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得到公司5%的股份,我傾盡自己多年的積蓄,同時變賣了爸爸給我在老家留的一處房產,反正我也沒打算再回去生活,不如讓往事隨風,順便為我鵬程似錦的事業貢獻力量,我沒有后顧之憂是因為成為股東后,光每年的紅利就可以輕松在本地置辦一套大三居,何況我還賺著相當可觀的年薪,這些都是我的底氣,也是我安生立命的信心,我知道未來的路只會越走越好。
然而正當我春風得意的時候,卻接到噩耗——媽媽死了。當她選擇從18樓縱身躍下的時候就應該料到這注定是一場不體面的告別,我從殯儀館回來后特意途經那棟高樓,蹲在那團血肉模糊的印跡處端詳了良久:你不是一直驕傲自滿么?你不是永遠居高臨下么?你不是從不犯錯么?為什么做出這么愚蠢且極端的事呢?難道你的仕途出現了波折?抑或是你那靠山轟然倒塌?你不是很有本事么?怎么臨了了卻讓自己的女兒瞧不起你呢?想到你每次跟爸爸吵架,最后撕扯到一起,你沖進廚房拿出菜刀要殺人的樣子,多么威武啊!你每次用竹棍往死里抽我的時候,你不是威武如天神懲罰惡鬼么?怎么現在就慫了?你那姘頭呢,怎么從始至終都沒見到他?你可知你這么對待爸爸,最后還是他為你忙前忙后奔走料理,你真的很失敗,你的自尊與自大讓你葬送了原本美滿的婚姻,失去了女兒的依戀,將自己推向萬丈深淵,這一切怪得了誰?
我淚眼婆娑,盯著那團暗紅色突然有一種強烈的惡心,我趕緊將頭別到一邊嘔吐起來,許是這幾日都沒好好吃飯,加之早上趕到火葬場前喝了幾口冷酒,我的胃終于提出了抗議,讓我像是要將它嘔出來,拼盡全力掙扎了一會兒,我兩眼一黑……
睜眼時我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眼前是陸鑫焦慮的神情,即便這次歸家的原因沒有向他坦白,但他卻總是能夠遍尋到我的足跡,我正搜尋著言語想要與他解釋,不料他像是讀懂了我的內心,“這么大的事你都不跟我知會一聲?自己跑來處理,看把你給能的,這下好了暈倒在大街上丟人現眼。”
我乖乖受著他的怒斥,也不辯駁,直覺頭疼欲裂,想伸手揉按太陽穴,被他摁住,“當心,打點滴呢。”
我才會意過來,右手手背上插著的針管,連著一袋葡萄糖。
這時護士走了進來,觀察了我的情況,“你可不能再不吃早飯了。”然后看了一眼陸鑫,“你是她家屬吧?”
陸鑫點點頭。
“你也不好好照顧她,懷著身孕還餓肚子。”護士冷冰冰的話語卻足以將我們激起。
“你說什么?”我和陸鑫異口同聲大叫起來。
“你們自己都沒個數么?”護士覺得好笑,“你老婆懷孕1個月了。”
天!我怎么一點感覺都沒有?難道這段時間忙得沒注意例假的時間?這樣想來好像這個月的例假的確遲遲未來,我心慌地看向陸鑫。
他臉上的表情明顯從吃驚變為欣喜,“真的啊!太好了!謝謝你護士。”
護士走后,他立馬握住我的手,“小喆,你有寶寶了,我要當爸爸了。”
我一時間依然無法接受這個事實,遲疑地看著他。
“從現在開始你不要去管那些事了,交給我,我一定幫你料理妥當。”他以為我在思慮這個。
“不是,陸鑫,你做好準備要這個孩子嗎?”我不由問了句。
“當然,孩子是上帝的恩賜,怎么會不要呢?況且這可是你跟我的孩子。”他眼里放著光,充滿著即將為人父的激動。
“我是說……”
“好了,你別胡思亂想了,趕快休息一下,乖。”他撫摸著我的頭,像是哄小孩一樣地希望我立即入睡。
我的確太困了,罷了罷了,先不去管那些爛事。
陸鑫跟爸爸一起將媽媽的后事安排得井井有條,在我的強烈要求下,將媽媽留給我的那套老房子賣了,因為我不需要她的東西,也看不上。臨走前在他們的陪同下我去到了安葬她的公墓,將一束白菊放在她碑前,淚腺早已干涸,再流不出一滴淚水。
“阿姨,你一路走好,不必擔心小喆,以后由我照顧她,請你放心。”陸鑫莊重地說罷,向墓碑深深鞠了一躬。
