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被他一句話給說的冷靜下來，當下收斂起所有雜碎心思，“秦王貴人多忘事，不記得便不記得。這一次幫了秦王，以后我們各不相欠，再無瓜葛，記不記得，也不甚重要。”

秦王眉頭微皺，沒來由的不喜歡這句話。“小師傅救我一命，此次又要替我脫胎換骨，恩同再造，我豈是忘恩負義之人？”

水晶不想跟他啰嗦，直接轉向主題：“一會兒我會讓你喝點東西，人會非常痛苦，你盡可能保持清醒，忍的時間越久，效果越好。”

“脫胎換骨自然痛苦萬分，我心中有數。”

水晶點頭，“有數就好。”說完，直接用今天剛得到的一個玉瓶，從空間里灌了滿滿一瓶的水出來，“盡可能的多喝。”

一瓶水足有五百毫升，被他一口喝了個干凈。

水晶微微挑了下眉，將玉瓶收起。任他躺在那里，等帶著脫胎換骨的疼痛來臨。

結果，等了一會兒又一會兒，足過去一刻鐘，依舊沒有半點反應。

水晶皺眉，“沒感覺？”

秦王點頭：“沒感覺。”

難道這水被拿出空間了就沒有用了？這么一想，不由又有些懊惱，早知道就不惹這麻煩，不過現在錢財都收了，不做也不行了。好在，也不是沒辦法。

找了根布巾，直到他身邊。“既然這樣，那就只能用另一個辦法了。”

“如何？”

“我現在要蒙上你的眼，等一會兒，我讓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許多問，不許多想，更不許將布條扯下來。懂了么？”

秦王猶豫了一下，依舊點頭：“懂了。”

很好，她喜歡跟干脆的人合作。

布條牢牢的將他的眼睛蒙起來，接著意念一動，立刻便出現在空間里。而讓她滿意的是，秦王果然也被帶了進來。

拖著他來到溪邊，用碗舀了一碗水送到他嘴邊，“喝。”

秦王突的鼻子抽嗅了一下，他微怔，半晌才慢慢張嘴，將水一口口的喝了下去。

水晶很滿意，她以為，秦王之前一定是聞到了空間里更加清新的味道。不管他有不有多想，不問就好。

這一次，秦王很快就有了反應。

疼，很疼。

水晶知道那種疼有多難忍，他年齡比她大，身上更有無數暗傷，那疼痛必然也是她的好多倍。可他一直緊咬著牙關，緊縮著，卻一聲未哼！

水晶暗暗佩服，可惜這種事，卻完全幫不上忙。只是終于不忍心的告訴他：“我會走遠一些，你可以叫出來，我保證，不會有任何人聽到。”

秦王不知聽沒聽到，依舊沒有叫。

水晶如約的走得遠遠的，但其實他那里的動靜她完全看得到。她的視力不是一般的好！

然后，她聽到了他的叫聲，不是哀叫，不是痛苦廝鳴。他在叫一個人的名字，他在叫，“水晶！”

聽到這個名字，水晶愣了一下。隨即便決定，一出去，就立刻離開。

她可以替夜水晶還他一次救命之恩，可她沒有能力替夜水晶還他一世深情。她是水晶，卻不是夜水晶。她可以頂替夜水晶做很多事情，替她孝敬父兄，替她守護親人。替她還債，報恩。只有愛情，她還不起。也只有愛情，是無法代替的。

秦王叫了好一會兒，便不再有聲音。到了最后關鍵時刻，也是疼的最厲害的時候，他在地上翻滾，滾著滾著，他掉進了小溪里。

水晶過去，發現他的疼痛已經過去，正無力的趴在岸邊，一身漆黑。像個黑人，也不知道他身體里有多少雜質臟污，又黑又臭。

他的眼上依舊帶著布袋。

“小師傅，是你么？”

水晶腳下微頓，“現在覺得如何？”

“果然是脫胎換骨，從未有過的好。”他在笑。水晶覺得，他比自己厲害，她疼過之后，可是半天沒能爬起來。人家現在大概還在疼著，卻已可以談笑風生。

“好便好。”

“小師傅救我一命。我該何以為報？”

水晶：“我收了不少金銀，雖是俗物，卻最是合適。若是秦王有心，不妨讓下人不要為難我，讓我安然離去，守得一世平安便好。”

秦王怔了怔，當下點頭：“好。”一個好字說完，他抬手摸上眼上的布：“我可以將布拿下來了么？”

“不行。”水晶瞧著他差不多了，干脆走過去，順手扯下他的手，意念一動，便離開空間，來到屋里。

只是才剛到，便聽著外面一陣叮叮當當的武器碰撞聲。而本來床上的被褥，已經化為碎布，飄得滿屋子都是。

水晶微微瞇眼，一揮手，直接將之前送來的那些箱子，全都收進空間里。

她正愁沒機會呢，這會兒就給她送機會來了。

待一切搞定，“可以拿下來了。”

秦王立刻取下布袋，看向水晶，半晌才看向外面，臉色微沉：“看來，我的那些兄弟，都不太想我好呢！”

水晶只作未聞，清官難斷家務事，皇家的事更是管不得。

外面的聲音漸遠，管家帶著兩個黑衣人沖進來。一看到他們，又驚又喜，“主子，您沒事吧？”

“沒事。”秦王走向管家，“讓人準備熱水，本王要沐浴，另外，給小師傅準備最好的素齋。再備一份厚禮。小師傅以后便是我秦王府的貴客，不得有半點怠慢！可記住了。”

“是，奴才知道。”

秦王繼續道：“這院子被賊人毀了，請小師傅暫時移到旁的院子可好？”這一次卻是對水晶說的。

水晶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秦王立刻又對管家道：“將小師傅安排到春意居。”

管家猛的瞠大了眼，隨即立刻垂眸，“是，奴才這就去安排。”

“小師傅請稍侯，我先去更衣。”

“秦王自便。”

管家陪著秦王離開，院子里留了兩個黑衣人在這里，不知是保護還是監視。不一會兒，又來了一個綠衣少女，提著個燈籠，“小師傅，請跟綠環移步。”

水晶為移步二字嘔了一下，卻什么也沒說，只是跟著她走。

春意居比之前的偏院可要大的多，繁華的多。不過想來也是，之前只是一個可以隨意打發的小和尚，現在她可是貴客。

到時，有人準備了熱水，新的干凈的衣服，甚至還備了一套和尚服。這讓水晶狠狠的皺了下眉，但并未多想，安然接受。

洗澡，連著里面的鐵砂衣都一起換了。重新給臉上裝扮好，這才開門出來。

“小師傅，秦王有請。”

秦王正在春意居的正廳，擺著滿滿一桌的素食。秦王坐在一邊，靜侯著她。

水晶在門口看了一會兒，腦子里本就有這人的形象，可跟如今看到的，卻是大大的不同。以前的他木訥，臉上也是傻乎乎的表情。可這番接觸下來，這人身上哪有半點傻愣之態，只余大氣隱忍，穩重深沉。而且，許是剛剛脫胎換骨，整個人精神極好，臉色白里透紅，身形修長，眉目清晰，五官俊朗……竟有星月之姿，讓人望而生儀。將這人打量一番，這才邁步進去。秦王似在思考，又或者只是發呆，她到了，還沒反應過來。直到她坐下，他才緩緩抬頭。

“小師傅怎么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