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為陷入沉思。

但他很快就有了決斷。

“先把名字記下，等這幾天試鏡結束再說。”

“好的。”副導演記下楚辭的名字。

周邊工作人員見狀跑到戲臺邊上告知楚辭：試鏡結束，你可以走了。

楚辭：“噢，好。”

他——有點慌張。

這個試鏡未免太簡單，就演了一個片段，就行了？

不過應該沒什么問題吧。

謝玉樹這個人物也不復雜……

就在楚辭積極地為自己做心理建設的時候，一位戴著紅色框架眼鏡的短發中年女人從戲樓偏門進來，走到李大為身后站定。

李大為回頭看到是李少紅，神色間有幾分興奮：“紅姨，你來這是？”

李少紅推了下眼鏡，往臺上看去，一個挺帥氣的小伙子，也——很符合金燕西這個角色的形象啊。

“大為。”李少紅示意臺上的楚辭：“讓臺上這個小伙子表演一段。”

李大為神色疑惑：“表演什么？”

“就——金燕西出場那段戲。”李少紅這么說著，看到桌上有話筒，舉起來對臺上的楚辭重復了一遍。

戲臺與臺下的距離遠，都靠擴音設備溝通。

楚辭正拆著擴音設備準備下臺，聽到臺下傳來的聲音，愣了會兒，幾乎是瞬間就想到：

讓自己演金燕西……

重回17歲，起點這么高的嗎？

果然我的演技過于出眾！

諸多想法一晃而過也就一兩秒的時間。

楚辭立刻穿戴好擴音設備，轉身回到戲臺中心。

現場十多位工作人員也有些懵，下意識把目光全部放到楚辭身上。

而站在戲臺中心的楚辭也幾乎是瞬間就開始他的表演了！

金燕西出場這段戲……

這種描述過于模糊了，也就是說，他自由發揮的余地很大。

又沒有給他劇本，誰知道出場的戲是哪場戲？

楚辭沒多想就選了《金粉世家》原劇里金燕西的開場！

盡管導演現在沒開始拍攝，寫好的劇本里也基本不可能就確認好開場，但既然《金粉世家》這部劇拍出來的成品就是這么安排的，自有其道理。

作為一個演員，他也就這么演了。

“別動啊！”楚辭略微彎腰，雙手半合，做出一副搗鼓相機的樣子，然后瞬間抬頭，露出明朗的笑容。

臺下的工作人員瞬間就看出來了，這是在表演拍照。

李大為眼睛一亮，他幾乎是順著楚辭的表演，就能夠知道這一段能引出劇里哪幾個主要人物。

而且，這個叫做楚辭的演員居然不僅把謝玉樹這個角色演的很出色，金燕西這個角色他也能演。

楚辭前后兩段表演表現出來的截然不同的氣質，讓李大為立刻就對楚辭有了一個更加深刻的印象：

天賦型演員。

可塑性高。

沒演過戲卻能夠把兩個截然不同的角色演繹得這么生動，只能說是天賦異稟。

李少紅輕輕地扶了下眼鏡。

她出聲：“看來大為你堅持海選，有了成果。這個演員很合金燕西的氣質。”

李大為想了會兒明白過來李少紅的意思，訝然之余，居然沒有否認。

他問：“陳坤那邊還是不想出演金燕西嗎？”

李少紅看向臺上已經演完一小節片段的楚辭，輕聲應道：“嗯。”

這個回應真的很輕，輕到李大為不大確認李少紅是一如既往地拒絕了，還是她心里的想法有了轉變。

兩人都沒在說話，靜靜地看著臺上的楚辭的表演。

楚辭的表演結束了。

這一次沒人再叫住他。

但是當他出了石家大院，沒走幾步，就被喊住了：“兄弟！”

楚辭定睛一看，是那個一百塊卷毛毛，他沒反應過來就被這兄弟拉到一個四處無人的角落。

“你叫什么名字？”楚辭撇開對方拽著自己胳膊的手，決定先發制人。

這兄弟很干脆，歪咧著嘴一笑：“黃博。兄弟你呢？”

“楚辭。”

不等黃博再說話，他又問：“你試鏡的什么角色？”

黃博依舊答得利索：“宋世卿，女主角冷清秋的親舅舅。”

噢，一個生活在社會底層的小知識分子。

看一眼穿著土嗨皮夾克，乍看好似有點潮的這兄弟，楚辭覺得他對自己的認知可能有點不明。

沒見過長這么鄉土氣息的知識分子。

黃博見楚辭不問了，湊過去，小聲問他：“能演上？”

楚辭想一想自己的表現，故作矜持：“不一定。你呢？”

“唉。”黃博嘆氣，臉上那個愁啊。

他看一眼楚辭的臉，忽然再次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燒烤吃不吃？”

楚辭也干脆，微笑：“我沒錢。”

“我請客。”

“吃！”

等楚辭離開了戲樓，并且被黃博拉去吃燒烤了，戲樓里的工作人員也都開始收拾設備。

李大為邀請李少紅一起喝茶，并且在結束茶局，送李少紅上車回家之前，遞給對方一本劇本。

“這是最新一次改編調整后的五集劇本。”

李少紅接下劇本，扶了扶紅色框架眼鏡，點點頭，第一次給出了肯定的答案：“坤兒怕自己演不好，但他有這個實力，我相信他。”

李大為心里暗松一口氣，“我也相信他。”

比起資方塞的主演，陳坤可以說是他心中的最優選了。

而且如果是由陳坤這樣拿過獎且有代表作的演員出演，李少紅方再敲敲邊鼓，資方也不好說什么。

……

清晨，陽光透過窗欞，散落在房間各處。

“好難啊！”

楚辭趴在書桌上，斜看著眼前這張模考卷子，露出了一個深切的苦笑。

重回17歲，當然有各種小幸運。

但不幸也是真的不幸。

比如：他又要經歷一次高考了。

好在他不用再考一次藝考！

而且考藝術學院，分數線不高！

得虧17歲的自己被“星探”看中演了戲，也就是被王茍富在大街上忽悠著去跑了一周龍套。

然后拿到了三百塊……

第一次賺錢的成就感、對片場莫名的沉迷以及少年人對光鮮靚麗的娛樂圈的向往都讓楚辭做下了一個重大決定：

他要當演員！

于是他一時沖動就去藝考了。

幸運的是他過了。

但他爸媽以房子車子票子威逼利誘遏制住了他去上藝術學院的瘋狂念頭。

這也是為什么18歲一過，他就跟失智了一般被王茍富坑。

叛逆是深層次原因……

楚辭對著一道數學題想了會兒哲學問題，還是放棄了掙扎。

算了，先背古詩詞吧。

“滴。”楚辭趕緊拿出手機。

黃博發來一條短信：

“大局已定！”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