爸爸在一旁紅著眼眶將我的手放在了陸鑫手中,緊緊握住,“小陸,你是個不錯的小伙子,我就這么一個女兒,可就交給你了。”
陸鑫鄭重地點點頭,然后牽著我的手告辭了,飛機剛落地,他便馬不停蹄地帶著我回家,我知道他要將那振奮人心的消息傳達,果然他爸媽聽了后激動不已,一家人暢聊著將結婚事宜提上日程,他媽媽快步走進房間,許久拿出一個年代久遠的盒子遞給我,“小喆,這是我嫁到陸家時,小鑫他奶奶交給我的,現在我轉交給你。”說著打開,里面是一套祖母綠的鉆石項鏈、戒指、耳環、手鐲,我知道這定是價值連城的寶物,一時間愣在那。
陸鑫見狀趕忙推推我,“快接著啊。”
我盯著看了良久,然后木訥地看向陸鑫、他爸、他媽,我緩緩伸手接過沉甸甸的盒子,“謝謝伯母。”
“咦?還叫伯母嗎?”她媽媽笑著責怪,“小喆,曾經我阻止你和小鑫在一起,是我的問題,這些年你和小鑫的種種我們都看在眼里,尤其是那次你幫助我們度過了難關,我真的從心底感激你,現在輪到我們來照顧你了,給我這個機會好嗎?”她說得很是誠懇,讓我動容。
“好的,媽媽。”我回應著,看著一家人愉悅的神情,我心里苦笑起來,萬萬沒想到我剛失去媽媽,竟又來了一個媽媽。
在我27歲生日這一天,陸鑫捧著一枚3.16克拉的鉆戒單膝跪在我面前,在夜幕降臨的江邊餐廳里,在紅色玫瑰的簇擁下,我含著熱淚對他輕聲應著:“我愿意。”然后我們相擁熱吻了許久,我問他為什么會選3.16克拉,他寵溺地點了點我的鼻子:“因為你的生日是3月16日啊。”
我這才反應過來,開心地親了親他得意的笑臉,“這輩子能認識你真好。”
“不對,應該說這輩子遇見你是我的幸運。”他糾正道。
江對岸的霓虹燈光亮透進餐廳的落地窗,與餐廳里黃暈浪漫格調的復古吊燈的光線交織在一起,柔和地照射在他俊逸的面容上,我感覺自己得到了全世界。
消息傳得真快,一下子整個公司都知道了我是陸氏公子的未婚妻。
“好你個小丫頭,竟隱藏得這么深。”總裁開口就劈頭蓋臉數落我。
“師父息怒,我不是有意瞞你的。”我趕忙解釋。
“你別解釋了,我早就猜到,只不過事實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嗯,我跟陸鑫十多年前就認識了,我們曾是同學。”我大方承認。
“哦?哪的同學?留學時的嗎?”
“不,我沒有留過學,是中專的同學。”
“中專?”總裁皺了皺眉,“怎么,堂堂陸氏太子爺竟念過中專?”
“呵呵,”我笑了笑,“是啊,你肯定猜不到他學什么的。”
“學什么?總不可能是學養豬、養魚,或者電工、鉗工吧?難道是挖掘機?”
“哈哈哈,您真有意思,看來您對中專生有偏見啊!”我被他逗樂了,要是把這個講給陸鑫聽,看他臉上會是什么表情呢。
“學舞蹈的。”我好不容易止住笑說道。
這下更讓總裁瞪大了眼,“舞蹈?這哪跟哪啊?”
“是啊,您可別忘了我的老本行。”說著我做了一個吹笛的手勢。
“哦哦哦,你是吹長笛的,他是學舞蹈的,難怪會是同學咯。”他總算明白過來,“這么說你們那時候就在一起了?”
我點點頭。
“不容易啊,從校園戀愛到而今結婚,這堪比馬拉松啊。”
我笑而不語,這期間確實經歷了太多,現在想來足以寫成一部傳記了。
“你們婚期定了嗎?”
“嗯,定在下個月,到時給您請帖,無論如何您都得給我面子哦。”
“呵呵,那是自然,我可得置辦份大禮,不過……”他頓了頓,“怎么日子定得這么急?以他們的家世定是最講究不過了。”
“因為……”我遲疑片刻,終是說了出來,“這就是我今天要向您告假的原由了。”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肚子。
這下他徹底驚呆了,搖搖頭笑出聲來,伸出大拇指,“繆一喆啊繆一喆,這輩子我誰都不服,就服你這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