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十一點左右的時間易笙一行人到達了度假山莊,只是易笙沒有想到在山莊等著她們的遠不止沈闕和徐靜森兩人。
進了酒店的大堂,有服務員立馬迎上來,幫著他們提行李,并一路送到房間去。
房間是日式的。當時許承昔定的時候考慮了徐靜森的意見,一共訂了兩間房,男生一間女生一間,兩間房就住在隔壁挨著的。
許承昔笑著揮別傅然:“那親愛的,我就跟阿笙走啦,你和顧教授要好好的。”
傅然笑著輕吻了一下她的眉心:“去吧,整理好了出來吃飯。”
一路上易笙已經吃了無數的狗糧,現在心里已經漸至麻木無動于衷了。淺笑著跟顧景遇道了別,就先自己進房間了,等那對熱戀的人在那膩歪。
膩歪完的人一臉的春光滿面,走進房間的時候嘴里還愜意地哼著小曲兒。
易笙簡單地去洗了把臉,走出來就看見躺在榻榻米上的女人一副春光蕩漾的模樣,易笙“嘖”了聲,“感情這么好怎么不訂一間房?”
許承昔一個鯉魚翻身從榻榻米上坐了起來,看著易笙一臉的陰險狡詐:“我和靜森商量了一下,現在我們都是有家室的,就你一個人單著,所以想要好好陪陪你,然后——”許承昔拖長了語調,一臉的得意,“給你的追愛之路出謀劃策!”
易笙額頭掛起三條黑線:“可別了,你兩盡管秀恩愛去吧,不用管我。”這兩人都是不靠譜的,現在還湊一塊了,指不定不靠譜成什么樣呢。所謂女追男隔層紗,還不如靠自己,易笙就不信了,她第一次產生想要擁有一個人的想法,老天還不讓她實現愿望了!
許承昔嚴肅起來:“不行,我們肯定得幫你。你別忘了當時你求姻緣的時候出的岔子,這說明了你追愛之路的艱辛。我去問過大師了,大師說要旁邊的人加以輔助,你才能收獲真愛。而我就是最完美的助攻!”
求姻緣的那段記憶就是易笙的黑歷史,易笙小臉一垮:“求您別再提這件事了,就讓它爛在彼此的肚子里好嗎寶貝?”
許承昔笑的前仰后合:“好好好。”
一番收拾后,已經十一點半了,許承昔便一個電話過去讓還在玩的徐靜森在大堂先點好午餐,表示他們馬上便到。
四人走到大堂的時候徐靜森已經點好了餐,看見這幾人后她興奮地站起來招手示意。
四人在她的招手下走了過去,待走近看見坐在角落里的人時,除了顧景遇,其他幾人臉色都開始迅速變化起來。
言九溪穿著一襲無袖波西米亞風格長裙,嘴角掛著淺淡的笑容,禮貌謙遜地詢問:“各位不介意我加入吧?”
易笙的第一反應是去看顧景遇,在看見顧景遇臉色沒有任何變化,仿佛言九溪在與不在對他來說都沒有任何影響時,易笙揪起來的心才慢慢放下。這才想起許承昔,隨即擔憂地看向她。
從見到言九溪的第一眼,許承昔就感受到自己挽著的這個男人身體的僵硬。許承昔側眸去看他的反應,見傅然神色不明直直地盯著言九溪,就連她扯了他衣袖都沒發覺。許承昔心里一陣刺痛,勉強維持著笑意看向眼神一直留在顧景遇身上的言九溪:“言小姐也來度假?”
言九溪把視線從顧景遇身上收回來,笑著點頭:“一時興起出來走走,沒想到碰見了沈先生和靜森,反正也是一個人,就一起了。大家,不介意吧?要是介意我就先離開。”
說著就做出要走的動作。
許承昔多想痛快地說出“介意”兩個字,可是話到嘴邊又改成了:“不介意,言小姐請坐吧。”
言九溪得到回復溫婉一笑,點頭向許承昔致意,道:“謝過許小姐。對了,還沒來得及恭喜你和傅然哥哥在一起,在此祝你們長長久久,白頭到老。”
傅然看著她的神情終于出現破裂,眼神里失望一閃而過,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后,傅然搶先回答道:“謝謝。”許承昔隨之勉強一笑,也道了句謝。
眾人入座。本來只是個六人座的位置,現在多了個言九溪,自然就少了一個人的座位。沈闕已經和徐靜森坐在了一起,許承昔自然也是要和傅然坐在一起的。那么就只剩下了言九溪身邊還有一個位置。
“我再叫服務員添張凳子——”徐靜森感受到氣氛的異常,輕聲說。
三道投向易笙的眼神讓她覺得此刻有些尷尬。
“那——”
“你想坐里面嗎?”
