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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閻老其人 愿者上鉤

  • 奇荒1877
  • 東皋客
  • 4551字
  • 2020-04-23 18:15:10

包祥是聽過這個名字的,縣丞王申王大人曾和他說起過閻大人的一些官場趣事。

要說這位了不得的閻大人,家聲眼中的老先生,便是后人稱為“布衣宰相”的閻敬銘,陜西朝邑趙渡鎮人,道光二十五年進士。為官清廉耿介,不畏強權。咸豐十年,英法聯軍攻進北京,一把火燒了圓明園,后慈禧曾多次有重修圓明園的想法,滿朝文武皆緘口不言,唯有閻大人以戶部缺錢為由力諫慈禧,終被革職,后又重新啟用為工部侍郎。

也正是因為閻敬銘本人清廉剛正且擅長理財,曾數次解決朝廷大事要事,面對此次天災,慈禧太后便封閻敬銘為欽差大臣,前往山西督察賑災事務。

來山西后,閻敬銘會同巡撫曾國荃定下三條策略:一是微服私訪詳細查看災情,對其中有舞弊、克扣的情形,進行嚴懲。相傳,閻敬銘一到山西,就馬不停蹄四處走訪,為了防止地方官員欺上瞞下,便身著粗土布衣褲,微服查看災情,調查賑災實際情況。沒想到因為他的帶頭,竟然引起官員們紛紛效仿,甚至引起土布價格上漲。經他考察,發現許多官員在統計”賑籍”時,浮冒虛報,從中漁利:或有報名,但不登記,或已經領了救濟銀糧,但有克扣;此外還有施粥時暗地克扣賑災米糧,發放的粥稀湯寡水,極少見米粒等情況。閻敬銘暗訪并詳查后,對相關官員都予以了嚴厲的懲罰。其次,為了整頓賑災吏務,閻敬銘向朝廷舉薦了得力干將參與負責賑災銀糧的發放工作,賑災中賑災銀糧的管理和發放最為關鍵,閻敬銘更是深知這一點的重要性。為確保發放到位,閻敬銘經過慎重考察,向朝廷舉薦了數名實心任事、明干公正的查賑委員協助他嚴查督賑,其中便有他的未來女婿李毓。第三,通過查處”段鼎耀舞弊案”肅清賑務吏治。閻敬銘通過詳查賑災資金賬目,查出山西吉州知州段鼎耀將本應早早發放的四千兩賑災銀扣下遲遲未發。后經人舉報查實,原來他借口南方省份的糧食便宜,派人采購,把其中的三千兩寄回江西老家,實則中飽私囊。同時還發現他私藏救濟糧,囤積起來以便高價拋售。閻敬銘將查實情況后,便立即上奏朝廷,段鼎耀被處于死刑——”即行正法,以昭炯戒”。此案件對地方官員起到了震懾作用。

可是閻敬銘發現,饑荒年代糧貴銀賤,此次饑荒更是曠古未有,民間糧食早已耗盡,米面已經貴到極點,而且往往也是有價無市,即使有商家有少量存糧,也不會賣,所以即使有了賑災銀,也沒法花,到了地方也買不到糧,即使給了災民,也不能填飽肚子。所以這個時候拿著賑災銀到災區不但起不到任何正面作用,反倒刺激糧價進一步上漲,害了災民。關于當時的糧價,閻敬銘在后來與他人書信中提過:”晉土現在斤面百六十文,銀價一千二、三百文。”為了解決這個問題,他便和巡撫建議,派人到周邊沒有發生災荒的地區以遠低于災區的價格采購糧食,再運到災區更為經濟且有效。

可如此一來,卻延誤了賑災時間,有不少百姓等不到賑濟糧食便餓死了,以致很多百姓誤會,給了閻敬銘”閻羅王”這樣的一個渾號。

此時包祥從閻洪口中聽到“閻敬銘”這三個字,豈有不畏懼之理?如果是個普通官員,他仗著新平縣的關系網,或許還不放在眼中,要知道官場有官場的規矩,正所謂“斷人財路便是自斷生路,”一般人也不會一條道走到黑,硬生生地往細里查。可這位閻大人那可是手眼通天,手握實權,莫說他一個小小新平縣,就是將山西的天捅個窟窿也是眉頭都不皺一下的,自己不過是縣丞養的一條狗而已,有何能耐蚍蜉撼樹?

當下看著被捆著的閻洪,在心里真是恨不得抽死自己,誰不好得罪,偏偏得罪了閻家的人?可是他怎么會來到新平縣這個小地方?又怎會跟蹤兩個不入流的小人物呢?

