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不斷的突破了身體的極限，止水已然感知不到身體的疲累，被涌出的力量給撞擊的頭腦發熱。

但她也感覺得到開始沉重的身體，正在迅速的侵蝕全身，試圖磨滅她的意志，所以這一擊，她卯足了全力。

有沒有再次突破極限，能不能將他的那把刀給砍斷，讓離玉成為她刀下的亡魂，鏟除這個禍害，她都不清楚。

可至少她要去試上一試，要將這個映入眼中的，且在眼中見的越發清楚的男人，給狠狠劈碎為止。

“我這生還沒恨過任何人，我希望你是第一個…也是最后一個！”

恨人的滋味，從現在的結果看來，著實是太累了。

全身洶涌的妖力全灌入了長刀之上，敏感的察覺到那股妖力的強悍程度，讓他不免感到心驚，眼見著少女的長刀就向他劈了下去。

兩刀相撞的巨大的沖撞力，還有她強橫的妖力，迫使他脫了手，鬼刀被擊飛到了一旁，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刀刃差一點就要靠上他的腦袋…

卻見少女的身子打了個轉，像是被誰給推開了一樣，忽然身形一偏，往旁邊踉蹌了好幾步…

他雙腿發軟，頓時跪倒在地，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輸……

籌謀了那么久的計劃，殺了那么多的同族，只為能堂堂正正的贏了這個所謂的、半吊子的白狐血脈的女妖。

然后鳩占鵲巢占領整個城市，再繼續的靠著這方勢力去侵占其它的三大家族，得到他想要的天下。

可是在鬼刀脫手的那一刻，他忽然覺得自己似乎…有些無力，甚至無力到了，失了那份他堅持了一生的執念。

止水兇狠的一轉頭，看是哪個罪魁禍首敢竟然敢來打斷自己的關鍵時刻…

然而千算萬算都沒想到，那張淡然的笑臉，依舊欠揍不說，還好死不死的卡在這個時候出現，壞了她的好事！

“沉鏡？…我跟你拼了！”她氣急，作勢要六親不認的跟人打一架。

他還是那般笑著，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似的，“水水，放他一馬。”

“我放他一馬？你不知道我差點沒被他給劈死…”

止水話沒說完，就發現他身后有道陌生的人影，抬眼看了自家親爹，問道：“這是…？”

他一副眼淚汪汪的模樣，撲通一聲就朝自己跪下，她出于本能的伸手去扶，可手還沒來得及使勁，就聽見他說：“小姐，請你放過我這個不孝子吧。”

“我知道他一定干了許多罪大惡極的事，但…回去之后我一定會好好管教他，絕不會讓他再出來惹亂子。”

蘇月抬起頭，神情有些激動，“或者小姐想怎么對我出氣都可以，只希望你能夠饒離玉一命，不管怎么樣，他畢竟還是我的兒子。”

她沉默的將他扶起來，轉頭看著依舊失魂落魄的離玉一會，再看向身邊的那把無人問津的鬼刀。

止水狠狠的對準它插了下去，手起刀落，鬼刀四碎了滿地。

然后拉著沉鏡，瀟灑的轉身，輕笑道：“我們走吧，沉鏡。”

看在他父親的面上，她姑且可以原諒那個人，但那把鬼東西，絕不能再留。

毀了它，就當是泄了自己的憤，當是殺了他的念想，當是給御行報了仇。

就這么說服自己吧。

算了。

——

一行妖怪逐漸消失在夜色的盡頭。

而那些歡聲笑語，卻深深烙印在怔愣的司空修心里。

少女飄飛的衣訣似也一同飛進了他的腦海，輕柔的撫過心上，久久留有余溫。

他被推開之后，其他的妖怪將他拉到一旁，他不解問：“你們不是都是狐族的妖怪嗎？怎么不去幫她？”

對方皺著眉，表情嚴肅，“我們也有我們的規矩。”

“這不是你個降妖師能插手的。”

他不清楚口中的規矩是什么，但他看得出來妖怪們對她的憂心，只是苦于規矩，無法插手。

他離的遠，他們之間的對話其實都聽不太明晰，但最后她說的話，他不巧聽見了。

直到她最后坦然的離開，目光掃過他也權當視而不見的樣子，明明就站在他身邊的妖怪也是如此。

就跟著她離開，什么也沒做。

和她那天說的一樣，她不會傷害降妖師，任何無辜的人，與她無仇的人，她都不會傷害。

甚至她保護了這座城市。

快要淪陷的城市，徹底的回歸于平靜。

今天他一整天都在忙著除妖，半路正好撞見了在驅趕那些妖怪的鴉族。

鴉族追隨著狐族，這點常識他還是清楚的。

他聽到他們說：「你們若是不想得罪我們狐族，就趕緊該回哪兒回哪兒去！別出來搗亂！」

對方戰戰兢兢的問：「城里的騷動難道不是你們干的嗎？」

「若是我們干的還能趕你們走？趕緊把你們認識的全部都給我一道拉回去，要是讓我再看見你們就別怪我們不客氣。」

「大人…能不能透露一些內情，這樣我也好規勸其他的妖怪。」

他嘆了一聲，耐著性子說：「這都是鬼族設的計，要把你們全部引出來殺光，趕緊回去避難才是真！」

「我們今日會出面與鬼族的妖怪開戰，到時候，免不了傷及無辜。」

「明白明白。」小妖怪們連連點頭，然后迅速的離開，轉往了城外的方向。

之類種種，不得不讓他開始懷疑起自己根深蒂固對妖怪的認知。

妖怪，真的會有善惡之分嗎？

可她做的事，至少從目前看來，沒有一件惡事。

還一次又一次的幫助或放過了他這個降妖師。

哪怕他們一度要致她于死地，她也還是和她平常一樣，漫不經心的，似乎什么都不能讓她放在心上。

或者說只要不觸及到她的底線，什么都可以原諒。

她只想要，平靜。

沒有紛爭的和平年代，安于現狀，不想與任何人為敵。

可以他們之間的立場，她想要的，真的可以實現嗎。

司空秋語遠遠沖他喊道：“愣著干什么呢？趕緊來幫忙啊！”

為提高效率，他們三人一直分頭行動，沒想到卻撞到他，而且發現他竟然站著在空無一人的廣場里發呆？！

要是被明哥發現，絕對少不了被訓誡一頓。

司空修回過神，應道：“好。”

算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