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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后果

  • 華燈初上人未歸
  • 漾合
  • 2219字
  • 2020-05-18 22:31:28

事情發展到最后成了一場鬧劇。誰哭得賣力,罵得盡興,就成了戲臺的主角。

馮王氏捧著自己兒子的斷臂,只管嚎哭,自己帶來的人想靠近,都被她用唾沫星子罵了回去。

反正穆輕眉睡不著——她一閉眼,腦子里都是馮少權拽著自己往床上扔、不屑一顧碰觸自己的場景,黏膩惡心而令人作嘔;既然自己不好受,穆輕眉也沒打算饒過馮王氏,干脆抱著胳膊靠在門框上,悠悠然笑出聲,問:

“你說,這滿屋子的刑具,哪個在你兒子身上用過?”

馮王氏的眼睛宛若噴著火,渾身發著抖向穆輕眉噴射而來,卻被穆輕眉的侍衛按住手腳,動彈不得。

“你放心,斷臂毀容都是死了以后處理的,我沒那惡癖用你兒子消遣。”——但確確實實沒一點圣人心想讓馮少權好死。

馮王氏只管一氣罵著,“毒婦人”、“瘋子”、“喪心病狂”的說法顛三倒四沒點新花樣,穆輕眉歪著腦袋,與她帶來的府兵道:

“你們是受命來的,本宮暫且沒心思計較,只是若還讓這個瘋婦待在這兒,將來馮家的罪,本宮便讓你們一起受!”

眾人看著那馮家子的慘死之狀,早已經心有余悸,聽聞穆輕眉的話,忙不迭湊上去,架起馮王氏就往出送,一面道:“夫人請先回去。”

馮王氏踢踹著腿腳,張牙舞爪仿若要撕了穆輕眉。可惜穆輕眉根本不當回事,輕巧地往后一退,像是在看垂死掙扎、卻已經被人捏住了身子的螞蟻:“你下定決心讓你兒子來我公主府的時候,難不成就沒考慮過后果?”

她歪著頭,像是想通了,嘲諷自己剛才提問的幼稚,笑了:“哦,也對:女子在這種事上,無論是否受了委屈、無論是怎樣的身份都得忍氣吞聲,你是不是這么覺得?那咱們看看,本宮會不會忍氣吞聲。”

她們總歸已經撕破了臉皮,穆輕眉能做的,便是朝著馮王氏與王皇后猛撲,像是餓得皮包骨頭的猛虎,瞧見生命,便臉血帶肉地一并吞進自己的肚子里去。

天將破曉的時候,公主府才恢復了平靜。

穆輕眉一夜沒睡,身心俱疲,吩咐若云:“趕緊去宮里找太子爺,把事情原原本本說清楚;千萬要趕在王皇后與馮家人之前,趁早去告訴圣上;讓禮部的人上奏,就說馮家擅用巡防營與京兆尹的兵馬。”

若云的脖子上都是先前被馮少權掐出來的黑紫色,手掌印跟烙印一樣,彰顯著若云受害者的身份。讓她此時進宮,簡直是處處招搖,顯示公主府受了欺負的事實。

彼時,穆輕眉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讓朝堂局勢扭轉到自己這邊,根本沒來得及顧慮民間會怎么傳、怎么想這件事:她自己的潛意識里,理所當然覺得這是一件丑事、而自己則是受害者,讓受害者在眾人面前訴苦賣慘,把自己的丑事宣揚出去,怎么可能做得到呢?

然而人之厚顏無恥,便是不會計較在意自己犯下的罪行,卻只會哭嚎自己受過的委屈。

人之刻薄寡情,則是無人會計較在性/愛之中誰才是真正受委屈的人,反倒只會琢磨如何顯得受害者變成面目可憎之人。

可惜這些,都是穆輕眉關注于朝堂風云之后,再回神留心民間時才發現的。

她此時也不曾料到,自己有朝一日會因為這個有驚無險的經歷,理解承蘭的心境,明白承蘭的處境,愛上承蘭的堅毅。

若云衣服都沒換,鬢發仍舊是亂的,脖頸上的手掌印明明白白地擺著,翻身上馬,直接朝皇城奔去。穆輕眉教過她無數次的膽戰心驚、忍氣吞聲之態,她也早已熟練,在圣上面前如何引起足夠的氣憤,根本不用多想,何況,還有上次王皇后安排人進公主府的事,兩相對應,總能惹得圣上對王皇后更為不滿。

穆輕眉招了招手,讓醫官過來:“你去熬藥,什么安神止驚、鎮靜心神的,都只管熬。”

她讓侍衛隔著衣裳使勁去掐自己的胳膊,掐得滿頭冷汗,紅腫一片,又讓人去臥房鬧騰,把皇后的迷魂香取出來、撕破衣裳、將床幃、杯盞扔了一地。

宮里的內臣到的時候,公主府仍舊一片混亂、被官兵闖入的門窗大破著,臥房的布帛散亂一地,而在這凌亂中,穆輕眉正在被子里縮著,長發散亂地披在肩上、臉上掌箍的痕跡高高腫起,正被扶著用藥……內臣吃了一驚,忙問:“殿下在喝什么藥?”

醫官編造出一籮筐癥狀,替穆輕眉答了。

便聽內臣道:“圣上讓您進宮一趟。”

宮里的狀況本質上和公主府沒什么差別,各人扮演著各人的角色,或哭或鬧,沒個盡頭。

穆輕眉便在眾人的期待中,頂著被打腫的半張臉、哭腫了的眼眶粉墨登場。

連禮都不行,徑直撲到父親懷里,哭:“女兒不要見到王皇后!女兒不要見到他們!”

她在這場戲里,是絕佳的受害者,有作為大晉皇女不容侵犯的身份為她撐腰;有貴為太子的親兄長給她在朝堂賣力;也有大晉皇帝為自己的女兒爆發雷霆之怒。

她理所當然地調動起每個人的心疼;讓他們為自己撐腰。

她不知道有人在最需要心疼的時候,長年累月地被人謾罵;在撐著一口氣等父兄相救的時候,毫不留情地被人丟棄。

大概是知道他得不來所謂的心疼,承蘭好像永遠沒學會像穆輕眉一樣該哭時哭,該鬧時鬧。

他總是笑著,便應對了所有的不公、回應了所有的冷眼。

那時候,他是真正的蘭公子,是南楚皇帝的最幼子,母親又是受盡寵愛的美人。

他是老來得子的皇子,年紀小得和他大哥的兒子差不多,沒人會覺得他將來要繼承大統。他自己,對政論、對朝堂,也提不起半點興趣,成日里吟詩作畫,品鑒金石,做的都是些富貴閑人的活。

可是變故來得猝不及防。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承蘭一直在想,如果當初他不曾有那冷淡的一瞥,不曾做出高傲姿態,或者,不曾因那幾張化作得來虛名,是不是就不會有后來的一切。

若他平庸點、無能點、樣貌丑陋些,是不是也能如他的父兄一般,得個侯爵,一輩子庸庸碌碌、卻不愁生死?

過去承蘭沒能得到的憐惜,如今,他卻都給了穆輕眉。

京城馮家被滿門抄斬的消息傳來。圣旨說得模模糊糊,罪名也并不明確,然而,承蘭卻知道是因為什么。

與此同時,江夏郡的農民暴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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