還好閻洪骨頭軟,開口快,沒在他們手上吃多少苦,否則倒真成了個燙手的山芋了。包祥眼珠一轉,計上心頭,忙命孫翔、牛連升二人去隔壁房間準備酒菜,那二人還云里霧里,疑道為何這個平日里心狠手辣的包大哥怎會討好起此人來,卻被包祥一頓臭罵。包祥親手替閻洪解開了縛繩,一遍又一遍磕頭行禮道:“大爺,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失手將您擒了,都怪小的該死,望爺大人大量,大人不計小人過……”

閻洪沒有料到伯父的名字在這里救了他一命,讓剛剛還對他張牙舞爪之人立馬跪地求饒,心道這官真是個好東西,能夠翻云覆雨的好東西!人有時候就是這樣,當忽然角色互換,身份轉變之時,為了能夠體現這份高高在上,便對跪著的人變得寬容起來。所以說,下跪是不僅是一種禮節,更是一種智慧,關鍵時刻的這一跪,救了多少人的性命!閻洪自然不能例外,他忽然可憐起跪著的包祥,有了種惺惺相惜的感覺!便對他道:“起來吧!不知者無罪!”

那包祥一聽,如同死囚聽了大赦一樣,滿臉的驚喜,諂媚道:“爺,我已讓他二人在隔壁準備了好酒好菜,您賞個臉,就當咱仨給您賠不是了!”

說到這好酒好菜,若是平時,他定是不敢沾的,可前有伯父一口回絕了他的“捐納”請求,心中郁悶;后又連日的饅頭稀飯,吃的他腹中清湯寡水,渾身無力,如今正如瞌睡碰到了軟枕頭,兩人是一拍即合,也顧不得剛才那一鞭的疼痛,開心去坐了席面。那酒香,只叫人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包祥和其他二人說了其中厲害,那孫翔和牛連升也立刻換了個臉,爺前爺后喊起來了。三杯酒下肚,四人更是打得火熱,無話不說了。

只見那包祥給牛連升使個眼色,他會意立馬把盞給閻洪斟滿一杯酒,道:“爺,喝,今日險些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識一家人。多有得罪,見諒見諒!”

閻洪舉起杯子:“哎……牛兄說的……哪里話,咱這叫不打……不相識……”

“對對對,孫翔立刻舉起酒杯一飲而盡,“洪爺說得好,不打不相識,這叫什么來著,……有緣千里來相會!”

閻洪飲罷,大叫到:“說的好……你們也喝……今日咱……不醉不歸……”

“好,好,好”,說罷,這三個夾菜的,斟酒的,說笑的,真是好不熱鬧。

“洪爺,這次你陪你們家老爺來到新平縣,咋不知會縣衙一聲,也好讓林縣令他們親自去迎啊?”包祥見閻洪已有醉意,便問道。

“嗨,你們……懂個啥?我伯父為人一個字——直,最喜的就是……自己親力親為,他們那個叫,……叫什么微服。是吧?”

“當然,當然,閻大人那是有名的清官啊!喜歡微服私訪!”

閻洪擺擺手,道:“什么……清官,他娘的……那都是唬人的把戲罷了,你們不知道,就……因為我伯父愛穿個粗布衣,現在那……太原地面上,粗布的價錢就……像那竄天猴似的,快飛上天了都……”

包祥一邊斟酒一邊笑道:“哎,洪爺,那是好事,說明咱山西也是海晏河清嘛!閻大人這回來,咱新平地界小歸小,卻是人杰地靈,物華天寶,想必此行定是收獲滿滿吧?”

閻洪把手中空杯往桌上一扔,神秘道:“什么收獲滿滿?你們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來做什么的?”

包祥故作意外,“哦?小的們還真不知道,難道閻大人此來不是為了賑災事務?”

“當然不是,我告……訴你們,我伯父秘密來此是……為了查一樁命案。”

一聽閻洪說到命案,包祥三人頓時面如土色,面面相覷,腦中同時想到了一個人名——查賑委員李毓。只因此人的死和他們有莫大的關系,而且能夠讓朝廷二品大員親自來新平縣調查的,也只有此人。包祥僥幸問道:“命案?不知何人竟然勞煩閻大人親架?”

