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暴開始了。
這是雷雨,真正的雷霆之雨,閃電如水滴般傾灑向大地。
雷電,才是這場雨的主題!
即便隔著遙遠的距離,依舊能感覺到古城之外的兇險。
如此怪異的氣象奇觀,很多人終生難見。
古城卻絲毫不受影響,這是來自前紀元文明技術的庇蔭。
但此時,身在古城中的人卻無暇欣賞這一景象。
“喂喂,你們在里邊干什么?還不快出來!”
靜悄悄的,沒有人回應。
“都死了嗎?”有人笑道,走上前拍拍車門。
似回應般,一個沉悶的聲音響起。
原來是來自一個隊員排放穢氣時所發出的聲響。
“隊長,你怎么看?”戴眼鏡的隊員問。
“車,是一直跟在我們身后的?”
“是,可能是在指令發出后出現的變故,畢竟所有的車輛都是跟隨著1號車輛在行進。”
“開門,授予門禁的權限。”隊長沉聲道。
2號車的門被打開了,沒有活人,也沒有尸體,沒有血,更沒有鬼魅。
一切如常。
“見鬼了!”有人喊道。
隊長輕撫車門內側,帶出了一縷細沙。
“他們自己離開了車輛。”隊長平靜道。
“什么!”有人驚叫道,“那個時候跑到外邊,不是找死嗎!”
“默哀吧。”
戴眼鏡的隊員輕嘆。
這類事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至少在行動檔案中早有記載。
門茲人宣稱赤色荒原中有著魔鬼,牽引生命,奴隸靈魂。
赤色荒原里確實存在著不了人知的神秘力量。
“原地休整,不要到處亂跑。”隊長疲憊道,“待雨停之后馬上離去。”
領隊者靠坐在潮濕的墻上,靜靜傾聽著遠處的雷鳴,一股昏昏欲睡之感莫名升起,閉上眼睛,沉入了夢鄉。
……
“小片,走,到處瞧瞧。”
“可是隊長說過……”
“噓,隊長睡著了,咱偷偷去玩一會兒。”
睡著了,很多人都睡了下來,沒人發覺。
……
夢境很沉,很深,領隊者再次夢見了啟程前,將軍的囑咐、妻子的祝福、成就功業的決心。
但現實有些喧鬧。
發生了什么?
不,不愿醒來,就這樣……就這樣……
……
“我們找到2號車的家伙了,他們在……”
……
“啊?啊?怎么回事……”
“啊啊啊……”
“你……你怎么咬我……”
“不要……”
“他咬住我了,救……”
“救命!救命……”
“啊啊啊!”
……
“隊長!”
一個聲音似從遙遠的天際傳來。
妻子的面容仍在眼前,微笑著,遞來一杯香茗。
“隊長!!”
撕心裂肺。
領隊者睜開了眼睛,一個戴著眼睛的人滿臉血污的急切叫喚著他。
一把槍已經塞到了他的手上。
發生了什么?
腦子還有些迷糊,但慘叫聲、槍聲喚起了他血液中的什么東西。
一下清明!
敵人……敵人是誰?
為什么,為什么隊員們在自相殘殺。
毫不猶豫的,他開槍了,正中一名隊員的腦袋,而后者在剛剛用手刺穿了另一名隊員的心臟。
“隊長!”
“還有多少人?!”
“就我們這幾個了!”
“撤!”
可是逃,又能逃到哪去呢?
……
“發生了什么?”
一處空洞的樓層里,領隊者看向余下的六人,開槍擊殺了其中的一位。
死去的那人的傷口處,不斷長怪異的白色胞肌,但生長過程伴隨其死亡而停止。
加上他,余下的也只有六人了。
不等有人回答,一個跌跌撞撞的身影沖了上來,咧著一張嚴重腐化的臉,似在笑。
領隊者看著它身上那年代久遠的軍服,明白了什么。
“砰!”
“走,槍聲將吸引它們。”
……
只剩下三人了。
領隊者、戴眼鏡的張、一個上等士官。
他們憑借機動裝置來到了一高樓的頂端。
底下是車隊停放車輛之處。
不久前仍在歡聲笑語的人,現在都成了長滿白色之穢的怪物。
子彈已用盡,沒有任何機會奪回車輛。
絕望!
雨水落在人的臉上,混雜著淚,滴滴滑落。
一聲哀嚎。
一個人體縱身一躍,落下了百米之空。
是上等士官。
底下的怪物圍成了一團,翻滾蠕動。
領隊者將手槍扔到地上,看向戴眼鏡的張,意思明確。
槍中——還有一顆子彈。
雷聲依舊,雨落依然。
二人背靠背一起,竟聊起了家常。
“小子,還有什么想說嗎?”
“不了,我還想聽聽隊長的故事。”
“哈哈哈哈!”二人相顧大笑。
“你看那雷暴,你說如果我們仍待在荒原上,會不會被雷劈死?”
“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我們會化成灰,隊長,但至少咱們會死得痛快些。”
“哈哈哈……”
“你看那云,像什么?”
“像我老婆捏的面包。”
“隊長,你看那邊的樓頂,有一個家伙被雷劈了。”
“不,它是在牽引雷電,厲害!”
“準備好了嗎?”
“嗯。”
“頭再向我這靠近些,好!”
“砰!”
……
雷電環繞于身,作能量化入體內,青白腐爛的臉上,是一雙紅得奪目的長眸。
“淡……淡……”
“荒沒有死……我……是荒……”
“我……我才是真正的……”
“為什么……為什么!”
“轟——”
雷鳴長嘯,古城再次陷入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