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裴凌云走出靜室，還是熟悉的院落，還是曾經的草木。

但是這一切落在裴凌云眼中都不一樣了，他似乎看到了院中楊柳抽枝拔芽的喜悅，聽到了院中蟋蟀的低語。

天更藍了，草更綠了，花，也更香了。

風微拂，吹起的不是初春的蹣跚，而是少年心中的喜悅。

···

在院子西側的一個角落里走出一對男女，他們不是別人，正是裴凌云的父母。

“這下放心了吧，我就說不過是突破到煉氣期后期，能夠出什么問題。還有那小子雖然想故作深沉，但是那一直翹起的嘴角卻有著藏不住的笑容，這小子心里肯定高興的很。”裴行開口道。

但實際上裴行卻暗自松了口氣，仙路難行，修仙者向天求道，但是也不乏在求道的過程中迷失的。裴家千年前便有一修者在突破時融于天地，神消魂滅，只留下一具空殼。

鐘欣白了裴行一眼，然后才理了下自己夫君的衣服道：“我知道你能抽出一夜的時間已是極為難得，你去忙便是，放心，家里有我。”

裴行拍了拍鐘欣的手背，只是裴行走了兩步又折轉回來，他的手中有一支開的正艷的桃花。

“來，我給你戴上。”裴行溫柔的道。

···

裴凌云來到翠霞山上。

數千年的路過讓腳下的青石板早已變了樣，也曾有人建議換掉這些青石。

但是卻被當時的族長否決了，按那族長的話說千年世家不需要一直把自己的過往掛在嘴上，但是該珍惜的歷史與輝煌卻也不該被遺忘。

裴凌云沿階而行，穿過一片竹林，跨過一座小橋才來到一處閣樓前。

閣樓不算高大，但是一路行來裴凌云察覺到至少有十余道精神力在自己身上掃過。

不過在靠近閣樓時所有的精神力都瞬間消失，因為閣樓中有著裴家的第一高手，也就是裴家的太上長老裴元。

閣樓不算高聳，總共也就三層，但是其中放著的卻是裴家的所有功法。

這是裴家的傳承也是裴家最重要的財富，因此歷代皆由太上長老鎮守。

“見過太上長老，小子裴凌云，今日特來求取功法。”裴凌云恭恭敬敬的行禮道。

裴元正在閣樓中看著一本古籍，聽到裴凌云的聲音才抬起頭來。

“不錯，”裴元笑道：“我裴家這一代算是英才輩出，對了你叫裴凌云？你小時候似乎我還見過你，一晃都這么大了，所以不服老不行喲。”

“太上長老您仍是我裴家的支柱，我們裴家上下可都盼著你長命千歲呢。”

一邊說著漂亮話，裴凌云一邊將自己的身份銘牌遞給裴元。

每個裴家子弟在突破到煉氣期后期時都有資格從功法閣免費挑選一本功法。

在裴元檢查自己銘牌的時候，裴凌云也在悄悄打量著自家的太上長老。

他不得不承認這位裴家的太上長老老了太多了。

頭發花白，身子佝僂，臉上也多了許多皺紋。

倒是裴元的態度也越發和藹，實在很難想象眼前的這位老人便是曾經有過殺神之稱的裴家第一人。

裴凌云明白裴元的壽元真的不多了。

因為在只有壽元將終時，修仙者才會聚攏自身的血氣，這時的修仙者大都會迅速衰老，他們也會盡量不與人爭斗，這樣一般也能多活一些日子。

當然也有愛美的女修寧愿少活幾年也要保證自己的容顏不老。

這時裴元將銘牌還給裴凌云后道：“修為身份都符合規定，你可以進去挑選功法了，只是可需要一些建議？老夫在這里枯坐數十年雖然沒能突破到元嬰期，但是對這里卻也還算熟悉。”

“謝謝太上長老的好意，只是小子已經有主意了，不知您能否告訴小子《太華鑄真訣》在哪個地方？”裴凌云問道。

這時裴元那有些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裴元有些吃驚的看了下裴凌云，隨后笑道：“好小子，有志氣。”

裴元一招手，一本古籍從閣樓中飛到他的手中。

這古籍不知是用什么靈獸的皮制成的，哪怕隔了多年仍有一股淡淡的威壓傳出。

“這便是你要的功法。”裴元并沒有將功法遞給裴凌云。

裴元站直了身子，瞬間裴凌云面前溫和和藹的老人不見了，只有一威嚴滔天，莊嚴肅穆的強者。

“看向我的眼睛，你可能保證以后除非家族許可，不然絕不泄露家族功法半句。哪怕是面對血脈至親，兄弟愛人也能守口如瓶？”裴元大聲喝道。

猶如一口巨鐘在裴凌云耳邊響起，裴凌云身周的一切都消失不見，再沒有什么閣樓天地，唯有裴元對自己的質問。

裴凌云抬起頭對上裴元的眼睛。

“我能！”裴凌云緩慢卻也認真的道。

“記住你今日的承諾！”裴元這才將《太華鑄真訣》遞給裴凌云：“你有一個時辰的時間將本書背下。”

法不可輕傳，只能背誦不能落于文字之上。這是家族的規矩，裴凌云自無異議。

功法不重，但是不知為何握著它后裴凌云的心中莫名的有些緊張。

他深吸了一口氣，他明白若選定了功法便不可輕易更改。

不過隨即他還是堅定的翻開了第一頁。

“仙渺茫，道難求，唯鑄真基，以登仙樓···”

一本《太華鑄真訣》不過兩萬余字，背下這功法對裴凌云來說來說真的不難，修仙是一個不斷不強，也是不斷修改凡人原始數據的過程。

若說裴凌云原始的記憶力是一，那么現在他的記憶力至少也有二。

不到一個時辰裴凌云便將功法背下，不過他并沒有立刻將書還給裴元，而是一邊默背一邊與書中內容對照。

最后在確定萬無一失時才將功法還回。

“全記下了？”裴元問道。

裴凌云點了點頭。

“那你可知道本書第七頁最后一句話寫的是什么？”裴元又問道。

“裴家第十三代家主裴賀著。”裴凌云答道。

第七頁也就是最后一頁，最后一句寫的是功法的作者，一般人不會太在意數千年輕的古人，但裴凌云卻記住了。

“好，”裴元臉上露出一絲喜色：“你可以走了。”

在裴凌云快遠離閣樓時裴元的聲音又在他的耳邊響起：“記住裴賀這個名字，每一個為裴家做出貢獻的人都應該被永遠記住，哪怕，他是一個罪人！”

“另外以后每月初一若你有時間都可以來找我，我當初的選擇和你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