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都只看了文件袋一眼，動也不動一下，只是聲音有些發顫，“你給我說這個干什么？”

沈庭摸出一支煙，捻著，定定看著都都，他堅定直白。

“如果我要跟你在一起，就要讓你知道我的一切，我不會隱瞞你。”

都都心若擂鼓，沈庭的意思再明確不過了。

他向她全盤托出，讓她徹底了解他，知道他。

沈庭還在繼續說。

“我給你選擇的權利。如果你接受不了，現在就可以離開。我保證，從此以后絕不踏入你的生活，不干擾你。”

都都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你的意思是，”都都目光黏著他，“我可以選擇跟你在一起或者不在一起是嗎？”

他竟然！這個時候跟她說這些，意思是選擇權在自己手里。

這個混蛋！他是故意的！

之前又是說他受傷被她救，又是說他在國外的經歷，又是說喜歡她。這兩個月，對她無微不至噓寒問暖，送這個送那個，今天還搞那么大動靜送她過去的房子，讓她那么感動。

現在說什么給她選擇的權利。還說她如果走了，就永遠不踏入她的生活？

他讓她深陷其中，現在竟然跟她說這么殘忍的話？！

都都胸腔里燃燒起一團火，灼熱的，讓她此刻恨不能將沈庭打一頓來泄氣。

好！既然是你讓我選的！

都都咬著唇，突的站起來，眼睛已經霧蒙蒙一片，抬腳就往門口走去。

剛一邁腿，手臂被抓住，沈庭利落起身，一手撈住她胳膊，眼神里是不可置信。

“你……”

都都猛地轉頭瞪他，“你不是說讓我自己選？現在我自己選！我不接受，讓我走！”她甩了甩手臂，無奈沈庭抓的緊。

他衣袖擼到肘彎，露在外面的前臂肌肉線條明顯，因為太過用力，血管凸顯。

沈庭胸腔似乎被抽光了空氣，心頭緊的發疼。

他緊緊盯著都都，“你再說一遍？”

都都終于流出淚來，“你這個騙子！”她崩潰大哭，使勁甩著自己手臂，卻被沈庭越握越緊。

實在甩不開，又一肚子的火，她抬起左手，“啪”的一個巴掌扇到了沈庭臉上。

這一巴掌著實沒什么力道，沈庭臉都沒偏，卻仿佛打在了心上，令他的疼痛急劇加深。

他瞇了瞇眼。

“騙子！你現在說讓我自己選，你為什么不一開始就離我遠點！你早就認出我了卻一直不告訴我，想盡方法的接近我！”都都幾近嘶吼。

“你就是故意的！你讓我離不開你，還裝腔作勢讓我做主。好啊，不是可以選的嗎，我不要你，以后！”都都一頓，繼而喊出聲，“請你，再也不要來見我！”

“都都！”沈庭兩手捏住她雙肩，扳過她。

她淚流滿面，雙眼通紅，咬緊下唇，胸口劇烈起伏，還在不停的掙扎，想從他手下脫身出去。

“都都……”

“你就是個混蛋！”都都哽咽大吼，“人渣！膽小鬼！你害怕了，害怕我知道之后不要你，那你滾啊！從一開始就滾，滾的越遠越好，就當沒認識過我！”

都都已經語無倫次，眼淚洶涌，兩手推著沈庭，真是氣急了。

沈庭突然將她箍住，手掌撐在她后背，將她柔弱細軟的身體壓進自己胸前，力量如此之大，都都險些不能呼吸。

他嘴唇細密的吻住她側臉，滑到她耳邊，“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這么說，我該死……”沈庭聲音接近呢喃，在她耳側道歉。

都都不抱他，還在手腳并用的推開他，“你滾啊，現在就滾！”

好像這房子是她的一樣。

“對不起，對不起……”沈庭極力安撫，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他害怕了，真的害怕。他對別人把握精準，卻著實算不到都都反應這么大，他真的怕她踏出這個門，從此再也不見他。

