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出大門，止水總算松了一口氣。

緊繃的身子脫了力般的松懈了下來，貓玉揶揄道：“怎么，演累了？”

止水長嘆一聲，“可不是?！?

“我要不演的兇狠一點兒，立個威，豈不天天有人追殺我？”

貓玉大笑，“你這話說沒毛病，就是你兇不兇都沒啥用，該來的還是會來?！?

“嘁”，她不滿的撇嘴。

鴉青交代完善后出來，貓玉便伸手指著飛來的鳥說：“比如，老娘又要被這只烏鴉給抓的掉毛。”

止水不禁破笑，對著已來到身前的鴉青說道：“他們沒事吧？”

“沒事，我已經讓人送他們回去了?！?

她點點頭，看向身后的一眾妖怪，“走吧?！?

剛飛至半空，底下的一簇紅光引起了止水的注意，她伸出手，指著光源哪處問：“哪是什么地方？”

鴉青順著手指的地方看過去，一時語塞。

貓玉銀鈴般的笑聲頓時詭異的炸響在耳邊，蓋過了身后小妖的竊竊偷笑，一雙妖媚的貓眼滿是曖昧不明的風情，“小姐，那是個妖怪開的酒樓，只對妖怪開放，深夜開門。”

她眉尾上挑，補充道：“還有特殊服務的那種。”

止水嫌棄的癟嘴，“…怎么你說出來就顯得好變態？”

聞言，對方甩了一大白眼還她。

她轉頭對著頭上的男人一個勁的撲閃眼睛，說：“音陸，我要下去?！?

眾妖：“…”

面對少女討好諂媚的表情，大家都略懂了…

待嫁女子這么理直氣壯的去尋歡作樂，還是頭一回見。

花靈怯生生的開口：“小姐，未成年人是不能飲酒不能入內的?！?

？？？

…我一殺人不眨眼的大老娘們，竟然…還是個不能喝酒的未成年…

哭了。

止水不滿的皺著眉，面色認真說：“我喝飲料不行？”

“而且人類法律的規定是，在監護人的陪同下未成年是可以進入娛樂場合的！”

說著又看了音陸一眼，仿佛是對他們無聲的宣誓，監護人都是自己名正言順的未婚夫，老娘怎么可能會喝酒鬧事？

眾妖低下頭默默咽口水…老子信你個鬼。

小姐的性子他們都了解，說風就是雨，想要勸回去是不可能了，還不如先做好回去被老爺吊打的心理準備吧。

音陸猶豫了一下點頭，調頭俯身直飛了下去。身后的隊伍只得一道轉頭跟著一路下去…

心中暗暗祈禱著，但愿回家的吊打能夠輕一點…

酒樓在城外的一條小巷里，四周荒涼沒有人煙，很難讓人注意。門口透出曖昧的暖紅，門上的木質招牌寫著行云流水的四個大字—紅苑酒樓。

止水輕推開深色的古木門，嘎吱的開門聲劃痛了眾妖的耳膜，心臟皆是抖了一抖。

入目是琳瑯滿目的奢華裝潢，金光燦燦，頭頂的燈光是旖旎絢麗的紅光，大廳里一桌挨著一桌，間距不大，座位是松軟的長沙發，客人身邊都陪同了盡是袒胸露乳且妖艷打扮的女妖怪，嬌笑的女聲不時從中傳出，滿眼的春色風光盡收眼底。

娘喂…還真是妖怪的酒吧了。

止水不由睜大眼睛，兩眼發光，“嘖嘖。”

“這也太…養眼了吧?！?

就算手里的折扇掩著面，擋住了半張臉…還是掩蓋不住她的欣喜和愉快。

眾妖：“…”

迎客的是個男妖，見到一群來勢洶洶的妖怪，趕緊跑上前，不著痕跡的掃過前面幾個面孔，腳下一軟，顫巍巍的低頭說：“鴉青大人…”

聞言，止水有些驚訝的瞧他一眼，感嘆，“看不來啊…”

妖也不可貌相。

她的心思鴉青怎么會不知，他無奈的嘆了口氣，“小姐，你想多了，我只是偶爾來巡查過而已。”

止水點頭，姑且相信了他的話，回頭繼續面對迎客的男妖，她笑道：“你們有包間嗎？”

他忙不迭的應道：“有有有的?！?

心想著，鴉青大人都尊稱為小姐的人，豈不就是…額頭瞬間冷汗涔涔如雨下。

只能硬著頭皮小心招待…未成年什么的，兩眼一閉裝瞎吧。

里面密不透風，空氣有些窒悶，止水悠悠扇起扇子，“那麻煩給我們開個包間?！?

男妖躬身，伸出一只手示意方向，“請給我來。”

大廳喧鬧，卻還是有人注意到了門口的動靜，不由對著年輕貌美的少女露出現垂涎欲滴的貪婪表情，然后就立馬接收到了一只羽毛的飛刀從身邊擦肩而過…

正想暴跳，一記眼神橫掃過去。

對不起，打擾了…

“鴉…青大人好?！?

止水不巧就目睹了全程，遂笑道：“別嚇唬人家?！?

鴉青點點頭，抱胸沉默的跟在身邊。

進了包間落座，她抬手示意男妖。對方趕忙小跑過去，她用扇子掩著嘴，清清嗓說道：“有小哥哥嗎…”

眾妖的眼珠子差點掉出來…而音陸若有所思的挑起眉。

隨即呸了一聲，改口，“不是，我是說叫幾個小姐姐來吧，有沒有跳舞的那種？”

貓玉憋笑憋了一路，還是忍不住噗呲笑了出來，遂插話道：“小姐，我也會啊~”

止水冷眼瞟她，淡淡說：“我怕我眼睛瞎掉?！?

眾妖身體不停的抖動，不敢言也不敢笑…

誰都惹不起…

止水大喇喇的點了些小菜和酒，還招來了幾個跳舞的女妖。

領客的男妖抹著汗離開，再順手關上了包間門。

止水手撐著下巴，姿態慵懶，眼珠子巡視一圈，對一堆眼巴巴盯著自己的眾妖擺手，“玩吧?！?

氣氛逐漸熱絡起來，大家跟著其他陪酒的女妖一起吹牛喝酒，有個女妖湊過來，撲閃著眼睛，說道：“小姐，你的裙子好別致呢。”

止水低頭瞧自己的衣服，素凈的白裙上印著揮墨似的紅點，看上去的確衣服的款式設計有些特別和扎眼。

但欺騙別人感情是不道德行為，她不在意的笑著，輕輕說道：“妹妹，這是血?！?

“…”

止水一邊笑盈盈的觀賞跳舞，一邊順手給自己倒起酒，正要端起酒杯，就聽見花靈的聲音，“小姐，你是未成年…”

她噎住，吞吞吐吐的說：“…我…酒量一絕，放心?！?

花靈緊抿著嘴掙扎了一會，最后無奈的垂下頭。

果然女人的嘴，騙人的鬼…

止水也不等對方回答，早就大喝了一口，單手捧著臉，看著眼前舞姿妖嬈娉婷的女妖怪，嘖嘖感嘆，“真好看。”

不像自己，成天要不就是打打殺殺要不就是枯燥無味到皮癢，全然沒個正常女子的模樣。

不過回想先前，的確是很優雅的斗毆了…

思及此，止水長嘆了口氣，垂下眼皮瞧著酒杯里的模糊倒映半晌，恍然如夢。

水面看似平靜，其中卻早已是暗潮洶涌。

她怎么會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