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 誰念昔風獨自涼
- 山支道長
- 3330字
- 2020-03-28 19:47:24
唐老侯爺一生戎馬,娶的老婆也是女中豪杰,不光有一身好武藝,更有謀略和遠見,是自己的軍師和前鋒。若說在他心中最敬佩的兩個人,一個是拜過兄弟的開國皇帝衛運昭,另一個就是自己這位果敢剛毅的夫人—孫景云,自己一生的妻子。
這倆人是典型的先婚后愛,在掀開蓋頭的一剎那,倆人都相視一笑,算是彼此看對了眼。婚后二人伉儷情深,一起出生入死,孫景云為他生了兩女一子,后來因為身子虛弱,打仗時大營又被敵人趁虛而入,硬是拼了命跟士兵殺了出來,好不容易喘口氣兒又聽聞老侯爺中了埋伏,便立即帶兵去救援,經過這么一番折騰,她的身子撐不住便去了。
孫景云死的時候三十四歲,唐海那時還沒有這么尊貴的頭銜,他思念亡妻終身未在續弦,同時立下規矩:唐家的孩子只遵守一夫一妻!于是乎,當蘇雨柔的舅舅到了娶親年紀的時候,媒婆差些踏破唐家的門。
唐海時常會思念亡妻,家里的兩個女兒一個長得像孫氏,一個脾氣像孫氏,兒子雖說像自己,精通兵法,驍勇善戰,但做事魯莽,嗜血殘暴,便想給兒子找門好親事,家世門第不重要,只要能管得住自己兒子就好。
后來經過老天爺的幫忙,唐皓文的終身伴侶出現在鬧街上,他原以為那個女子嬌弱不敵那些個歹人,誰知那小妞冷眼一笑,無聲甩出許多暗器,那些個賊人便躺地哀嚎,不一會兒功夫又恢復了那我見猶憐的柔情姑娘。
他覺得這姑娘挺有意思的,便打探到這姑娘是曄城于仵作的獨女叫于書文,暗地里又觀察了幾日發現喜歡的不得了,就向父親說明了。
唐海初見到那丫頭還以為兒子貪圖人家的美色,后來才知道這丫頭的嘴厲害著呢,還有一身的好本領,看著平日囂張跋扈的兒子對著于家的那個丫頭禮敬有加,行事方面又懂得了深思熟慮便放心了,只是有時在想,這兩個孩子名字里雖都帶著‘文’,怎么都喜歡舞刀弄槍呢?
二女兒嫁的是一位富商,雖說也是門不當戶不對,但那個孩子不錯,知道疼自己家的姑娘,還懂得孝敬自己,養的一雙兒女聰明靈慧,如今外孫已中了秀才,外孫女又說給一戶書香門第做妻,要說最讓他省心的孩子就是二女兒唐樂貞。
唯一令人生氣的就是長女唐樂薇,倒不是嫌她找的夫婿官小,只是這個人舉止談話透著鉆營,有著好幾副面孔,又有眠花宿柳的惡習,只不過長著一副好皮囊,文采又出眾罷了,說白了就是個風流才子,這樣的人是嫁不得的。可是這樂薇像是被下了蠱一般,寧可跟父親斷絕關系也要非嫁不可,想到這老侯爺就氣的面色發紫,寧愿沒養過這個閨女。
此時老侯爺正站在夫人的靈位前說著這幾個孩兒,隨后又嘆息道:“如今十余年過去了,自己也老了,若是樂薇肯來看我一眼,或是再寫一封信,我還是會認這個女兒的,畢竟是自己的骨肉,當日的事自己也是有錯的。這個孩子,現在還生我的氣,如今我回來了也不說來一趟,夫人,幸虧你只給我生了三個孩子,要不我就被氣死了,哎,你在等我幾年,等國家安定了,沒有邊境之患我就去陪你,只不過得說好,以后不許讓我睡地下......”
“老爺,夫人,永勵侯府派人來接蘇姨娘。”二等丫頭春杏來回話。
鄧氏聽著這話抬眼去看薛老爺,只見他低著頭好像在想什么,過了一會兒方說:“知道了,到時我會跟蘇姨娘一同回去看老侯爺。”待丫頭走后,他起身去了南院的清頤閣。
再說這楊洛洛得了消息巴不得現在就脫離這苦海,可一想到今日早上薛祝岑的話就知道想要自由身困難的很,不知道這個外祖父如何,能否解救的了自己。
她這兩天過的很糟糕,每晚都提心吊膽的,那薛祝岑只要一得空就來瞧她,可是她對這個人并不熟悉,再加上記憶里的他有暴力傾向,猜忌心重,心里就由然產生一種厭惡,巴不得離得遠遠的,尤其是今天上午的一件事,讓她越發覺得這人有心理疾病!
由于前一晚心驚膽顫的沒有睡好,所以今日吃了早飯后,楊洛洛打算歇一會,可是剛閉了眼,那薛祝岑就進來了。她背著身沒去理他,見他也沒來打擾,就閉著眼睛小睡一會。不知過了多久,當楊洛洛口干想起來喝杯水時發現那人拄著胳膊在打盹兒,她輕手輕腳的去給自己倒杯水喝,可是水壺還沒拿起來就被他摟入懷中掙脫不得。
“為我彈首曲子吧,好久沒聽見你的琴聲了,”他低沉的聲音咬在楊洛洛的耳邊,楊洛洛長這么大還沒有一個異性離自己這么近的說話,她有些窘迫,又有些害怕,她使勁力氣才掙開他的手。
薛祝岑面無表情的強拉著她走到古琴面前,用命令般的語氣對她說:“坐下!”楊洛洛也來了脾氣直接道:“我不會彈!”心道這人真有病,前一秒還曖昧暖情,下一秒就面露兇相,真是個精分患者!
