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春江咳血辭世與小憐訣別的精髓絕對在于——

咳血！

楚辭進入狀態之后忽然想到關鍵點。

他對臺下利落地的鞠了一躬之后快速走到臺邊，沖著工作人員李星星喊道：“我需要表演道具！”

工作人員李星星積極回應：“你說！需要什么，我幫你找。”

“我需要血，你可以——”

“不！我不可以！”工作人員李星星立刻環抱住自己，眼露驚恐：“年僅24歲的我不應當承受如此的——帥氣？”

楚辭嘴角抽搐：“謝謝，有被笑到。”

他快速補充：“是這樣，你幫我找找看有沒有紅茶？不行的話，隨便幫我找杯水也可以。”

“噢噢噢。好！”

很快，李星星端著一個粉色的保溫杯回來了，遞給楚辭，耳尖微紅：“我一點都不喜歡粉紅色。”

楚辭勉強笑笑，點頭：“對，你不喜歡。”

而且好巧，我也不喜歡！

他接過保溫杯立刻回到臺中央，把保溫杯打開蓋子放到一旁，而后又朝著臺下鞠了個躬。

這時，臺下的人早聽清了楚辭忽然之間去臺邊上是為了找道具。

再想想這一幕戲，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就等著準備好了的楚辭開始他的表演！

楚辭微微一笑，深吸口氣，然后進入狀態。

他似清澈溪水般的眼神，漸漸變得平靜無波如古井。

明明是昂首挺胸，一步步向前，卻讓人看出了一種頹喪感。

說起來很矛盾，但也許是他的眼神以及眉宇間的漠然出賣了他。

直到當他看見前方那個穿著灰藍色素衣，一臉清苦的小憐出現在他眼前——

眼神終于有了一絲波動，指尖微曲、背脊微顫。

他就是為這位尼姑庵里的居士而來的……

導演李大點點頭，楚辭的表演確實有點意思。

不論是之前較為簡單的相遇，還是這一幕截然不同的辭別，楚辭的表演都有一個最大的特點：

那就是非常的真實！

這種細節上的真實感，能夠輕易地把觀眾拉入情境當中。

這個演員更適合演電影！

各種眼神以及細節上的表述讓他這個導演看著就有一種想要親自執掌鏡頭拍特寫的欲望。

把他放到電視劇中，完全是屈才了。

所以……

導演李大為心中自然也有個疑慮。

這位演員能在電視劇中也有出色的表現嗎？

要知道，相比較電影而言，電視劇更具有一些舞臺劇式的夸張外放感。

這就需要演員更多的用肢體來表達自己的所有情緒。

而非是用眼神。

楚辭完全不知道導演李大為心中所想，依舊在投入地表演中。

這一次依然沒有人和他對戲。

所以他要靠自己把“小憐”給想象出來。

好在，他熟知《金粉世家》電視劇里的每一幕。

所以他的節奏非常的順暢，直接和自己腦海中的那個小憐對戲！

楚辭的目光透過小憐似乎看到了那一段青春歲月，眼神透著對虛無幻景的憧憬，臉上卻全是冷漠：“你下定決心了，是嗎？”

小憐目光微閃，眼含悲切，語調平靜：“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

因為不可得，便可隨意棄？

楚辭的眼神恢復了一開始的漠然。

他眉心微皺，頓了好一會兒，終究是點頭，張口還想說點什么，但發現自己卻竟不能言。

他也沒有太過掙扎，只是最后再深看了一眼小憐，繼而轉身就走。

他的小憐死了。

早就死了。

小憐看著柳春江決然離去的背影，心中有一塊缺口忽然出現，這一定昭示著什么。

她忽而出聲：“柳公子。”

他停下腳步，沒有回頭。

她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喉頭一哽，閉眼捻著佛珠，一字一句緩緩出聲：“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楚辭此時背對著臺下，整個人的背影在臺下所有的人看來極為落寞，卻又有一種絕非硬撐著的挺拔。

這是源于從小生他養他的環境給他帶來的傲氣。

以及他下定決心想要沖破那種環境的絕不妥協的精神！

望著不遠處粉紅色的保溫杯，楚辭短暫的出了會兒戲，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拿起保溫杯，想著這是工作人員李星星喝過的，直接把保溫杯斜了個角度，就往嘴里倒水。

“噗！”

靠！這是開水！

他瞬間就把倒進去的那一口水噴了出來……

楚辭感受到自己口腔內一瞬間的疼痛，以及疼痛過后麻木的感覺，流下了委屈的淚水。

再看到他噴出來的那一口水散落在地上，還伴隨著幾顆暗紅色的枸杞，就更加悲憤——

他又不是把肺咳出來了！

帶著股子不可言說的悲憤，楚辭當機立斷轉過身，面對臺下，也就是他這一整幕戲當中小憐所在的方向——

捂著心口，渾身上下滿是輕松，表情是從未有過的解脫，眼里卻是海上風暴來襲時洶涌著的瘋狂，而更深處是一種了無生趣的絕望……

導演李大為看到這一幕下意識輕輕地喊了聲“卡”。

可以了，到這里就可以了，這一幕戲接下來的很多細節都需要運用到特寫鏡頭，只憑看是看不出來什么的。

而且，臺上的演員表演到了這個地步，導演李大為心中也已然做出了決定。

這個演員能演出謝玉樹的朝氣俊朗、金燕西的風流倜儻，還能把柳春江的溫柔內斂表現得讓人望一眼即知。

更別說柳春江歇斯底里的瘋狂與了無生趣的絕望。

導演李大為現在已經完全認可了楚辭的演技。

他是真的能演柳春江！

電影和電視劇的界限完全困不住這位演員，也困擾不了自己！

楚辭自己準備的表演也只到這一幕。

所以盡管他沒有聽到導演李大為那句“卡”，卻也已經以一個鞠躬結束了自己的表演。

聽到臺下傳來的熱烈掌聲，楚辭微微一笑：柳春江舍我其誰！

工作人員李星星滿臉興奮地帶頭鼓掌，心中也在激動刷屏：

楚辭這么厲害的嗎？

雖然是悲傷的場景，但是越看越來燃！

而且看到楚辭演出來的柳春江歇斯底里的瘋狂，他不知道為什么，有一種酣暢淋漓的感覺。

也許，是因為看到柳春江以一種悲壯的方式掙脫了命運的枷鎖，所帶來的感慨吧！

啊，我怎么忽然這么有文采了。

工作人員李星星臉一紅，更加激動地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