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章

清歌許是真的累了，這一覺便睡到了天黑。

云齊和云楓兩兄弟來到伊水閣，未見清歌，便問道：“小姐呢？還沒起嗎？”

“大少爺、二少爺！”

含清上前，“回大爺話，小姐自回來便一直未起。”

云楓心疼妹妹，“算了吧大哥，就讓清兒睡吧，左右父親不會介意的。”

“清兒下午就未吃東西，對身體不好。再說，她也睡了許久了，半夜醒來，反倒不易入睡。”

云齊的想法更為周到，云楓也很認可。“那我去叫醒清兒。”云楓說罷，就要上前，卻被云齊領了先。

“扣扣扣”

“清兒，醒了嗎？”

隨著敲門聲響起的還有兄長的詢問聲，清歌已經睡足了，回答道：“醒了，哥哥稍等。”

“進去伺候小姐。”云齊對著兩個丫鬟吩咐完了，就帶著云楓去了一邊的廳里等候。

想起今日弟弟對自己的抱怨，問道：“那陸家世子如何？”

云楓見兄長鄭重提起，收斂了平日不著邊際的模樣。沉思道：“深不可測！”

別看云二爺平時一副紈绔樣，但是看人還是很準的。雖然陸晨安給人的感覺也是一霸王，可是這幾日相處，還是叫他發現了不同。

陸晨安表面上看去是蠻橫不羈，但是無意間透露出來的氣勢還是叫人驚駭。要不是那人對妹妹也還好，自己也不會那么放心。

說道這里，云楓不由抱怨，“就是那小子老是纏著清兒，叫人煩躁。”

云齊不理會弟弟上眼藥水，手指輕輕扣著桌沿，不知在想什么。看了一眼云楓，“安國候府上還是少沾惹。”

弟弟疼愛妹妹，對陸晨安自然是看不順眼的。云齊也護著妹妹，但是還是擔心這不羈慣了的弟弟會牽扯進去。

云楓白了一眼兄長，“我是那樣不分輕重的人嗎？”安國候那些事兒，雖然不是人盡皆知。但是就憑那府中亂成那樣，誰會撞上去？

云齊睨了一眼弟弟，也不說話。

云楓想起自己平時的所作所為，還是有些心虛的。云家除了父親，他最怕的就是這個兄長了。

“哥哥，你們在說什么呢？”

清歌已經收拾妥當，自來尋找兄長。已經養足了精神的小姑娘，一身淺藍色的衣衫，叫這廳堂瞬間亮了起來。

“沒什么，去吃飯吧！”

云齊率先將妹妹抱了起來，往飯廳走去。那些叫人煩心的事情，自己并不想叫她知道。

這一點上，兄弟兩人還是默契的。

飯廳中，云霄和林氏已經坐下了。只是氣氛并不和樂，一點兒聲音也沒有，有些尷尬。

云霄一眼就看見了大兒子懷中的清歌，笑著招手道：“清兒快過來爹爹這里。”

“父親、母親！”

兄妹三人見了禮，云齊這才將妹妹抱過去交給了云霄。

云家沒有“男女不同席”的規矩，一家人總要和和睦睦才好。若是吃個飯都要顧忌那么多，還算什么一家人呢？

清歌窩在父親懷里，也不去理會別人。至于兩兄弟，則是得空夾了菜在清歌的碗里。

云楓覺得今日似乎安靜了些，就連一向還算活潑的清歌也是默默埋頭吃著夾到自己碗里的菜，有些不習慣。

開口道：“大哥，你這些日子要做什么？”

“溫書。”云齊還算知曉了弟弟的目的，解釋道：“現在離秋闈只有月余了。”

林氏聽見了自己想聽的話題，也開口道：“你哥哥要考試，你這些日子少去煩他。”

“知道了，我帶著清兒出去，正好教她騎馬。”

云楓聽見兄長的打算，一點兒也沒有身為同胞弟弟，將自己的十五歲與兄長的十五歲進行比較的自覺。

在他這里，與其浪費時間去看書。還不如帶著妹妹出去，多見見妹妹笑顏也比這個好不是。

云霄知道小兒子志不在此，也不強求。只是聽說他要帶女兒出去，低頭問懷中的小女兒：“清兒想騎馬？”

之前在避暑山莊清歌還是想出去騎馬來著，可是聽說出去遇見了陳家小姐，便隨著陸晨安回來了。

云霄以為女兒不過是一時興起，卻聽兒子再次提起，這才問道。

“嗯，表姐騎馬可威風了。”

小姑娘還鼓動著腮幫子，說話的時候眼睛里亮晶晶的，一片神往之色，叫人不忍拒絕。

云楓雖然吃味妹妹要想騎馬的原因不是為了自己，但是還是說道：“父親，左右清兒悶在府中也是無趣，不如兒子帶她出去散散心。”

