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沉河？

還加個而已？！

周樂此時難以形容自己的心情，但三個壯漢非但沒覺得這句話有哪里不對勁，相反，他們還露出了向往的神情。

其中還有一個人不爽的嘖了一聲道：“憑什么這種犯錯的人可以提前去見河神，但我們卻不行……”

“……要不我把這個珍貴的機會讓給你如何？”

周樂真情實感的向著那個大兄弟道：

“機會難得，走過路過別錯過，這可是見到河神的大好機會！”

“你居然想讓我以罪人的身份見河神？！”

那個男人反而被激怒，他們這次連交談的機會都不愿意再給周樂，推搡著他便往外走。

……

……

“沉河！沉河！”

“這種褻瀆河神大人的家伙，趕緊讓他去被河神審判！”

吵吵嚷嚷，議論交雜。

所有村民半夜齊聚河邊，對著周樂怒目而視。

周樂被白色的繩子綁的嚴嚴實實，在他的身后，便是那些暴怒的村民們。

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全都舉著火把要求把周樂丟入河里。

就連不會說話的嬰兒都舉著拳頭，湊著熱鬧。

民風之淳樸，宛若哥譚市。

“我能申請以其他方式贖罪嗎？”

在被丟下河之前，周樂不死心的打算為自己掙扎一下。

“我保證以后對河神虔誠，早上起床先向河神問好、中午吃飯先問河神吃了沒、晚上睡覺……”

“你給我閉嘴！”

最開始發現他的幾個壯漢推搡著他，一直將他往河邊趕。

周樂心中暗罵了起來。

他身上的東西都是對付鬼用的，但遇上這種暴怒的民眾，他一時之間還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

難道真的要被推下去了嗎？

周樂心里泛起了不甘……

他真的不想……

真的不想用健康值來強化身體和他們打架啊！

健康值十分寶貴，周樂身上傷口那么多愣是沒舍得用一個去恢復身體。

連之前小貞子掐出的傷口都還沒好全，他居然要現在去花健康值用來打架！

心如刀絞。

健康值的使用并不需要手機，只需要在心中默念即可，周樂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漆黑河面，咬緊了牙關。

只能用了……

“等等！”

在周樂即將使用健康值去擺脫身后的村民時，一個小孩氣喘吁吁的從遠方跑來。

“阿桑，怎么來的這么晚……等、等等，你手上拿的是？！”

“紅燈籠出現了！你們不能把那個男人丟下去，紅燈籠出現在了他家門口！”

“什么？！”

名為阿桑的少年的話引起了軒然大波。

村民們互相看著彼此，都以一種極為不甘以及羨慕的表情看著周樂。

為首的男人看起來簡直想把周樂生吞活剝了。

“……松開他！”

“可是！！”

“出現紅燈籠則代表河神大人又要開啟祭祀了，河神大人選了他來當祭祀者，難道你想違反河神大人的意愿去殺了他嗎？！”

其余人不甘心的湊上來替周樂解開繩子，周樂雖然有點不明所以，但他還是挺開心的。

至少不用浪費健康值了。

“真不知道河神大人為什么會選擇這種人去祭祀……”

村里的男人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不用被沉河了。”

周樂點頭溫聲道：“嗯，好，我該說我壓根就沒想謝你們，還是該說我謝你們全家？”

男人：“……”

“行了，你現在滾吧，明天早上去河神廟祭祀河神。”

男人宛若驅趕狗一般驅趕著周樂。

周樂本來打算走，但看他著態度，反倒是眉頭一挑，留了下來。

“現在走怎么行，河神廟在哪我可還不知道誒，而且祭祀要帶什么雞鴨魚肉？我自帶還是你們……”

周樂還想繼續問下去，但他的身后卻突然傳來了一陣聲音打斷了他。

滴答、滴答。

是水花的聲音！

雖然說有河流就該有水聲，但這陣聲音明顯不同。

比起河水的流動聲，那更像是雨珠落在地面上所發出的響聲，但現在明顯沒有下雨。

這聲音到底是……

“河神大人……河神大人降臨了！”

“啊啊啊，河神大人啊！”

所有村民齊齊跪地，虔誠的向著河流所在處俯首跪拜。

周樂茫然的轉身，他心里有一種強烈的危機感。

必須學著這些村民跪拜，否則……否則會死！

但他卻任然比村民們慢了幾秒，當他回身時，河流里已經發生了異變。

漆黑的河流仿佛被粉末染白，白河里冒出了許多的泡泡，那些不斷顯現又炸裂，仿佛一個個濃稠的膿包。

而在那泡泡之下，一張巨大無比的女人的臉，在河水中浮現了出來。

她就是河神。

一雙凌厲的美目，睫毛濃密，鼻梁高挺，嘴唇殷紅，看起來是個十足的美人。

……但前提是，只看她的左半張臉的話。

她右半張臉宛若腐爛了的尸體，骨骼外露，白眼外翻，黃色的膿液正在往外冒泡，還有驅蟲在她的臉上爬行……

極丑和極美碰撞在一起，是一種難以言喻的震撼。

周樂隨著村民跪拜在地后，心中的恐慌里還混著后怕。

幸虧他沒有看見河神睜眼。

因為河神村里有個傳說，不管是任何人都決不能看見河神睜開眼睛，否則怎么樣已無人知道，因為知道的人全都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就連冥界，也找不到那些違反規矩的人的靈魂……

……

……

周樂一直和村民跪拜到了天亮，直到雨珠墜落的聲音漸漸消失，才有人開始陸續起身回去。

周樂是最后一個被拉起來的人。

看河神的那一眼對他的沖擊力太大，她的臉上仿佛帶著什么化不開的詛咒，讓周樂看一眼便恍惚到了現在。

“走吧，去河神廟里祭祀河神。”

拉他的正是昨晚那個名叫阿桑的少年，他一臉沒好氣的在前方帶路。

周樂恍恍惚惚的和著他向前走。

直到快到河神廟之時，他才猛然回神。

“咳咳……咳咳咳咳！”

他半彎下身，吐出了一堆漆黑發臭的淤泥。

直到淤泥吐完，他才徹底意識到自己之前居然被魘住了！

那種魘住的感覺和他在公寓里渴望血肉的感覺很像。

但這次只有一點不一樣。

這次他渴望的……是墜落到河流里。

墜落下去，永伴河神左右，作為她的食物、她的能量、她身體的一部分，永存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