“是嗎?你可是衛國有名的才女,論琴技你當屬第一!如今推脫我是不是還在想著你的沈秀才?那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他昨日就死了,死時手里還攥著你繡的帕子,嘖嘖嘖,還是一對鴛鴦,可惜你們無緣無份!”他步步緊逼,楊洛洛靠著墻無處可去,她有些為這一對苦命鴛鴦感到惋惜,但同時也壯著膽子罵道:“你就是一個心胸狹隘,睚眥必報的小人!一定是你害死沈秀才的,人家蘇雨柔與沈秀才情投意合,本是樁好姻緣,你破壞他們也就算了,還逼的蘇雨柔郁郁寡歡而死,如今又殺了沈秀才,真是個混蛋!”
許是薛祝岑從未聽到有人敢跟自己這么說話,一時間竟沒了脾氣,而后又奇道:“難道你真不是蘇雨柔?她的性子柔柔弱弱倒是與你不同,還是你裝出這幅模樣想要擺脫我?”
楊洛洛嘆了口氣,明白自己剛才是太激動了,既然這樣索性就說了吧:“我要是蘇雨柔寧可死了也不嫁給你這種人,想拿沈秀才的前程來威脅我?沒有用,如果他心中只有高官俸祿,那他配不上我的真心,拿他的命?恐怕沒有我的自由重要。”并不是她心狠,而是她從未擁有過愛情,雖然有過幾段短暫的暗戀,但都沒等出芽自己就埋了土,所以她實在不懂那些人竟然為了愛情死去活來的折磨自己。
她就那么瞧著他,眼里沒有了從前那個人的卑微恐懼,而是一種堅定勇敢,薛祝岑想要像以前一樣用蠻力去征服眼前這個女子是不可能了,他轉身離去卻又停在門口:“真的也罷,假的也罷,你只要進了我薛家的門,就不要想著走出去,更何況,我們是要度過一生的。”
要是跟你這種人度過一生,估計有半輩子是埋在土里的,楊洛洛恨不得追上去痛打他一頓。
蘇家的院子里此時正彌漫著一種緊張的氣息,老侯爺身后站著一位帶著刀將軍,此人身材高大,一張臉黝黑粗糙,一看就是久經沙場的,蘇浦和最怕的就是這位小舅子,老侯爺不管怎樣是懂得深思熟慮,權衡利弊的,但這位將軍可不同,從小不通文墨,甭想跟他說清什么道理,只要你惹怒了他,那你就會成為他的刀下鬼。
“說!你們是怎么把我妹妹害死的!”唐皓文抽出他殺過無數人的刀,既是在太陽底下還散發著寒氣,這把刀磨的鋒利,此時正搭在蘇浦和的頸子上。
鄭果兒此時嚇呆了,打著哆嗦說道:“夫人是生病,才,才死的,老爺遍尋名醫也治不好夫人,夫人,夫人臨死前讓,讓老爺娶我為妻,希望,我,我能照顧她的孩子......”她低著頭,生怕這兩個兇神惡煞的人看破她的謊言,她想著他們回來不久,應是不知道實情的,更何況當初連官家都瞞著他女兒死的消息,誰又會巴巴跑去告訴他們自己就是罪魁禍首,氣死了原配夫人?那么他們也只能說不知情罷了,更何況自己原就是府里丫頭,只要府里的人管好嘴就不會有什么大麻煩。
“我們唐家的規矩你是知道的!”老侯爺此時發了話,聲音帶著悲痛,蒼老的手緊握著陪伴他幾十年的寶刀,他放棄了一個父親的威望想要看一眼自己的女兒,卻得到女兒已入土多年的消息。
“夫人自從收到侯爺您退回來的信后就病了,夫人說,說您心狠......”鄭氏知道老侯爺今天為什么而來,她這么說無法是想保住自己,并把原配夫人的死推到那個可憐的老人身上。
老侯爺對那件事記憶猶新,他當時后悔想把那封信追回來,可是一狠心就出去打仗了,他時常在想女兒會不會因為這件事真的跟他再不來往,徹底斷了父女之情。“樂薇啊,是父親錯了!”鄭氏聞言心中竊喜,知道老侯爺是信了自己的話。
“那我的孫子,孫女呢?”老侯爺問道。
“昆頡如今已做了六品營千總,去年十月去了江都,雨柔嫁給了薛老丞相的嫡長子,如今的三品御中大夫,雨晴如今待字閨中,”蘇浦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弓著腰答道。
“那就讓她回來一趟吧!雨晴呢?她怎么沒出來?”
“外公,你快救救我姐姐吧,蘇浦和跟這個妖婦把我姐姐給賣了!”蘇雨晴的出現讓鄭果兒驚慌不已,這個丫頭能言善道,就算不知道她母親的事,但她姐姐的事情是知道的,當初為了防止她大鬧,還在蘇雨柔成親那天給她下了迷藥,如今這事說出來,恐怕自己兇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