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蕭璋無奈,只能把手機遞給他看:“喏,你心心念念的幼稚園小朋友發好友添加信息來了。”何敏斌看到信息立馬用肥嘟嘟的手指在屏幕上點擊了“確認”后心滿意足地又坐回沙發去:“你先跟她聊幾句,然后記得把她推送給我啊?!?
“校長你好……”
“你們回到瑾兒家了吧?”
“誒,瑾兒,他回復我了,第一句話就是關心你到家了沒呢。”黑子說完又趕緊給薛蕭璋回了句:“早回到啦,這都什么時候了?!?
床上躺著玩弄手指腳趾的李霓突然蹦跶過來要看黑子跟薛蕭璋究竟聊了些什么,又閃亮著八卦眼催促黑子:“趕緊問重點呀?!?
“你說得簡單咯,急什么呀,我可不得好好想想怎樣的措辭合適點??!這畢竟關乎到我們瑾兒的終生幸福啊!”黑子露出狡黠卻故作煩惱的表情眼巴巴地看著李霓,房間里白瑾和大林互相依靠著安靜地坐在床邊,雖然白瑾內心無盡波瀾卻絲毫未形于色,李霓明白這個只有黑子才有能耐想得出法子來,卻非她的強項,事關白瑾的幸福她可不敢胡來,只被懟得默默低下頭來等黑子勝利的號角聲。
只見黑子鼓起勇氣編輯了幾句發了過去:“先跟你道個歉啊,今天下午看到你房間的相冊,手不自覺地就翻了一下。不過,我就只看到里面第一頁一個小女孩照片啊,別的啥也沒看到?!焙谧幽闷鹗謾C遞給白瑾看,解釋道:“我就當作沒認出那個女孩子是你,看能不能套出他的話來。嘿嘿……”
“哇,這個主意好棒啊,這樣一來,他真以為你不知道那個就是瑾兒,興許就什么都說出來了。嘿,你是怎么想到的?”李霓湊過來看完之后興奮得搖擺著肢體。白瑾看完,知道糾結好奇了一年多的疑問或許馬上就要知道答案了,心跳顫動的力度太大,感覺心臟要從身體里蹦出來一樣,緊張的感覺讓她臉頰滾燙,手腳卻冰涼,一時間也不知要說些什么,只覺口干舌燥嘴唇還有點發抖,她緊緊盯著地板發起呆來,希望時間快點過去。
“嘿嘿,不然怎么說姜還是老的辣呢?!焙谧訑[出一臉傲嬌樣。
“你這談來談去沒幾個月就分手的戀愛,你倒好意思當成寶……”
“小李霓……”白瑾和大林都齊刷刷地望向李霓試圖阻止李霓無意間的話語傷害到了黑子。
看見白瑾和大林的示意,似乎覺得自己玩笑開得有點過了,李霓生生地把到嘴邊的話給吞了回去,像極了做錯事的孩子低著頭怯怯地看著黑子不敢再說話,直到黑子若無其事地說了句:“行啦,這算什么啊,咱們之間還有什么不能說的,我拍了多少次拖的事已經是眾人皆知的,我有什么好難受的?!?
薛蕭璋那邊也沒停著,看到白瑾閨蜜發來的提問他心生忐忑,一方面期待白瑾知道照片里的就是她,接受到他的心意,主動找他說點什么,他也省了自己遲遲未敢開口表白的過程;一方面又希望黑子并沒認出照片里的女孩就是白瑾而并沒有跟白瑾說起這件事,他蠻珍惜如今的狀態,活在當下,眼中有夢,心里有她,想到這里,他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從來就還沒做好這方面的準備,所以才頻頻給自己找各種借口推脫而不敢踏出那關鍵性的一步。在愛情里患得患失,患有嚴重選擇恐懼癥的薛蕭璋在此刻顯得急躁和無助。
“沒關系,是我邀請你們參觀房間的,相冊剛好放在顯眼的地方又怎么是你的錯呢?!?
“嘿,這薛校長還蠻會說話的啊?!焙谧邮盏叫孪⒑蠛闷鎸χ阻卣f道,又趕忙發了條信息過去:“我匆匆忙忙沒看清楚那個女孩子長什么樣子,看上去還是很多年前的照片啊,是你的初戀女友嗎?”
探過腦袋過去偷看的李霓“嘖嘖”了幾聲,道:“哎呦,這問題問得也太露骨了吧?”
“怕什么,反正我也不知道照片里的是誰,隨便問,看他怎么回答。他要是回答得漫不經心,說明心里根本沒有瑾兒?!?
“那怎么回答才算是認真呢?”
“起碼得說是他生命中記憶中多么重要的一個女孩吧?!?
“如果他只是說是好朋友呢,那我們也沒法判斷他有沒有超越友情的想法啊。”
“嘿呦,我說,你個小妮子今兒個終于問到點上去了。”黑子驚訝地站起來上下打量著眼前的李霓,又撓著腦門道:“哎呀,信息發出去那么久也撤不回來了,只能等回復咯,現在討論那么多也沒用啦?!?
