螻蟻接話道:“是什么。”
“......”
隨著淡漠、毫無起伏的聲音傳出。
“上帝”如同受驚的兔子一樣、直接竄飛了好幾米遠。
當看到那個熟悉、卻又陌生的男人出現在自己身旁時,
“上帝”的表情如同活見鬼了一般——塌嫲的,祂是怎么追到這里的?!這不合理啊......
而當“祂”看到男人手指上的那抹金色血液時,
“祂”才終于明白了原因:
憑著自己的血液,男人能夠用精確的定位傳送來到自己身邊!
正如自己先前用祂的血液追殺祂一樣,這回兒祂也在用血液追蹤自己......
......
想到這,“上帝”暫時也沒了想要逃跑的心思,而是試探性地開口道:
“你現在已經成為真神了?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祂”很清楚,如果男人真要殺死自己的話,祂早就動手了,而不是呆在一旁接自己的話。
沉寂了一秒。
“祂”聽到男人用毫無起伏的聲音說了一句讓“祂”毛骨悚然的話語:
“嗯。我要你的靈魂,以及體內的那顆心臟。”
聽完,“上帝”不自覺地擺出戒備的姿態。
不過男人隨后的話語卻讓“祂”再次愣住了:
“但我快要死了。而你的靈魂必須是‘心甘情愿’地獻給我,我才有可能存活下來。”
祂甚至都沒有過于掩飾自己的意圖......
聽完這句話,“上帝”先是浮現出一抹驚喜的表情,
接著“祂”又暗自切換到【亞伯罕】的能力,口中嗤笑道:
“你憑什么認為我會將靈魂和心臟讓給你?!”
對此,男人無聲地嘆了口氣,
接著又用毫無起伏的語氣回道:
“我唯一能給你的保證就是......”
“待會你死亡的時候不會承受更多的痛苦。”
還未說完,“上帝”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
幾秒鐘后,
“上帝”出現在了一片深邃、無垠的深空中。
幾乎就在現身的那一刻,
“祂”看到男人的身影也跟著自己浮現而出。
見此一幕,“祂”咬緊牙關,抬起手指發動了【靈魂抽取】。
于是“柳”也抬起手指......
下一瞬。
兩“人”一同陷入了失魂狀態!
不過祂很快就清醒了過來,而“祂”的雙眼則仍是一副無神的模樣。
此刻,望著眼前這昔日的生死大敵,
祂無聲地嘆了口氣,然后伸出手、一把將其體內的偽圣骸拔了出來。
......
......
與此同時。
經過一陣漫長的等待,金發男終于睜開了雙眼。
此刻,呈現在“祂”...他眼前的是一副非常陌生但又“熟悉”的場景:
他手中正拿著一把鐵鏟,而腳邊則是一大塊不規則的金色物質。
如果不考慮那緩緩蠕動的表面,這東西倒像是一大塊黃金......
沒來由的。
他覺得眼前的這一幕非常熟悉,好似......
好似自己親身經歷過一樣!
“......”
“哦,卸特!額的上帝啊~老金!你塌嫲的竟然挖出寶啦!~啊哈哈!”
這時,一道帶著奇怪口音、夾雜著不明粗鄙詞語的男聲響起。
沒待金第反應過來。
一只大手猛地拍在他肩膀上,好懸沒將他一把拍倒在地。
不過這一下也將金第藏在內心深處、將近兩百年前的記憶“拍”了出來。
“......”
“喂...老金?你發什么呆啊?”
絡腮胡男人又拍了拍金第的肩膀,
隨后他拿起一個蛇皮袋,將地上那團剛挖出來的不明金色物質塞了進去。
“呃...沒...沒什么,我剛剛有點激動過頭了,呵呵......”
金第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望著被絡腮胡抓在手里的蛇皮袋,他想了想,又說道:“這東西怪重的,還是我來拿吧!”
聞言,絡腮胡男人先是愣了愣,
接著大笑道:“啊對對對,是我太心急了,畢竟這東西是你挖出來的嘛~”
說罷,他將手中的蛇皮袋遞給金第,接著又好心地幫其接過了那把沾染有不少土漬的鐵鏟。
回去的路上。
絡腮胡止不住高興地喊道:
“老金,你覺得這東西賣出去能值多少錢?~我以前可是從未見過、也未聽說過這東西呢!”
對此,金第只是隨口應答了兩聲,
接著他的目光又放在了遠處的一輛皮卡上。
“前面那輛車是什么來頭?你叫來的?!”
“對~我前天叫來運‘貨’的~”
“前天?!我怎么記得咱們是......”
說到這,金第的眼神中透出了一絲懷疑。
他隱約記得,自己和朋友最后是搶了一輛越野車才對,可不是什么叫了一輛皮卡......
這時,絡腮胡又笑道:“哎!我叫來的人你還不放心?趕緊走吧~”
說完,他當即扛起兩把鏟子往不遠處的皮卡跑去。
金第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選擇跟了上去。
......