易笙話還沒說完就被顧景遇打斷,顧景遇溫柔地垂眸看著有些不知所措的易笙,輕聲問她。里面也就是言九溪身邊的位置。
這個問題叫她怎么回答?
易笙心里快速思索著。如果她坐言九溪身邊,那么顧景遇就得再問服務員要一張凳子坐在最外邊。而她只能坐在他的對面,感受著身邊人對他的覬覦,想想就很不爽。但是如果她不坐進去,那顧景遇就得坐進去,結果就是她依舊坐在顧景遇對面,不過這次是看他們兩人,想想就更氣。
還有顧景遇問這個問題是希望她怎么回答,說不想?然后他就順其自然坐在言九溪身邊?還是說想?側面透露自己在意他和言九溪的關系?
腦子飛速運轉的易笙最終還是選擇了逃避,扯出一個寡淡的笑容道:“我還是坐外面吧,讓服務員再搬個凳子過來。”
說著就要招呼服務員。誰知顧景遇輕笑一聲,先招來了服務員。
“您好先生,請問這邊有什么可以幫到您的嗎?”
顧景遇禮貌頷首,態度溫和有禮:“麻煩這邊再給我們加兩個位置。”
服務員掃視了一圈發現只有七個人,有些詫異客人為何還要加兩個位置,但是本著顧客為上帝的原則,服務員也只能恭敬地答應,并迅速去搬了兩個凳子來。
面對易笙疑惑的表情,顧景遇溫和一笑:“我也想坐外邊。”
易笙心情復雜地看著云淡風輕在自己身邊坐下的顧景遇,再掃了一眼對面臉色早就不復剛才溫婉笑容的言九溪,心里有愉悅在滋生,雖然這樣對言九溪來說不太友好,但是易笙覺得心里爽的炸開了花,只是表面還要裝作若無其事,假裝不自然地笑了笑。
席間眾人心思各異,這頓飯吃的并不算愉快。中途易笙夾了塊壽司沒夾穩,直接從筷子上掉落,然后落到了她白色的裙子上。
顧景遇急忙抽出餐巾紙給她擦污漬。
匆忙間溫暖的指尖通過夏日的薄裙與大腿接觸,易笙心里一悸,慌亂站了起來,臉頰浮起紅暈,神色不自然地道:“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間。”
易笙走后顧景遇似才回味起自己剛才做了什么,神色也開始有些不自然起來,鏡片下的幽深眼眸里有笑意一閃而過。
洗手間。
易笙用了洗手液還是沒法將污漬去除干凈,一條才穿沒多久的白裙子就這樣糟蹋了。任命般地放棄掙扎,易笙洗干凈了手,再對著鏡子整理了下額角的碎發。
言九溪在這時走了進來,放下名貴的手提包,從里面掏出了一只昂貴的口紅。
“你和阿遇哥哥在一起了?”言九溪對著洗漱臺的鏡子補妝,神情倨傲,沒有給易笙一個眼神。
易笙擦干雙手,沒有搭理她轉身就打算走。
見狀,言九溪迅速拉住了易笙的手腕,將她往后一扯,由于慣性,易笙一下子撞到了洗漱臺,后腰撞得生疼,易笙感覺肯定青了。
眉頭緊皺,易笙冷眼看著她:“麻煩言小姐要發瘋去精神病院。”
言九溪不屑一笑:“易笙,你虛不虛偽?我記得當時可是你說的不會喜歡阿遇哥哥,現在又纏著他是幾個意思?”
易笙想起來曾經似乎也是這樣的情景,言九溪找她發瘋,她說了她喜歡誰都不會喜歡顧景遇,還說顧景遇在她眼里連個屁都不是。易笙嗤笑,就算她說過又怎樣?她就是虛偽又如何。
“言小姐,有件事情我必須要提醒你,作為顧老師的‘妹妹’,”提到“妹妹”這個詞的時候,易笙故意加重了語調,果然氣的言九溪臉色開始發青。易笙得意一笑,“你就要做好你的阿遇哥哥找嫂子的準備。”
言九溪努力收起氣急敗壞的表情,維持著自己白天鵝般的高貴:“呵,就算如此,也不會是你。認識這么久了,你有聽見阿遇哥哥說過喜歡你嗎?”
