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睢冉沒有回包廂,而是站在連廊盡頭的落地窗前,她望著窗外抽煙。她有多久沒想起陳燁爾了?是大學畢業后還是在輕旅小有成就時?
她輕笑,如今舊情人相見,她內心毫無波瀾。今天聽見他的那番話也沒有太多的感觸,只是覺得惡心。但她不知道為什么沒由來的心煩惱火……
她剛剛被他抵在懷里時竟然想起了石舒陽?他身上淡淡的清香跟陳燁爾身上的香水味不同,他溫暖的胸膛也不似陳燁爾般讓她抵觸。石舒陽給她的是安全感,陳燁爾給她的是沒完沒了的心煩。
她覺得自己無藥可救……
她望著窗外回憶往事,陳燁爾的突然出現喚醒了她內心深處的記憶。她想起曾經和他的往事,也想起了當初陳燁爾對她的決絕和狠心。
她抬手輕撫自己的臉頰,印消了,可記憶還在。她扇自己的那巴掌、陳燁爾扇她的那巴掌,還有他說過那些話,依舊烙在她心上……
她還記得他們感情是從見過他的父母后開始惡化的。一開始是沒完沒了的爭吵,后來是無止境的冷戰。直到畢業的前一天晚上,他提出了分手。
她當時沒有答應他,只是說讓雙方都冷靜一下。可他第二天就給了她致命一擊。
畢業典禮那晚,她接到季琦的電話,季琦在電話里告訴她陳燁爾在班級畢業聚會上挽著另一個女人出現在KTV包廂里。
她掛了電話趕忙趕到他們聚會的KTV,她親眼看見陳燁爾摟著另一個女人卿卿我我。
她當時沒有哭也沒有鬧,只是安安靜靜地站在他面前,好聲好氣用商量的語氣跟他說,“燁爾,我們不鬧了好不好?你給我點時間,我會盡量達到伯父伯母的要求。我們都冷靜一下,辦法總比問題多,我們一起解決好不好?”
當時陳燁爾是怎么說的?他站起來當著他們班所有人的面把她的手拿開,還用濕巾擦了擦她碰過的地方。
“你不要碰我,我嫌你臟。你也不用遷就我的父母了,現在有比你更適合當我們陳家兒媳的人選。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未婚妻,我們很快就會結婚。”
“我馬上要下基層歷練了,沒時間跟你掰扯那些破事兒。有些話我不想說得太難聽,也希望你自重。”
談睢冉當時就懵了,她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有了未婚妻,也不知道他說的話是什么意思。她只聽見自己哽咽的聲音,“你是什么意思?我臟?”
“我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嗎?談睢冉,我給足你面子,是你自己不要的。你既然不要臉,我也沒必要幫你護著臉面。”陳燁爾伸手指著她的鼻子對著她一通臭罵。
“你被人強奸失身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還想瞞著我?想要讓我娶你?白日做夢!怪不得你哭著求我別分手,我還以為你對我用情至深,原來只是想讓我收下你這破鞋。我媽說得沒錯,你就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好女人!”
陳燁爾指著她的鼻子罵她臟,罵她是破鞋的畫面她永生難忘。那種屈辱和羞恥感壓得她喘不過氣,那種感覺比被人戳著脊梁骨罵私生子來得更讓人抬不起頭。
她選擇不了自己的出生,也避不開天災人禍,更何況是幼時的自己。
她知道不管她怎么解釋他都不會相信,只會越描越黑,索性沒再開口。
她抬起手想要伸手去拉他,他竟然以為她要動手,直接抬手甩了她一巴掌。
在場所有人都懵了,就連季琦都懵了。季琦還來不及上前,就見睢冉抬起手狠狠地朝她自己另一邊的臉甩了一巴掌。
“陳燁爾,咱倆以后橋歸橋,路歸路。我們就當從來都沒有過……”她說完扭頭就走,像個勇士,又像打了敗仗的女戰士。背影決絕得讓人心疼。
她全程沒有掉一滴眼淚,她的倔強不允許她在“敵人”面前落淚。即便輸,她也要輸得灑脫。她前腳剛踏出KTV就抱著膝蓋蹲在墻角泣不成聲……
陳燁爾給她的那一巴掌徹底把她打醒,他的話像錐子一樣扎著她的心。她給自己的一巴掌,是想以此警醒自己決不能回頭,那一巴掌本應該甩在陳燁爾的臉上,但她終是狠不下心。她愛他,即便他這樣傷害她,她依舊舍不得。
她想要讓他內疚自責,只可惜一切都是她的自作多情……
談睢冉后來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煙酒不離身,就連遠在老家的阿公阿嫲得知消息后都放心不下她。
那段時間剛好是輕旅正式踏入旅游市場的關鍵時刻。她強打精神,一副心思全撲在工作上,她恨不得每天24小時都待在公司里,這樣她才沒有精力去想那些事。
她失眠的毛病也是在那段時間落下的。他們分手沒多久,陳燁爾就結婚了,新娘是陪他參加畢業聚會的那個女人,再后來他就離開了蘇城去了南方。
談睢冉是在他們結婚后才知道陳家一直想讓他跟世交聯姻。那個時候父母的偏見成了他們之間的阻礙,沒完沒了的爭吵和無休止的冷戰成了他們感情破裂的加速劑,而睢冉被強奸失身的傳聞是壓垮他們感情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看著窗上的倒影笑了。陳燁爾當初口口聲聲罵她是破鞋,現在又憑什么覺得自己會回收他呢?她又不是收破爛的……
她暗嗤,當初陳燁爾無縫銜接隨后閃婚,算不算出軌呢?她輕笑一聲,當初只顧著傷心難過,倒是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她望著窗外,身后的人望著她,她卻毫無察覺。
談睢冉站在連廊上抽了幾根煙才準備回去,她出來時忘記帶手機,只能憑著記憶回去。
她依稀記著他們好像是在406包廂。她瞅見405,徑自推開了405隔壁的包廂門。
她推開門才發覺她找錯門了,她暗嘆不會這么湊巧吧?
她剛剛沒細究陳燁爾出現在這里的原因,現如今看見烏泱泱一屋子的人,大概也猜出他出現在這里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