“是你想要出去吧！”云齊毫不客氣拆穿了弟弟心思，對著云霄卻說道：“父親，叫二弟帶清兒出去也好，省得煩悶不是？”

云霄對女兒的要求向來是有求必應，何況還有大兒子勸說？

“清兒要出去可以，只是到時候還是叫上你表姐吧。”羅依做事穩重，云霄還算放心。二兒子太過跳脫，怕照顧不好女兒。

“依依要管著一個偌大的將軍府，哪兒有時間出去瞎胡鬧！”林氏接口，剛剛聽見云霄竟然不信任自己的兒子，心里悶悶的。

“母親！”

云楓知道自己確實有時候會大條一些，對于云霄的安排并沒有不妥。只是林氏這話太沖，不由擔心地看向清歌。

見清歌還是埋頭吃飯，小臉看不見，不知所想。“兒子是男子，做事自然不比女子心細。再說羅家表妹之前也是同意了的。”

饒是云楓再神經大條，也察覺到了母親對清歌的偏見。只是不解，母親為何這樣？

云霄也沒了剛剛的笑意，將清歌愛吃的菜肴夾了過去。見她吃得差不多了，這才對兩兄弟說道：“你們先帶清兒回去，父親有事和母親商量。”

“是，父親。”

依舊是云齊抱起清歌，向夫妻二人告別后這才離去。

云霄看著慢條斯理擦嘴的妻子，淡然道：“隨我去書房。”說完起身離去，留下林氏。

“夫人！”林嬤嬤有些擔心。

“不必擔心，我自己去，嬤嬤先回玉蘭苑吧。”那人要來了，所以更見不得自己對那小姑娘怠慢了嗎？

“老奴還是隨夫人一起吧！”林嬤嬤怎么放心得下。

“也罷，那便在院門口等著吧！”林氏也不再拒絕，起身就領著林嬤嬤往青云院走去。

青云院還是那般簡潔，院中除了一些樹，再無其他裝飾。多少年了，這里一點兒變化沒有，只是人心，到底是變了。

林氏一邊感概，一邊往前走。到了院門口，便抬手止住了林嬤嬤，“就在此等候吧！”自己還是想要保存自己云家正室夫人的顏面。

“是，夫人！”林嬤嬤站在遠處，擔憂地看著林氏打開了云霄書房的大門，走了進去。

沒一會兒，里面就傳來了爭吵的聲音，林嬤嬤擔憂，老爺一向溫潤，怎么會這般嚴詞厲厲？

盡管擔心，還是不敢往前。只是譴了下人，守在十丈開外，不叫人出現，看見這一幕。

林氏譏笑地看著云霄，“怎么，有了她的消息，便這般急不可耐？”嘴上逞強，心里卻是在滴血。

當初這人對自己也是那般溫潤過的呀，什么時候變了呢？仰頭咽下眼中淚水，故作堅強。

云霄看著林氏流淚，心里軟了一下。開口道：“你怎么不信呢，我跟她真的什么都沒有發生。”

“什么都沒發生？”林氏嘲諷地指著伊水閣的方向，“那那個賤種算是怎么回事兒？”

“啪。”

清脆的聲音響起，林氏看著眼前滿臉陰鷙的云霄，“你竟然為了她打我？”

多年情誼，還是比不上那個女人生的女兒？

云霄也詫異自己的狠厲，淡然道：“清兒不是我的骨肉。”當年若不是怕連清兒也保不住，也不會出此下策。

只是林氏那時極端，根本就不聽云霄解釋。這時聽了這話，如何會信？“這么多年，你一直瞞著我，現在還想騙我？”

林氏見云霄背過身去，已經不愿意和她說話的模樣，越發嘶聲竭力，“那你倒是說，清歌到底是誰的孩子？”

林氏想到自己多年隱忍，怎么甘心就這樣罷休？既然云霄已經起了頭，那就索性一次性問個清楚。

云霄看了一眼林氏，再不復當年溫婉的模樣。怎么說也是為自己生下了一對兒子的女人，究竟是不忍心。

落寞道：“這個秘密在我心中藏了這么多年，若不是不能告訴你，我怎么會一直不愿提起？”

起身看著林氏，叫黃書加強了周圍的戒備。這才鄭重說道：“此事事關重大，不管你今日聽了什么消息，都要爛在肚子里。否則，別怪我不念多年夫妻情誼！”

林氏很少見云霄這般鄭重其事的模樣，就算是之前對自己不滿，他也只是甩袖而去，從沒威脅過自己什么。

只是如今的云霄，叫林氏不得不相信，假如自己將今日之事說出去，他一定會毫不猶豫殺了自己。

這個想法叫她心寒，但是多年糾結的問題已經馬上就要有答案，林氏自然不會再計較他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