易笙面無表情:“喜歡是做出來的,不是說出來的。”
雖然她確定不了顧景遇是不是真的喜歡她,但是現在這種情況,她不允許自己輸,至少在氣勢上要贏過對手。
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話,言九溪直接笑的捂起了嘴,看向易笙的眼神從仇恨到嘲諷最后到不懈,仿佛易笙就是在她面前自以為是的小丑。仗著身高優勢,言九溪彎腰將紅唇湊到了易笙的耳邊,唇角揚起一個詭異的微笑,聲音刺骨又瘆人。她說:“易笙,你輸了。他曾對沈佳說過喜歡,咱倆,半斤八兩。”
沈佳,又是沈佳。這個易笙只聽過名字沒見過真人的女生就像一道言九溪下的魔咒,生生橫亙在她和顧景遇之間。她以為自己可以做到不在乎,可是當聽見言九溪清晰說出顧景遇曾對那個女生說過喜歡之后,易笙的心臟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將她狠狠抓住。
耳邊有聲音不斷響起:“哈,自作多情,還以為別人喜歡你,可笑。”、“人家要是喜歡你怎么一直沒說出來,讓你暗自揣測心意。”、“真是可悲。”、“沒爸沒媽的人也還想有人喜歡?”“哈哈哈,快看快看,就是她,聽說被自己爸媽拋棄了,真可憐。”、“走走走,我們不跟野孩子玩!”
......
一陣眩暈襲來,易笙感覺眼前似乎一下子就暗了下來,曾經聽到的言論再次清晰地出現在腦海中,那些人嘲笑的嘴臉仿佛放電影般一幀一幀地閃過,然后匯聚成無數的手,狠狠地抓住了心臟,阻塞了血液。身體似乎不能動彈了,呼吸好像也被堵住了。
身形一個踉蹌,要不是及時扶住了洗漱臺,易笙就倒下了。
靠在洗漱臺上易笙慢慢調整了一下呼吸,平復了半晌才給許承昔發了消息謊稱自己不太舒服,先回房間休息了。
腦子太亂,情緒也不穩定。總之是易笙最不喜歡的糟糕狀態,所以回到房間后易笙查看了一下傷口就直接去了山莊后面的溫泉池泡溫泉。這個時候,她需要放松一下身體,然后清空大腦所有負面的情緒。
收到信息的許承昔眉頭蹙起,直覺易笙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又看見言九溪笑靨如花地走過來,女人敏銳的直覺告訴她這肯定是因為言九溪。
計上心來,許承昔一臉擔憂地看向顧景遇:“顧教授,阿笙給我發消息說她好像身體不太舒服回去休息了。”
顧景遇溫和的神色瞬間一變,放下餐具:“我去看看她。”
剛好言九溪迎面走來,親昵地走上去挽住顧景遇的胳膊,聲音甜美:“阿遇哥哥你這是要去哪?”
顧景遇推開她的手,神色嚴肅:“易笙不太舒服,我去看看她。”
說完也不管言九溪變化的臉色,直接就離開了。
徐靜森訥訥道:“我們不去看看易笙嗎?”
許承昔給了她一個白眼:“別去壞事。”
徐靜森恍然大悟地點點頭,似笑非笑地給了許承昔一個明白的眼神。
言九溪面色不霽地看了許承昔一眼,又迅速地收拾好自己的狀態,從包里掏出幾張票,微笑著送給幾人:“對了,我下周三在市里有個畫展,真心邀請大家來參觀啊,”說到這她故作凄慘一笑,“你們要是不來我可就沒有觀眾了。”
許承昔神情淡淡的:“不好意思啊,我下周三有安排了。”
言九溪并不在意她能去與否,只是期待地看著傅然:“那傅然哥哥呢,不會也沒有時間吧?”
傅然默了幾秒,抬眸拒絕:“不好意思,那天我要陪昔昔去看叔叔阿姨,還要商量結婚的事情。”
仿佛平地炸起一道驚雷,徐靜森不可置信地捂住嘴巴:“天吶,你們要結婚了嗎!”
許承昔也沒有想到傅然會當著言九溪的面說出來,心里頓時跟吃了蜜似的,甜蜜地依偎在傅然肩頭說了句“嗯”。
自家偶像馬上就要結婚了,作為第一個聽到這個消息的粉絲,徐靜森又是激動又是難過:“天吶,偶像你不再考慮考慮下嗎,現在是你事業的上升期欸,而且才談戀愛多久就結婚,你不怕自己后悔嗎!”
沈闕在一邊趕緊捂住了小嬌妻的嘴,對著許承昔和傅然賠笑:“不好意思,她沒長腦子。兩位別介意。”然后又眼神威脅小嬌妻,“怎么,跟我這么快結婚你后悔了?”
徐靜森縮了一下脖子,小聲吐槽:“是有點。”
偏這么小聲也被沈闕聽見了。冷笑一聲沈闕緊緊將人摟進懷里,“后悔也沒用了。”
言九溪看著眼前這兩對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情侶夫妻,神情一僵,而且得知一直喜歡自己的傅然馬上就要和別人結婚,而這個別人還是自己情敵的閨蜜時,言九溪就恨得牙癢癢,恨不得當初不把傅然推開,這樣也就不會成全許承昔。
可惜一切沒有如果,她現在只想嘲諷有些男人所謂的鐘情也只不過是說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