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把手伸到身前，借著被雪地反耀的更加明亮的天光，仔細地觀察著所有的細節，先前他雖然表現的很平靜，但靈氣在身體里流淌循環是一個不爭的事實，吸引了他全部的心神，直到此時，他才開始真正地審看自己的身體。

片刻后，他微微挑眉，除了肌膚變得更加緊實，更加白皙外和以前看不出任何分別，但此時全神貫注去體會，他隱隱察覺到，自己的身體里仿佛多了一些什么東西，那些似乎是很多東西糅雜在一起，有三千大道，有日月冊，還有著體內那玄之又玄的古樸樓宇。

他走到峰崖前，撿起一枚鋒利的石片。這石片是他用劍氣劈開的。看著鋒利的石片，想了想，毫不猶豫地向手臂上扎了下去。他能清晰地感覺到物體的尖銳程度，能感受到石片與皮膚的接觸，但刺痛的感覺被減弱了無數倍，更沒有受傷，鋒利的石片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隨著他的力量逐漸增加，石片尖頭傳來的刺痛感越來越清楚，但依然沒有刺破他的皮膚，他的皮膚仿佛生了某種神奇的變化，隨著簪尖不停下陷，卻根本沒有會破開的感覺，就像是棉柔的海綿將其包裹，事后又恢復原樣。

朝暮扔掉石片，他想找一把劍來試試，但看遍周圍也只能用一塊打磨的更為鋒利的石片代替。

片刻后，看著左臂上那道清晰可見、但并不寬的血痕，他再次確認自己的身體已經生了自己都不知道的神奇變化，強度得到了極大幅度的提升，就算是宗門里記載過的那些最完美的開恒，都不見得能夠有他現在這樣的效果。

究竟生了什么事情？這個問題只能去問蘇無常和那座石像。他感受著體內那柄灰色劍胚，散發著凌厲的劍氣，再也無壓抑住心中的困惑，也無法壓抑那股不知從何而來的、突然旺盛起來的精力，用最快的速度沖向山下。

鞋底沾染殘雪，碾平青草，他站穩身體，神情有些茫然。他剛剛還在山腰，實在難以想象短短一刻的時間便來到了山腳下。這要放在平時，起碼也得耗上半個時辰的光景。

他沉默了會兒，隔著呼出的熱霧，望向問劍塔下那片平靜的湖水，他想再試一試。

膝蓋微曲，腰腹力，蹬。

嗖！

山下的雪地里出現一個小坑，殘雪與草屑四處飛灑。

朝暮的身影消失無蹤。

下一刻，他出現在了數塔下的湖邊。

春風微作，湖水蕩漾。

他的神情有些茫然，臉色有些微白。

他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會擁有如此快的速度。

這一切都來自于他忽然變強無數倍的力量，以及提升無數倍的身體強度。

那道力量是從哪里來的？

這真的是開恒的效果嗎？

看起來，開恒是唯一的解釋，但他很難相信這個解釋。

想到識海里的那座樓宇，想到樓宇中那兩把不凡的劍胚，想到劍胚上包裹的三千大道的氣息。

這一切的一切好像在遵循著某種事物的軌跡，在一定的規律下顯得那般自然。

......

......

“你去哪了?“陸晨晨不知道什么什么時候站在他身后說道。

朝暮消失的這段時間，她每天這個時候都會這里呆上那么一會。

朝暮指了指那座經閣說道：“我去了那座無經閣，看了一場歲月里的塵埃。”

“啊呸，這些聽不懂的話你怎么還說的頭頭是道，算了算了，不說這些沒用的了。不管這兩天你去哪了，玄天試可就馬上要開始了，其他事我可以不關心，這件事你可不能不放在心上。”

“這件事我當然不會忘記，即使那株元靈草我沒用上，但承諾這種東西我向來是注重的。”

參加玄天試的人們，已經陸續從大陸各方開始動身前來玄元山。玄天閣開啟的秘密雖然被封鎖的很快，但終究還是有些大宗弟子陸續從一些長輩那邊得來寫秘隱的消息。傳聞又一年輕的弟子進去了，并且全身而退了。

朝暮不知道的是他進去的這兩天，宗門內部給這些前來的弟子和宗門內部達到開恒境界的弟子列出了一張榜單——玄天榜。

朝暮沒有對陸晨晨說自己身體的變化，兩把劍胚的事情也沒有說，他無法想象自己再經歷一次那般生不如死的過程回事怎樣的一個結果。

那柄灰色的劍胚就像一座無形的火山，變成一個無法擺脫的陰影，隨時都有著噴發的可能，壓的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怎樣才能確保那柄劍胚安分守己呢？那就是別去打擾，別去問那把劍，便是想，都最好不要去想，做到真正徹底的遺忘。但完全不去想，真的很難做到，尤其是每每想到如果那兩柄劍胚都變成自己的本命飛劍，那時候的說自己該有多強？

他感慨道：“今天天氣可真好！”

陸晨晨說道：“我可不覺得這下雪天是什么好天氣。”

朝暮說道：“看山喜山，看海喜海，心情好，自然什么都好。”

陸晨晨同情說道：”真是個傻孩子，凈說些別人聽不懂的話。不過玄天試的基礎可是要有一柄本命飛劍的，你的劍呢？“

朝暮聽到這有些發愣問道：”對啊，劍呢，我好像還沒有去問劍！“

他走的很快，行走間有寒風相隨，自然不是散步，也不是消食，是在修行雖說有些莫名所以，但他應該算是過了開恒這一關，體內開始有靈氣周轉流動，只是問劍問題依然無法解決，好在他對這方面早有準備，體內樓宇中的兩柄劍胚，證明他的想法是正確的。

體內的兩柄劍胚雖然好，但卻不敢輕易動用，兩者之間微末的平衡好像在告訴他，打破之后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他現在就像一個擁有無數家財的貴公子，身上只剩下幾錢銀子，卻不敢解開存放有十萬兩銀票的包裹，因為那個包裹里還有一只惡魔，當你打開包裹的同時，那只惡魔也會跑出來。

晚風輕拂，楊柳微擺。靜謐無聲的問劍塔下來了一位少年，是的，是他朝暮，他來問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