薛蕭璋在白瑾口中聽過一些關于黑子性格的評價,加上一天的相處,多少知道她是個怎樣的女孩子,可是萬萬也沒想到這認識的第一天她就會問那么露骨的問題,他深知自己不能若無其事地隨口答一句“不是”,但也沒法簡單一個“是”來扭曲事實,便把黑子發來的信息從頭到尾又看了一遍,心想對方雖然說是不知道照片里的是誰,也沒問他究竟是不是白瑾,可當黑子問出這些問題后,他心里卻明白,如今白瑾雖然出落得更美麗大方了,可是和照片中的那個她卻也是一樣就能看出是同一個人的,他確定黑子是知道的。
可他卻更完全沒有必要自己主動把白瑾的名字報上,把來龍去脈全都說出來,看著旁邊躺在沙發對著他不懷好意地笑著的何敏斌又埋頭認真編輯了一段:“我還沒拍過拖呢,只是年少時一廂情愿心儀多年的女孩子。”
“瑾兒,你來看!快來看!”黑子收到信息后興奮地招手讓白瑾過去。
“誒,‘只是’是什么意思?。俊崩钅拊谂赃厬嵢徊唤獾馈?
黑子又趕忙解釋道:“哎呀,別咬文嚼字嘛,估計是他一邊怕我們不知道那個是瑾兒,用‘只是’表明那個是過去的事情;一邊又怕我們知道那個是瑾兒,‘心儀多年’才是重點嘛。瑾兒,你看,他可是對你用情至深啊,偷偷暗戀你那么多年?!?
大林也激動得走了過來:“他這算是表白了嗎?”
黑子篤定地答道:“那當然啦,不是很明顯的嘛。他是自己不好意思明說,想借我之口向瑾兒表明心意呢。嘿,沒想到這個薛校長還那么癡情啊。”
白瑾走到跟前看到屏幕上的字,剛剛緊張過度的情緒這會終于崩了,滾燙的淚珠在眼眶里打轉,她好像從來沒有開心得那么不知所措過,甚至當年拿到錄取通知書都不曾這般激動不已。嘴唇微顫地盯著屏幕發呆,心像是被電了一樣,滿腦子浮現的都是薛蕭璋那張帶著迷人酒窩露著潔白牙齒帥氣的臉龐,那是心動的感覺無疑了。
“瑾兒,我看這個薛蕭璋對你還是情有獨鐘的,你們是不是就可以正式拍拖了呀?”李霓趴在床上睜著無辜的大眼睛問道。
“他是跟黑子說的,并不是親自跟我表白的,況且他也沒說清楚那個女孩就是我啊,我總不能厚著臉皮去跟他說照片里的那個女生就是我,他心儀已久的那個女生也是我呀?!?
“我覺得瑾兒擔心的也不是沒有道理,畢竟對方沒有正式表白,他要是真的喜歡瑾兒就應該自己親自說出來。”大林看著忽而歡喜忽而發愁的白瑾一字一句認真說道。
“哎,煩死這男生了,扭扭捏捏地像個什么樣子,害得我們瑾兒在這里胡思亂想?!崩钅抟а狼旋X道。
“也怨不得他,說不定他心里也跟瑾兒一樣沒譜呢?!?
“黑子說的沒錯,就怕他心里也有類似的陰影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都不知道他的真實感受,怎么能去責怪他呢,我只怪自己老是不由自主地去聯想,其實有什么大不了的,愛情這個東西一旦模棱兩可的時候就不應該去琢磨?!?
“瑾兒,我知道你之前受過什么樣的傷害,但是據我觀察,薛蕭璋不是會玩弄感情的人,他雖然沒有說明白喜歡的照片中的女孩子就是你,可是我們心里都知道他喜歡的明明就是你啊,只要知道他的心意,管他什么男生主動女孩矜持呢,首先得自己學會爭取,不能因為莫名其妙的陰影給毫不相干的人判了死刑吧?!?
黑子的話讓白瑾茅塞頓開,她內心是相信薛蕭璋的為人的,那又何苦總是把跟他毫不相干的男生聯想在一起。
看到白瑾一臉豁然的樣子,黑子幾個圍過來一把把她抱住,四個姐妹喜極而泣,一個個哭成了淚人。
大林為自己第一個知心的姐妹尋得真愛而真心替她高興,黑子想起自覺不堪卻難以釋懷的過往而傷懷,而小李霓則只是被那種氛圍而感動。
月光灑進房間,輕音樂在耳畔響起,四個姐妹們哭著哭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齊齊笑出了聲,我嫌你哭相難看,你吐槽我哭聲凄慘,人世間每份微小的喜怒哀樂終將漸漸消散在無盡的黑夜中,最后又跑進她們的夢里埋進她們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