人生寂寂，沒有她，他要如何過完以后的幾十年？

都都被她勒的喘不上氣，終于安靜下來，眼淚卻沒止住，流到他胸前，染了一片衣服。

“沈庭……”都都悶悶發聲，“你怎么能說這樣的話，你怎么能……我曾經，失去了一切，一切，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東西。”都都喘的斷斷續續，“你怎么忍心，忍心讓我自己選擇離開你，你知道，這對我來說，多殘忍嗎？”

她終于伸手扯到沈庭背后的衣服，將這個快要把她勒死的擁抱加深。她好希望，就這樣在沈庭懷里死了吧，不要再聽他胡說八道。

沈庭咬牙，手掌摸到她后腦，一個吻落到她唇上。

極力忍耐的吻，依舊帶著狠勁，幾近撕咬。

都都嘴唇被壓著，卻還是要說，“我，不會，離開你的。”

我曾經失去了那么多，我不要再體會失去的感覺。

我會一直，一直賴上你，直到這世界，末日來臨。

沈庭感受到了光，在都都說完最后一個字的時候，將她橫抱起。

踹開臥室的門，反腳關上。將懷里的女孩輕放到床上，細密的吻立刻落下來。

他聽見自己嘶啞到陌生的聲音，“好，不離開，永遠！”

說給她聽，也說給自己聽。

頂燈不知道什么時候滅的，都都殘存的記憶都是難以形容的痛。

但是這痛，讓她能感受到他。

清晨，一大早的，小樂就給白昱打電話。

是周日，白昱正在鍛煉，看到潘小樂的電話有點意外。

“白總管，我是潘小樂。”小樂客氣的自我介紹。

白昱一頭黑線，“白特助。”幫她糾正。

“哦哦，”潘小樂笑笑，“不好意思啊，白總管……”

“……有什么事嗎？”白昱無奈。

小樂想了想，“是這樣的，庭少給我的禮物已經很多了，昨晚送給我的項鏈太貴重，我想請你幫我還給他。”

白昱挑眉，“你自己去跟他說不是更好。”

“我，不想私下聯系他，再說庭少一定很忙，這點小事打擾他多不好，只能拜托你了。”

潘小樂看起來平時不怎么靠譜，正經事上其實非常明白。

沈庭是都都的男朋友，她作為閨蜜，最忌諱的就是私下聯系他。

送的項鏈著實貴重，她無功不受祿，已經接受了一個開學大禮包，再要人家的東西就有些說不過去了。雖然這點東西對沈庭來說真的不算什么。

潘小樂是一個進退有度的人，家教嚴謹。有小女生的虛榮心，但知道分寸。

白昱練完器械，擦著汗，伸手固定了一下耳機，“庭少送出去的禮物從來沒有收回來的道理，你讓我很難做啊。”

“啊？”潘小樂本來想的很簡單，當面拒絕別人的禮物很不禮貌，再說是在都都的生日宴上，她就想著先收下，次日再還回去。怎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白總管……”

“特助！”白昱又一次糾正。

“哦哦，白特助，那個，拜托你幫我一下唄，我確實，不能收。”小樂是堅定信念的，一定要還。

白昱伸腿拉筋，覺得潘小樂挺有趣的，“我跟他說一聲看看吧。”

“好好好，那我給你送過去，你在哪？”

白昱抬手看表，“過會兒我去找你吧。”

日上三竿的時候，都都被沈庭的電話吵醒。

沈庭有晨練的習慣，每天早上200個俯臥撐，跑步五公里，舉鐵器械，然后才洗澡去公司。

雖然前一晚很累，但也不會改變他的習慣，而且早上起來感覺更加神清氣爽。

手機一直在床頭響個不停，鍥而不舍。

都都翻身，蒙住頭。

沈庭推門進來，拿起手機，先消音，發現是白昱的電話，沒接。

都都在薄被下面，乍一看去，幾乎看不出有個人在被子里。

沈庭坐到床旁，伸手掀開被子一角，“吵到你了？”

“嗯，”都都聲音被蓋住，“好困。”

沈庭眼睛晶亮，伸手在她頭頂揉了揉，“已經快十點了。”

被子被猛然掀開，“什么？！”都都頂著一頭亂發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