片刻后。
金第終于來到了那輛皮卡的面前,也見到了皮卡的車主——一位相貌非常“面熟”的年輕男人。
因為此時已是深夜,加上車子恰好擋住了這個男人的身體正面,以至于金第只能看清他的臉龐,其余身體部位卻是看不見的。
而且說是面熟,但金第卻怎么也想不起自己在哪見過這個男人。
鬼使神差間。
金第忍不住開口問詢道:
“呃...我感覺你挺面熟的,咱兩以前是不是在哪見過啊?”
聽到這話,男人正在打開車門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接著,他用一副平靜、幾乎沒有起伏的語氣回道:
“我看你也挺面熟的,也許...我們真的在某個地方見過也說不定。”
對此,金第卻并未罷休,反而是再次追問道:
“那我能問問你的姓名嗎?”
“......”
這一回。
男人足足沉默了有好幾秒。
他似在回想自己到底叫什么名字。
最后,他終于想起了一個使用次數最多、也是最為熟悉的名字:
“叫我...柳,就行了。”
“劉?就一個字?!”
“嗯,柳樹的柳,單字一個柳。”
“哦...哦...好的。”
聽到這,金第不禁想道:
從未聽說過的奇怪名字......
這般心想著,他和身旁的絡腮胡一同坐上了皮卡車。
行駛了幾分鐘后。
金第聽到皮卡的車主...也就是那位名叫“柳”的奇怪男人開口道:
“你們找好下家了沒?”
不待金第回應,一旁的絡腮胡搶答道:
“還沒呢!這些東西才剛挖上來不久~上邊的泥土污漬都沒來得及清理。”
說完。
他還指了指皮卡后邊裝有的一堆物件——這些“寶貝”都是他和金第忙活了一晚上挖出來的。
見此,柳繼續問道:
“那如果我要買的話,你們大概多少錢肯出?”
這會兒金第終于插上了話:
“你要這些東西干嘛?!”
柳隨口答道:
“純屬好奇而已,不妨說說你們的價位吧。”
于是絡腮胡的眼睛轉了轉,繼而獅子大開口道:
“二十萬!我告訴你...這回兒我們可是挖到了一個極稀有的東西~”
聽到這個數字,原本還想著去阻止同伴的金第再次閉起了嘴巴。
對于此時的他來說,二十萬是很大一筆錢了......
“錢...不是問題,但你總得給我看看‘貨’不是嗎?”
柳語氣平靜地回道。
見此,絡腮胡示意金第趕緊將蛇皮袋打開。
“......”
待那團緩緩蠕動著的金色物質暴露在空氣中時。
金第通過后視鏡、看到了柳臉上的表情,
也看到了他身體正面的一道巨大創口,以及......
那枚緩緩跳動著的金色心臟!
“......”
“沃騲!你是什么鬼東西?!”
隨著一聲怒罵。
金第立刻收起了手中的蛇皮袋,繼而從腰間掏出一把開了刃的短匕。
他這反應將一旁的絡腮胡嚇了一大跳;
而前面正開著車的柳卻是沒有多大的反應。
“咋了老金?你...你這是干嘛?”
絡腮胡不解地問道。
只見金第伸手指著柳,語氣有些顫抖地回道:
“呼...呼,你看看他的胸口......”
于是絡腮胡也透過后視鏡,望了柳一眼。
“然后呢?你想讓我看什么?”絡腮胡仍是不解的問道。
“你沒看到他那個傷口嗎?那顆金色心臟啊!!!”
金第忍不住大喊道,臉上一副見著鬼了的表情。
但讓他想不到的是......
“我看到啦,所以呢?這有什么異常嗎?!”
絡腮胡懵逼的回道,臉上仍是那副疑惑的表情。
這看在金第眼里,
卻讓他的心底里、靈魂深處浮現出一抹難言的恐懼!
這時,他隱隱感到自己的腦袋有些發暈,左胸的位置還傳來了一陣陣難抵的劇痛。
于是他下意識地伸出手、往自己的左胸位置抓去,
沒成想這一抓,
他卻摸到了一個規則的圓形口子。
“......”
這一刻。
金第低著頭,眼神呆滯地望著自己左胸位置的缺口,
望著里面空空如也的胸腔!
直到這會兒,他才發現自己竟然沒有心臟......
“......”
“騲!給我停車!停車!!”
下一刻。
金第發瘋似的揮舞起手中的匕首,身旁的絡腮胡剛一湊前,險些被一刀劃中了眼睛。
而柳竟也依言停下了車子。
隨后,金第粗暴的踹開皮卡的車門,身體搖搖晃晃地往外邊跑去。
借著微弱的月光,
他才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正位于一片......
荒原之上!
見到這副景象的一瞬間,一股強烈的眩暈感襲上了他的身體,
與此同時,大量的記憶如同浪潮般涌入他的腦海,沖刷著他那越發脆弱的神經、靈魂。
“......”
