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章

“就知道清兒最是善良。”得了允諾的少年眼角眉梢皆是笑意，叫人見了也歡喜。只是錯過清歌的視線，投向云楓的視線滿是挑釁，“如此，本世子今后多有攪擾，便要多謝云公子包容一二了。”

“陸世子不必客氣！”云楓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了那幾個字，想起自己剛剛遇事的時候這人就在人群中，將一切盡觀眼底，就覺得自己好像有些失了范兒，提不起精神一般，在清歌面前好像失去了優勢一樣。

本想拿話將陸晨安阻回安國候府，叫他以后離清歌晚些。但是誰也沒想到這人竟然這么不要臉，竟然把主意直接出到清歌那邊。妹妹所言，云楓怎會拒絕，值得咬牙答應了那無恥的要求。

陸晨安見云楓受挫，心情大好，滿臉帶笑舊事重提，“對了，剛剛本世子在珍翠閣外將事情經過看得一清二楚，云公子真是好口才，本世子甘拜下風。只是下次遇見這種事，清兒還是離得遠些。”

“剛剛晨安哥哥也在嗎？”清歌抬眼看向陸晨安，尋求答案。滿眼疑惑，似是疑問剛剛為何沒見他。不過也難怪，剛剛那個姐姐沖過來的時候二哥哥便用袖子遮住了自己的視線，怕是不放心自己吧！

轉頭看向云楓，寬慰道：“二哥哥不必介懷，今日清兒并未不適。只是回去之后，爹爹那里還是要說一聲的。”雖然不知今日那小姐還有沒有臉出來，但是還是要給父親備備，省得有人生事的時候不知所云。

云楓顯然也先到了這一層，只是愧疚妹妹小小年紀竟然就要考慮這些事情，倒是叫做兄長的他愧疚萬分。“清兒放心，一會兒咱們回去二哥哥便去跟父親稟明今日之事，絕不會叫父親清譽受損。”

“二哥哥放心，爹爹是明理之人，絕不會叫咱們被人欺負了去。”別看爹爹平時對兩個哥哥言辭嚴厲，可是對于兩位兄長還是關懷的。今日之事云楓顯然是被人算計，云霄自然不會叫兒子吃虧。

陸晨安靜坐在清歌身側，聽見兄妹二人說話，心中松了口氣。暗自惱恨自己剛剛心直口快，若是叫清歌誤會自己是去看戲的怎么辦？只是這云家二公子口才真是了得，幾句話便將那幾個女子置身不復之地，實在是高明。

夏日燥熱難耐，可是時間還是流失飛快，一轉眼便到了秋闈的日子。雖然恰逢中秋佳節，但是家中有子弟下場的人家哪里還有半分心思歡慶中秋，恨不得將要叮囑的話、注意的事項多看幾遍才好。

清歌走過去，站在兄長身前。小小的身子面對身姿欣長的少年要仰望才行，認真道：“這幾日大哥哥可要好好吃飯，千萬要保重身體。等大哥哥考完試那日，正是中秋，清歌一定去接大哥哥回家。”

清歌雖然未曾見過秋闈之苦，但是聽母親說自八月初九這日開始，兄長便要一直呆在貢院了。小姑娘正是愛玩的年紀，推己及人，覺得兄長呆在那小小的屋子里肯定難受極了，倒是很心疼即將失去幾日自由的兄長。

好在云齊雖然祖籍不是在京都，但是因為云霄的關系，倒是不必像其他士子一樣回家鄉待考。只是今年秋闈定在此時，考完試那日正好是中秋佳節，不知到時候又該是幾家歡樂幾家愁了。

俯身將身高還未到自己腰身的妹妹抱了起來，云齊難得的好心情。問道：“清兒為何不叫大哥哥好好考試，將來跨馬游街，也好做個狀元郎的妹妹？”雖然已經打定了主意不會付出全部實力，但是云齊還是想逗逗妹妹。

清歌抬起脖子，目光與云齊對視，自信道：“大哥哥才華洋溢，功名利祿自然是沒有問題的。”對于自小便熟知自家兄長才華的清歌，自然知道自家兄長腹中文墨，哪里會擔心這個。

林氏在一旁見兄妹互動著實有趣，也不那么擔心了。“你這小丫頭倒是懂得多。”自從夫妻和睦以來，云霄便沒打算瞞著林氏。對于丈夫的打算，林氏雖然認同，但是終究還是有些心疼兒子。

明明是那般才華洋溢之人，只是要掩藏鋒芒，到底是可惜了。可是林氏不是那般注重功名利祿的人，只要看見丈夫、孩子都好好的，對于她而言，便是最好的結局，況且兒子那般優秀，總會有出頭之日的。

