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車在寂然無聲的濱江路上奔行,人們都躲在屋里躲避病毒,城市里大街上了無一人。
“阿姨,你還好吧?”
“還好,還好?!?
“外婆蘭蘭他們沒出門吧?外公還在上班嗎?”
“外公沒去上班了,休息兩天,外婆出了一次門,蘭蘭他們沒出門?!?
“這就對的嘛,外公沒去上班。外婆出了門?她出門去干啥子?”
“外婆出門去洗頭發。”
“洗頭發?疫情這么嚴重還出門去洗頭發?我就知道她是關不住的人!理發店那么危險的地方她也去,太不引起重視了?,F在是非常時期,如果她一個人出去惹起病毒了,全部人都完了?!?
“外婆她說,預約的洗發,關了門為她一個人洗?!?
“這么嚴重的疫情,愛好什么嘛?命都不要了嘛?在家洗不行嗎?”
“外婆她有點咳嗽,體溫正常。”
“那怎么行?不行,我得想個辦法叫她別出門了。”
“可,可你一問她,她就知道是我告訴你的呀,那樣她會怪我,會不高興我的?!?
“我給鹽鹽說,不讓她出門了,病毒惹起了不得了。”
“那好吧?!?
小車很快駛進了“花漫天”小區的地下車庫,車庫的門衛全副武裝,穿著防護服,讓爺爺出示出入證明,并測量了體溫,一切正常,才允許進出。
“現在嚴了,形勢越來越嚴了,沒有特殊情況是不允許進出的,今天我特地去單位打了證明才可以出入。”
“哎,形勢嚴峻呀,爺爺你的車把手消毒了沒有?”
“消了消了,我上車之前噴了酒精,上車后,又在車內方向盤,坐椅上噴了酒精。”
“哦,那就好,那就好?!?
“阿姨來了哈?!?
打開門,婆婆戴著口罩,遠遠坐在沙發一角。
小潔進屋洗凈手,手上噴灑了酒精,脫下口罩,放下背包。
“婆婆,我來了?!?
“阿姨,你說嚇人又氣人不?”
“怎么了?婆婆?!?
“現在才知道這情況?!?
“?”
“是呀?!?
“這?”
“聽說了,不知有沒有?可我不知道呀?”
“哎呀?!?
“沒!”
“是啊,一定要防護好?!?
“對了,我去測一下體溫?!?
“測一下,測一下,放心一點。”
“還好,36.5度,正常正常。”
“婆婆多喝點開水,別感冒了,可能有點受涼,早點去休息。”
“哎呀,就是?!?
“婆婆想得很周道,也很仔細,心眼也好,事事處處為他人著想?!?
“哎,人嘛,就應該這樣,早點休息,阿姨早點休息了?!?
“好,婆婆,我去休息了。”
“別出門啰,在外婆那邊,不要出門啰,全部人都不要出門啰!”
“好?!?
第二天一早六點鐘,小潔和爺爺全副武裝出門了,爺爺開車送小潔去外婆家。
外婆一家還在睡覺,小潔輕輕打開門關門,輕輕地脫鞋,洗手,噴酒精,放下背包。
屋子里十分暖和,門窗緊閉著,暖氣打開著。飯桌上擺著昨天鹽鹽深夜加餐的方便面盒,還有兩袋用過的三九感冒靈沖劑,以及一些凌亂的碗和杯子放在灶臺上。
小潔小心翼翼地用紙巾包上三九感冒靈垃圾,扔進垃圾桶里,收拾好飯桌和灶臺,打掃好客廳,準備早餐。
早餐煮紅苕稀飯,還有婆婆親手做的沒有發酵的饅頭。
先是外公起來喝了牛奶,吃了藥,吃了一個饅頭。然后外婆又起來吃早餐,小潔也一起吃早餐。
蘭蘭易易鹽鹽在睡覺,他們睡覺要睡到中午才起來吃午飯。
“阿姨,外公說你其實需不著這么早過來的。等一下中午,你把陽臺上的花菜拿來炒起吃了,放了幾天了。”
“好。外婆,我早一點過來好,要做事?!?
“爺爺又買了一些菜來,他們又不愛吃蔬菜,一放又放久了?!?
“是的,蔬菜放久了,壞了也不能吃的。”
“沒壞沒壞,可以吃,這疫情期買菜也不方便,菜市那邊都隔了,不讓人進出了,只有一個出入口了?!?
“哦?!?
小潔吃過早餐,清潔完畢,走到陽臺拿花菜出來洗。
天啦,這花菜還能吃嗎?花中央已經發霉,有好多小黑點。外婆說這疫情期菜不好買也是事實,我把花菜上這些發霉的小黑點削去就可以吃了。
小潔正認真地用小刀一下下削去花菜上發霉的小黑點,外婆悄悄地走了過來。
“阿姨,我說你這么早過來有多忙?原來你在這么一點點削菜呀?時間都浪費在這上面去了!這花菜哪里用得著這樣削呀?”
“外婆,花菜上有小黑點,要削去的,不能吃?!?
“哪里不能吃?!花菜放久了是這個顏色,不用削,直接洗一下就行了?!?
“外婆,這,這真不能吃!”
“我們一直都是這么吃的,沒得啥子!”
外婆的口吻堅決而又不容反抗。
“好吧,好吧……”
小潔無奈地放下刀子,把那有好多小黑點的花菜清洗了一下,心里十分難過。
外婆到客廳沙發去看手機了,鹽鹽也起床坐在沙發上,有一句沒一句地與外婆說著疫情的事。
小潔洗完花菜,心情十分難過地走到客廳,心里憋著一堆話??粗}鹽也在,真想說個明白,這個發黑的花菜不削去實在不能吃!
“外婆,你那個花菜有小黑點,不削去實在不能吃,我想了想,心里實在難受,為了大家的身體健康,得罪你了——對不起,我必須去削掉花菜上的小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