過了好一會兒。
他...“祂”才緩緩直起了身軀,并轉過身、望向身后的男人。
只見“上帝”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指,指著面無表情的“柳”罵道:
“你...你這個擾人心緒、玩弄靈魂的魔鬼!”
“你休想獲得我的靈魂!”
說罷,“祂”將蛇皮袋中的不規則金色物質拿出。
接著“唰唰”幾匕首下去,將物質的最外層剖開、并從中取出了一枚金黃色的心臟!
在看到這枚心臟的時候,“柳”的表情終于起了一絲變化。
但“上帝”卻狀若瘋狂地一把捏緊了這枚心臟,并大喊道:
“讓我猜猜...你其實是想從我這拿走這枚圣骸對吧?好給現世的你續命?!”
看著沉默不語的男人。
“上帝”又面露不屑地說道:
“沒猜錯的話,在這個‘憶境’里,這枚圣骸其實代表的就是我的靈魂?你想讓我‘心甘情愿’地將圣骸賣給你?對不對?!”
說話的同時,“祂”一直緊盯著“柳”的雙眼。
直到從中看出了一抹無奈后,“祂”的臉上才逐漸流露出一副堪稱癲狂的笑容。
“呵呵...哈哈哈......”
“反正我都要死了,怎么著...也得拉一個做墊背!”
說罷,“祂”狂笑著將手中的匕首刺進了圣骸中。
直將這枚金色的心臟整個扎穿、扎破。
伴隨著圣骸的破裂。
周圍的景象開始變得扭曲、繼而崩壞成漆黑的虛空。
而“上帝”也在一聲聲狂笑中無力地跪倒在地......
......
與此同時。
深邃、無垠的太空中。
“上帝”又一次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隨之出現在視線中的,是“柳”那張神情平靜的臉龐,以及一支散發著淺淺微光的手掌。
“祂”剛想要抬起手臂發動能力,
結果卻悲哀的發現,此時的自己虛弱到連抬起手都做不到!
確切地說,“祂”除了轉動眼球以及稍稍扭動脖子說話外,其他的一切都做不到......
此刻。
望著眼前的男人...望著祂身前那道越發惡化的創口,
“上帝”的臉上流露出一副滿是惡意的嘲諷笑容:
“看你這傷勢...想必你的‘相性’還是不夠吧?我能感覺得出來,圣骸仍在吞噬你的靈魂!”
“要不了多久,你也會靈魂泯滅了呢~到了那時,你就算有‘米迦勒’的復活能力也沒用!”
“......”
看著眼前狀若瘋狂的金發男人,“柳”手上的動作稍稍停頓了一下。
見此,“上帝”再次嘲諷道:
“呵~開始后悔了是嗎?”
“覺得拿自己的命去換那幾個螻蟻的存活,是不是覺得非常虧?”
“畢竟你可是真神啊~而那些螻蟻不過是一些半神而已,它們的價值和你完全比不了!”
“......”
沉默間。
“柳”的手掌輕輕一擺,將“上帝”的靈魂徹底抽離了出來。
在即將吞噬“祂”的靈魂前,“柳”終于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只聽祂面色平靜、語氣幾乎毫無起伏地回道:
“也許會,也許不會。”
“但我的內心...我的靈魂告訴我......”
“這非常值得。”
“所以...我不會感到任何后悔。”
說罷。
祂手上的白光突然大盛,轉瞬將“上帝”的靈魂徹底吞噬干凈。
與此同時,“上帝”的肉身也開始腐朽、崩壞,繼而消逝在了深空中......
直到這會兒。
“柳”才算是真真正正地殺死了這個自詡為“上帝”的神明......
亦或者說是瘋子?
不過此時的“柳”已經沒心思去想這些了。
對于即將靈魂泯滅的祂來說,絕大部分事情都沒有了意義。
......
正如“上帝”剛才所說的那樣。
祂與圣骸的相性仍是不夠,而強行容納的后果自然就是靈魂泯滅、徹底死去。
之前在地球納入圣骸的時候,“柳”其實就明白了這一點。
于是,祂選擇將那個名為“佳”的伴生靈魂從自己身上獨立出去,繼而再獨自追擊“上帝”,完成自己剩余的使命......
老實說,對于剛“出生”不久的祂而言,祂其實不是很懂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做;
祂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釋放那個少女的靈魂、
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殺死那個名為“上帝”的神明、
更不明白......
自己為何要思考這些問題。
祂甚至有些分辨不清這些事情究竟是自己想這么做......
亦或是另一個“他”在影響自己。
“......”
思緒間。
祂看著身上那干癟、壞死的身軀;
感受著那逐漸凋零、泯滅的靈魂;
體會著那股漸漸逼近的死亡氣息。
祂終是發出了一聲似嘆氣、又似諷刺的話語:
“呵,所謂真神......”
......
在死亡即將到來的最后幾秒。
祂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不再去想那些“毫無意義”的事情,
任由自己那殘破的身軀在這無垠的深空中飄蕩。
最終......
祂停止了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