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每月都會例行舉辦一次的家宴,不出意外場地一般都會設在現任家主的居所里,路途并不遙遠,欒木也只是花費了少許時間便來到那兒。
遠遠望去,門口站著家主手下的得力助手欒城,此人修為四重天巔峰,對家主極為忠心,印象中此人因疾死去時,家主還曾傷心痛苦稱自己左臂斷矣。
欒城翻動著他渾濁的白眼,也不知是疾病還是龍魂特殊的緣故,這種沒有眼眸的純白眼睛比較駭人,以前欒木每次看到他都會下意識的避開,此時他看到欒木,低頭行禮恭敬的道:“四少爺,家宴即將開始,還請趕緊入場。”
欒木微微點頭,與欒城擦肩而過。
此人說起來,確實有些奇葩,因為忠于家主,對于修為僅一重天中期的欒木也會恭敬行禮,似乎對他而言,忠心,是比什么都重要的東西。
至于他口中四少爺的稱呼,欒木不置可否,欒氏這一代里,他排行老四,老大因為意外死了,不然現在族內族子應該已經確定,老二是欒蛟的親哥哥,目前在二長老手底下磨煉,修為應該已經二重天巔峰,老三就是欒蛟了,他年紀小點,算老四。
進了內堂,豪華的菜式已經擺放就緒,只是除了尚在忙碌的傭人,家宴上應該出現的人卻一個沒有出現。
問了傭人,才知道三姨娘還在院子里賞花,而家主還在處理公務,一時間,欒木有些無所事事。
除了他們,家宴其實沒有其他人了,大姨娘死去多年,而二姨娘,四姨娘五姨娘六姨娘,都是沒有子嗣的,因為這個原因,家宴都沒有他們的位置......欒氏家主,這個男人似乎一開始就不打算讓自己擁有太多子嗣。
暫且離開內堂,欒木在家主府邸里閑逛,地兒不大,稍微仔細聽聽就能聽到不遠處欒蛟得意的笑聲,也不知道在笑什么,欒木避而遠之,往另一個方向逛去,卻一不小心在拐角差點撞上人。
對方察覺到欒木的出現,往后稍微退了一步。
欒木尷尬的道歉,并看清對方眉清目秀一身烏黑便服,面生的厲害,似乎不是欒氏家族里的人。
那人微笑側身,從欒木身邊離去。
還帶著一絲莫名好聞的香味。
嗯......
這人。
欒木皺眉,蹲到地上撿起一物,是那人離去時落下,他走的挺急,并未察覺。
是一塊令牌模樣的東西,令牌上刻畫著一座山,山上是數不清的建筑,而在山的正上方,是一輪明月。
欒木眼神之中閃過詫異,又突然聽到身后傳來腳步聲,便趕緊將手中令牌藏入袖口之中。
“欒木?”
欒木聞言,轉身。
一身長袍的欒氏家主此刻正站在欒木身后,居高臨下的看著欒木,在其身邊是白眼欒城。
“你在這里做什么。”欒氏家主發問。
語氣略重,欒木略微思索就知道這兒是家主不樂意讓人進來的地方,應該是與剛才離去的那人有關。
“家宴尚未開始,所以我在閑逛打發時間。”
家主目光落在欒木身上,帶著審視。
“學堂里過得怎樣。”
他自然是知道欒木在學堂里的情況,畢竟肖長老就是他的人,此番詢問算是父子之間的正常交流吧。
欒木回到:“很好。”
二人之間有些沉默,沒啥話題可言,一會后,家主便打算離去,只是此時,白眼欒城突然開口道。
“家主,屬下剛才看到,欒木少爺在地上撿起一物,似乎是...離去的客人丟下的。”
欒木,家主二人都是稍微愣住。
欒木有些懊惱,這白眼欒城的視力居然這么好么?
“還有這事?”家主重新看向欒木。
“拿來看看,欒木。”
欒木有些無奈的拿出令牌,家主看到后,也是有些詫異,取走拿在手上嘖嘖自語,最后丟給欒城道:“晚些時候給客人送去。”
“是。”欒城點頭。
家主點頭,想了想又問:“欒木,你可認得這令牌?”
