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

小虎奮力的舉著貓爪，累的不行，這個時候看到許仙居然不趕緊干活，還低頭看他，當即氣勢洶洶的喵了一聲。

許仙被他吼了，也不惱，只是笑哈哈的繼續干活。

沒一會兒，李公甫也跑了過來義務勞動。

在一家三口一只貓的齊心協力下，李阿四送來的稻種和許仙自家用的稻種很快就完成了選種。

最后將用清水沖洗過的稻種重新用袋子裝好后，許仙一家都露出了輕松的笑容，或靠或坐的喘著氣。

稍微休息了一會兒后，許姣容率先站了起來，向灶臺走去。

“好了，都回屋去吧！”

“我燒點水，洗洗汗，好了喊你們。”

過了一會兒，熱水燒好，一家人各自洗漱，然后昏昏睡去。

許仙第二天一大早起來，把選好的稻種送給李阿四。

經過鹽水漂選出來的稻種，粒粒飽滿，李阿四看著嘴角就不由自主的裂開了，連忙向告謝，然后又向社神祈禱了兩句。

兩個人這樣一番動作，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許仙見此，嘴角微微一笑，知道社神的事情很快就會通過李阿四的嘴傳遍整個沙荔里。

果不其然，第二天開始，就有人開始在村頭村尾討論起社神的事情。

“聽說許仙能請社神，李阿四昨天就去拜了呢！”

“社神？靈不靈啊！”

“以前沒聽過……”

村里的人對新冒出的所謂社神，大多半信半疑，雖然討論的熱烈，但更多的是當做茶余飯后的談資。

不過對于少有文化活動的古代農村來說，這新鮮的談資還是挺吸引人的，熱度不斷上升。

到了第三天，整個沙荔里已經沒人不知道李阿四拜社神祈求豐收的事情。

有了熱度，就自然而然的會形成爭論，自古皆然。

絕大多數村民覺得社神這件事未必有未必無，反正只要不要自己付出代價，信一信也無所謂。

但是也同樣有人對此嗤之以鼻，覺得是有人在裝神弄鬼。

持后一種觀點的，以私塾老夫子和沙荔里的里正態度最為堅定。

不過兩者之間的立場雖然相同，但是出發點卻完全不一樣。

老夫子周宏是讀書人，見多識廣，知道鄉間鬼神之說十有八九是以訛傳訛，所以不足唯信。

里正程光炎則不一樣。他家是沙荔里的豪家，沙荔里的土地十分之三都是他家的。

以土地職位為基礎，他家興辦了很多項買賣。小到柴米油鹽，大到婚喪嫁娶，只要是能賺錢，都會參上一腿。

這些個生意中，最重要的，是三樣。高利貸，賭場，柳神廟。

高利貸配合賭場，可以讓人破家，不得不把田地賣給他，甚至賣兒賣女賣自己。程家起家靠的就是這個。

這種破家滅門的買賣，很是惹人怨憤。所以又有柳神廟來收攏人心，一方面借鬼神之威嚇村民，讓其不敢生出放肆之念；另一方面每逢年節祭祀的時候，捐上幾桶白粥，收攏人心安撫怨氣。

但柳神廟怎么回事，程光炎一清二楚，自然也就對新冒出的社神嗤之以鼻了。

不過程光炎雖然對社神嗤之以鼻，但是多年積累的謹慎還是讓將社神的事情記掛在心上。

他換上一身青衣，走出自家五進的大院子，找到程家負責柳神廟方面事情的程耀宗。

“耀宗叔，村里新出來的社神你聽說過嗎？”

程耀宗是程光炎的堂叔，白發蒼蒼一臉和氣。他的年齡六十多，是沙荔里歲數最大的人。

人到七十古來稀，在生活困苦的時代，能夠活到六七十歲本身就是一件很難得的事情，天然就有公信力。被認為是得到了上天的庇佑。

所以選他作為柳神廟的管理者，向來很得沙荔里的人信賴。

不過人老了，思想難免頑固起來，也不愿在接收外面的消息。尤其是在沙荔里這樣的農村，和他差不多年紀的人早就死的干凈，社神的事情雖然外界傳的熱鬧，但是程耀宗卻一點兒都不知情。

但是人老了就不肯服輸，生怕別人因此覺得自己沒能耐了。

所以程耀宗在聽到程光炎的問題后，用著含糊的語氣回道：

“嗯，好像聽過，有什么問題嗎？”

程光炎沒有懷疑程耀宗的話，只是按照自己的思路，開口吩咐道：

“村民愚昧無知，最容易為鬼神之說所惑，被傷財害命。”

“我們家是柳神廟祭祀，這方面應該多關注一下，及時正清本源，防止村民誤入邪途。”

“正好這兩天春分，耀宗叔你抽空讓村民一起過來祭祀柳神，到時候順便勸誡他們不要妄信！”

程耀宗聽到這里，才大概弄清楚所謂的社神是怎么一回事，心里不由好笑程光炎大驚小怪。

當然，他還是滿口應下，保證一定會按照程光炎說的辦。

不過在心里，他卻開始琢磨著這次祭祀后的施粥，自己該扣幾成。

想到自己又能多一筆外快，他那張和氣的老臉不由多了幾分笑容，越發的可親起來。

等到程光炎走后，程耀宗很快讓人將祭祀柳神廟的事情傳告給沙荔里的村民。

聽到這個消息的村民，大多有些吃驚，今年的春祭才再立春舉行過，現在又來祭祀，當真稀奇的很。

不過他們也沒有深究，反正過去了有一碗白粥，總歸是占便宜。

既然是占便宜，那管他為什么呢！

不過許仙在聽到這個消息后，卻本能的感覺到這次祭祀是針對自己弄出來的社神。

他瞇了瞇眼，看著浸泡過后已經開始發芽的稻種，笑著說道：

“東風吹，戰鼓擂，這個世界誰怕誰！”

“我倒要看看，這次柳神廟能夠弄出什么花樣來！”

程家傳話的第二天，柳神廟的祭祀開始了。

許仙帶著小虎，還有自家姐姐姐夫，跟隨者人群一起來到所謂的柳神廟外。

在廟門口，一堆篝火已經升起，頭發蒼白的程耀宗和氣的拿著一根木勺，攪動著篝火堆上鐵鍋里的粥。

在他身后，是用一圈泥墻圍起來的巨大柳樹，便是柳神廟了。

里面圍著的那顆超過十米的巨大柳樹，就是柳神廟供奉的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