清歌將頭轉向林氏，大眼睛閃爍著睿智，像極了院里水靈靈的葡萄，惹人憐愛極了。云楓雖然一向畏懼兄長，但是還是上前道：“大哥此次下場，小弟恭祝大哥榜上有名，馬到功成！”

云齊難得對弟弟笑了，少年一襲青色錦衣，風光流轉，玉樹臨風。“如此便多謝二弟吉言。這幾日為兄不在家，便要勞煩二弟孝敬父親、母親，照顧小妹了。”大掌附上清歌的脊背，對這個活潑的妹妹最是不舍。

云楓現在也不吃醋，畢竟兄長秋闈，自己可是好些日子可以帶著妹妹呢。至于兄長考完試，又要準備春闈，那時候怕是要去外地歷練幾年，自己可是得了大便宜，自然不會計較眼前。

拱手道：“大哥放心！”

“好了，時間也差不多了，咱們準備準備，先去貢院吧！”林氏看著眼前容貌所差甚小，但是氣質決然不同的兩個兒子，再看看大兒子懷中乖巧可愛的小女兒，只覺得人生再圓滿不過了。

“是，母親。”

云家算是去貢院晚的了，向下場這種事關家族的大事，自然深得學子重視。等云家的馬車來到此處的時候，那些士子基本上已經進去了。其實進去早了也不會開始考試，只是為了尋求心安罷了。

云齊的貼身小廝已經把腰牌遞了上去，門口檢查的侍衛自然恭敬許多。有些不舍的將懷中的妹妹交給一臉期盼云楓，對著林氏拜了一拜，說道：“母親，兒子就先進去了，母親不必掛懷。”

剛到離別，林氏好似還有許多話要說，但是卻不知從何說起。倒是清歌一臉歡愉，囑咐道：“大哥哥中秋那日一定要早早出來，清兒在此等候哥哥一起回家吃月餅。還有，大哥哥的行囊中清兒塞了果子，記得吃！”

“好，大哥一定記得將清兒準備的東西全部吃完，清兒有心了。”面對可愛妹妹，云齊從來都是笑顏以待的。貢院是不允許帶著伺候的人進入的，云齊放下清歌，自己拿著行李便進去了。

秋試是南正選拔人才的第一個關卡，慎重程度雖然比不上春試和殿試，但是也是十分嚴謹的。云齊自己隨著侍衛進了自己所在的隔間，這處狹小的居所將是自己未來六天一切事宜所在。

放下行李，對著帶自己進來的侍衛微微拱手，“有勞了！”

見他的態度很好，張弛有度，侍衛倒是對他高看了一分。來此考試的士子們不乏高門權貴，比云齊身份高的比比皆是，比他門第不足的也有如過江之鯽。但是像是云齊這般禮數周到，并未因為自己是個小小侍衛便輕視的人，云齊還是頭一個。

恭敬道：“云公子不必客氣，若是有什么需要的，盡管吩咐。”對于前來的士子，雖然仕途是在考官手中，但是能夠和此次在貢院值班的侍衛、仆從們打好關系至少也能叫自己這幾日舒心不少。

云齊深知，自己完全不必巴結任何人，狀元郎的位置早已經放棄。只是為人如此，倒不是為了自己以后好過些。之后幾日因為他的品行，日子較之那些肖楊跋扈的權貴子弟倒是好過許多。

不過這些都是后話了，現在清歌送走了兄長，小臉上有些悶悶不樂的。云楓逗弄幾番也未收到成效，滿臉哀怨地看著母親，惹來林氏低聲輕笑。將清歌從兒子手中抱了過來，笑道：“走，咱們去采買些做月餅的餡料，到時候清兒親自為大哥做個月餅，相信一定是你大哥今年收到的最好的禮物了。”

果然，聽說是給兄長做的，小姑娘臉上瞬間展露了笑顏，“母親，我們多買些桂花，大哥最愛桂花餡兒的月餅。”想起去年的時候兄長吃的唯一的一個月餅便是桂花餡兒的，小姑娘躍躍欲試。

“那清兒到時可不能偏心，也得給二哥哥做一個五仁兒的。”想起兄長人雖然在貢院，但是還是霸占了妹妹的關心，云楓很是吃味。只是其他行為難免不妥，只好要求得到同等待遇。

對于這種小小的要求清歌自然不會拒絕，口中念念有詞，“不只是二哥哥的五仁月餅，還有爹爹的炒肉月餅、母親的香露月餅、表哥的大餅、表姐的杏仁月餅。”側頭對著林氏撒嬌道：“哎呀，清兒這陣子可忙了。”

林氏好笑地點了點她的腦袋，笑道：“是呀，咱們清兒最近這幾日可是要成大忙人了。閑雜人等，咱們一律不見啊！”愛憐地摸了摸小姑娘的頭顱，林氏眼中滿含著笑意，幸虧自己醒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