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每一次夢后再醒來

我時常也在想，自己得到或失去的一切，能不能只是一場夢，最終我又能不能如夢初醒？我把《鏡夢》讀完了，也正如它的題目一樣，最后一切都不是真的，這全然是一場夢。我便尋思著，這本書是不是爛尾了？當然，也正如我所料，他們一群人都是那么吐槽的。故事最后說男主何夢君是出了車禍，在醫院里躺了幾年，之前發生的一切都是他做了一個漫長而又無解的夢。當現實的人將他喚醒，一切都消失不見。

莊周曾說過，蝴蝶是我，我是蝴蝶。或者對于《鏡夢》的作者來說，與其一直寫下去被人說是博士買驢，不如最終說它是一場夢，夢再美好，終究也是虛假的，已經沒有再發展的意義了。但我感覺寫的挺好的，就可惜他沒有繼續寫下去，故事就這樣戛然而止。媳婦拿過了我手中的《鏡夢》，說這后面不是還有一話嗎？但這一話已經可有可無了，只是一個“僅供參考”罷了，有道，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每個人都可以腦補屬于自己的結尾。

其實我小的時候也愛經常做夢，特別是在二姨家的那段時間里。我那會兒做的夢，其實都跟爸媽有關，都是想著跟他們團圓，俗里俗氣的。二姨她都猜著我什么時候做夢的，我覺得她就像預言家一樣，但當后來我偶然間跟她提過這件事時，她笑著跟我說，因為我每次做夢都會踢被子，所以她只要看到我踢被子就知道我在做夢。

你夢里又喊多了一次你爸媽的名字，二姨悄悄的跟我說。我說我總是忍不住，他們老是不在我身邊。二姨將我抱住，她抱得很松弛，我感覺到很舒服。二姨不是一直在你身邊嗎？二姨會像你爸媽一樣對你那么好的。夢再好，它終究會醒過來。

所以二姨你的離去能不能只是一場夢呢？然后我能夠夢醒，我能夠驕傲的說，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我準備去二姨丈家拜訪，我把我媳婦也帶上了。你怎么突然間想去二姨丈家呀？媳婦看著我說道，而且你怎么也將我帶上？就是想去了，沒什么理由，拉上你一起去增進增進感情。其實昨天晚上夢到二姨了，而后夜便夜不能寐。

二姨丈并不知道我們的突然到訪。也因為我們的到來，這間冰冷的房子里，突然間多了些許生氣。也不知道你們突然間就來了，沒什么招待真是不好意思。二姨丈將卷起的褲腳放下，回房里拿點什么東西出來招待。我將帶來的東西放到桌子上，我記得我上次也是把錢放到這張桌子上，但后來二姨丈把錢給散了，全給福利院了。

我問二姨丈各方面都還好吧，他說都沒什么事，過得挺好的。二姨丈的眼神里有一絲憂郁。媳婦在一旁推了推我，這時我才發現聊天到了尬點。這不，我媳婦說想來看看你。只見媳婦瞪大了眼睛看著我，我敢情就成了你的“僚機”？媳婦在我耳邊竊竊私語。哪有的事，說好帶你來擴擴人際關系嘛。

也好呀，我跟你媳婦也是許久沒見了，你媳婦可是當老師的喔。我成功引起了話題。二姨丈真的是侃侃而談。他興許很久沒有跟人聊過天了吧。這是我見過他對我最熱情的一次了。不管是不是因為我帶了媳婦過來，我都覺得我們今后會來往得通暢。

二姨丈跟我們說，他打算搬回農村住了。在這個喧囂的城市里，一個人住的也挺糟心的。二姨丈說這是他的決定，打從搬到市里面住之后，自己也幾乎沒有跟鄰居說過話，平常彼此都是閉門不語。他說在農村那時就不會這樣，即使在晚上也可以到處串門。

那你晚上做夢會不會也夢到我啊？我真不該跟媳婦說那事。得，現在我又被標榜了。我想不會吧。媳婦聽著就不樂了，你怎么可以做夢不想我呢？我愣了一會兒，看來我得給她一個解釋。我們倆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晚上也沒什么幻想啊。我感覺媳婦就是有點想犯賤，明明這個意義都不一樣。不得，你不能這樣敷衍，你要正面回答。簡單來說，夢醒過來，一切都沒有了，但你一直真真實實在我身邊。

珍惜當下，別活在夢里。你折合著不是在無病呻吟吧？媳婦又是語出驚人。沒有啊，我摸了摸她微微鼓起的肚子，我現在每天都有那么多的牽掛，晚上哪有心思做夢夢到你們呢。媳婦似乎也聽懂了什么，臉上浮現笑容。那照你那么說的話，還是有那么一點道理的，但你晚上不想我還是不行。看樣子，我還是得很在乎她。

那個夢是這樣的，但又好像不是這樣的。那天晚上我再一次見到二姨，我和她就像是闊別已久的故人一般。那時我還問自己不會是在做夢吧，二姨就這樣站在了我的面前。呃，好久不見。我的打招呼顯得很不自然。二姨只是端莊地站著，她并沒有跟我說話。時間在靜止，二姨身后的場景卻在不斷變換，像是回顧一生的電視劇情，她閉眼深思。

你知道嗎？我時常會感覺到冰冷，就在每個孤寂的晚上。二姨一開口，我潸然淚下。就是這個熟悉的聲音，我永遠都不會再聽到，卻永遠都不會忘記的聲音。我真的想你了，二姨。即使到最后我也無能為力。我哽咽地說道。所以你夢到我，你放不下這一段。是夢嗎？我感覺無比真實。二姨將手放在胸脯，過去我總得罪人，現在就剩我一個人。我要將一切清零，放下、放過自己，我不想成為你的牽掛，孩子。我聽得心里更不是滋味，總感覺受了很大的委屈。二姨朝我點了點頭，用手示意我停止情緒的發泄。即使你再怎么煽情，我都回不去了。珍惜還在你身邊的人，別讓他們也成為你的夢。現在，夢該醒過來了……

說呀，最后二姨在夢里跟你說了什么？我上前給了媳婦一個擁抱。噓，就讓它成為一場夢吧，這是一個秘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