自然認得,不就是詩家令牌嗎。
當然,心里這么想,嘴上不能這么說。
欒木搖頭道:“不知道。”
家主沉吟片刻,直到身后欒城催促家宴要開始了,這才點點頭,讓欒木跟著他別到處亂跑,去參加家宴了。
看著家主在前面走著,欒木有些可惜。
他還沒來得及在那塊令牌上看到持有者的身份,詩家的令牌打造的很特殊,邊上有個機關,扳動即可“打開”令牌,猶如書本那般,而在這之中,就記載了令牌持有者的身份信息,此事在詩家之中也是絕密,只有持有令牌的“鐵捕”才能知曉。
欒木為何知曉呢,是因為他機緣巧合之下曾經獲得過一塊這樣的令牌,來自于一位生死的鐵捕,令牌也被破壞,無意中泄露了這一秘密,這才被欒木得知。
神捕堂,鐵捕。
欒木有些好奇,這來的鐵捕,是幾品鐵捕呢?亦或者,是那神捕堂僅有的十大神捕?
應該不可能,若是神捕出手,逃犯怎會還是一個小小的四重天。
來到家宴,三姨娘和欒蛟已經上座了,此時正在說些母子之間的悄悄話,看到欒木和家主一起走來,三姨娘眼神之中也是閃過詫異。
欒蛟與欒木并不對付,只是礙于家宴,他也不會對欒木怎樣,只是將視線別開,不看欒木,只是對著家主喊著:“爹,吃飯啦。”
“嗯,來了。”家主笑著答復。
隨后走到主座,坐下,挨著欒蛟。
欒木跟著坐在邊上,身邊跟著坐上一人,是那白眼欒城。
這兒位子有多,一開始是為老一代的人準備的,只是很可惜,老一代的人也就是欒木的爺爺奶奶,在幾年前都已經病故,位子一下子就變得很空,而上一次家宴欒木的娘親還在,他坐在這兒也不顯得那么尷尬,可這一次,碩大的桌子,欒木落座,身邊分明還坐著欒城,卻感覺到莫名的空曠。
家主,三姨娘,欒蛟看上去像個和睦的家庭,欒城作為得力助手,有機會一起吃個飯,也很正常,只有欒木,像個局外人,這分明也是屬于他的家宴,可最格格不入的,就是他了。
欒木沒有動筷。
欒城從邊上夾了塊肉送到欒木碗里,他作為家主的屬下,家主可以輕視怠慢欒木,他不能,得替家主照顧著點。
當然,這行為說到底,是為家主考慮。
這熟悉而遙遠的感覺。
欒木其實是在回憶過往的記憶,他并非陷入悲傷無法自拔而不動筷子。
恰恰相反,家宴的菜式其實很棒,遠比欒木平日的伙食要好得多,尤其是中間的乳豬,那色香味...老饞人了。
記憶里的欒木,好像就是在這一次家宴后,“看清”了家主厚此薄彼的嘴臉,日后的家宴都不曾再來參與過,與家主的關系也是這時候開始陷入尷尬的局面。
現在想來,真是愚蠢。
欒木拿起筷子,就是夾乳豬。
這乳豬,好吃!
不但好吃,還能順帶促進體質,并非尋常菜式,是需要精心熬制,取材亞種的特殊菜式!
真好啊...真好啊...
欒木不由得又多下了幾筷子。
前世真是虧炸,這么好吃的東西,也就家宴能蹭一蹭了,自己居然會不吃。
什么厚此薄彼,什么偏心薄情,有乳豬肉實在么?
也許是吃的太香太響,邊上家主一家都投來不少視線,欒蛟更是忍不住直接說到:“欒木,你吃飯小聲點!”
“嗯?嗯嗯嗯...嗯嗯。”欒木嘴里塞著菜,含糊的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他收斂了一下吧唧吧唧的聲音,但過了一會又恢復原狀,惹得家主不悅目光頻頻注視。
只是考慮到七姨娘,念在過往的夫妻情分,以及欒木也是他親子,家主屢屢欲言又止,最終嘆了口氣,算是隨欒木去了。
三姨娘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她起身將那盆乳豬肉向欒木那里推了推,不忘叮囑欒木吃慢點,別噎著。
白眼欒城則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對此,欒木只是應著,吃著。
他只是來吃飯的,其他一切與他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