此時的閻洪已是醉得七八分,根本忘了來之前伯父的吩咐,脫口而道:“還能有誰?不就是他女婿……李毓?因我伯父看好……他的才華人品,故將小女兒許配與他,可這門親事還只是剛定,二人尚未……完婚,就被朝廷發到山西做了查賑委員,誰知竟然命喪于此。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這一下三人心中皆道不妙,看來閻敬銘此回真是來者不善,要是被他查出李毓的真正死因,莫說他們,就是他們背后的那些大人們,也決不能活。當下再也無心飲酒,只是聽閻洪繼續自說自話。

這閻洪口無遮攔,又大發牢騷,將自己請伯父為自己買官被拒之事說了出來,心中的怨氣借著酒勁一股腦吐了出來。正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包祥聽罷心中生出一計——收買閻洪,讓他為自己所用,好將李毓案做成死局。而收買他最好的魚餌,便是成全他的心思——買官。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下足本錢,還真沒見過不愛腥的貓。和李毓同來的其他幾個查賑委員皆是被金錢收買,只有李毓是個例外,所以他死了。如今這閻洪看來也不過是個貪戀錢勢之輩,魚餌備下,他焉能不上鉤?

包祥聽閻洪發完牢騷,便好言相勸,另外二人明白了包祥心意,也是多加安慰,包祥道:“洪爺,其實要買個官做,倒也不難。何必如此大費心思,勞心傷神呢?氣壞了身子那可是得不償失啊?”

閻洪一聽,揪住包祥衣襟,紅著一雙眼珠子瞪著他道:“你懂什么?說的容易,你可知……區區一個六品的候補頭銜就要幾千兩銀子,沒我伯父支持,我到哪里……去湊這銀子?”

包祥伸手松了松領口,笑道:“你伯父不支持你,可你還有我們兄弟啊?聽說巡撫大人為了救災,向朝廷要了幾千張空頭執照,只要出錢便可換得,你這時買他一張,那是為百姓做善事嘞。閻大人兩袖清風,為官清廉,自然是不屑的。可是你是何人?你是閻大人的子侄啊,常言道:宰相門前七品官。就憑你這身份,難道還不值個幾千兩銀子?你說,是也不是?”

閻洪一聽,說的似乎有些道理,“可你們仨就算能幫我,也不似能一出手就拿出幾千兩的人啊?再說了,我如果用你們的銀子買來這官,那我伯父還不得罵死我?趕出家門也是有可能的!”

“嗨,洪爺。我們仨自然是拿不出這幾千兩銀子,可是有人拿的出啊!如果我們的縣丞王大人,見了洪爺您有雄心壯志,愿為朝廷出力,為百姓謀福,必定會大力支持,助你完成所愿!到時候既為了百姓,又兼顧朝廷,還實現了您的抱負,這豈不是三全其美的好事?至于閻大人那,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他老人家看到您能做一個好官,難不成還會給您退了這銀子不成?即便他不高興幾天,可這是您的終身大事,事關您的前途,難道你愿意一輩子躲在閻大人身后,碌碌無為?孰輕孰重,相信洪爺還是能分的清吧?”

這一番話,對閻洪來說,如同三伏天的一碗涼茶,不,簡直就是醍醐灌頂,讓他豁然開朗。是啊,自己的前途為什么要讓他人拿捏在手里?不要說一個遠房伯父,就是親爹親娘也不好使!可自己和新平縣衙的人如何能夠搭上關系呢?

包祥自然一眼已看穿了他的心思,可眼下就和釣魚一樣,放長線才能釣大魚,所以并不急著收線,只道:“洪爺放心,一切包在小的身上。今日天色已晚,不宜給縣丞大人引薦。待明日,我必向王大人言明此事,我在王大人身邊當差多年來,知他素來愛惜人才,相信他定會將你的事當成自己的事一般,盡心盡力。洪爺,您看我這安排是否妥當?”

此時閻洪那顆被伯父一盆冷水澆得冰冷的心又重新熱了起來,連聲道:“妥當妥當,以后咱四人就以兄弟相稱,莫要再叫我洪爺,要說年歲我比諸位還小一些,以后我就叫你們兄長,你們稱呼我小弟即可。不然豈不顯得生分?”

這句話正中幾人下懷,當下也不推脫,哥哥弟弟的叫開,一個個眉開眼笑,好不快活。

當夜酒散,約定了第二天為閻洪和王伸相互引見,包祥三人將閻洪送至門口,算是知道了閻敬銘的住處,這才散去。

包祥一到家,便將今日之事稟報給了自己的老爺——縣丞王申。那王申一聽,也是心中大驚,坐立不安起來。李毓之死,牽連甚廣,他不僅僅是當年新科進士,更是朝廷委派的查賑委員,現在才得知他竟然還有一重身份——閻敬銘的女婿,這閻敬銘可是皇命欽差,身份非同小可,若不是自己的長隨碰巧遇見閻洪,恐怕閻敬銘已到新平縣的消息還要隱藏下去,到時候他會不會查出李毓的真正死因或是其他什么,可真是不好說了。想到這里都為自己捏了一把汗。此事絕非自己能拿定主意的,還是盡早稟報縣令林大人為好。想罷便帶著包祥,連夜乘了頂綠呢小轎往縣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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