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演戲并不是一條容易的路。
許承昔長得好看,也曾有制片人導演想要捧紅她,但一切都建立在潛規則的基礎上。許承昔自然不愿,所以做了這么多年演員后依舊是個幾十線外的跑龍套角色。這一次天上把餡餅砸到她頭上了,雖然易笙心里有些不安,但更多的還是欣慰,自家的孩子終于能看見曙光的欣慰。
易笙的消息一發過去許承昔幾乎是秒回。
【怎么了,小竹生,是不是想我了】
易笙笑,手指撥弄鍵盤,給她回了消息。
【是啊,可想了,自你走后就開始茶飯不思了。】
許承昔:【去去去,少來。到底怎么了?】
易笙嘆了口氣,問:【你說,如果有個人本來一直對你和和氣氣的,突然某一天就對你冷淡起來是為什么啊?】
許承昔:【男的女的?】
【男的】
這次許承昔隔了半晌沒回,正好水開,易笙就先去泡面了。
剛蓋上泡面,手機鈴聲就在安靜的廚房炸開了花。
易笙拿起手機一看,是許承昔。
電話剛接起許承昔八卦的聲音就劈頭蓋臉地挨著網線砸了過來。
“什么情況啊小竹生,你這是背著姐妹自個兒偷偷找了個對象?對方是做什么的啊?長得帥不帥?家庭情況你了解清楚了嗎?你們到哪個階段了?什么時候結婚啊?反正我先說好我要當孩子的干媽啊!”
“停停停。什么有的沒的,收起你的想象力,就是個普通朋友。”見許承昔越說越離譜,易笙悔得想把幾分鐘前給她發信息的那個自己給掐死。
“嘖,”那邊的許承昔喝了口水,“你這不行啊,一個男人都搞不定,才普通朋友。”
易笙咬牙:“再胡說八道我就掛了啊!”
“別別別,好久不見了,我都想死你了。來來來,跟姐妹兒說說到底怎么回事。”
易笙就著泡面把和顧景遇的事給她說了,從酒吧的初遇,到莫名其妙的成為鄰居,再到這段短暫名義上的“師生關系”以及今天突然又被拉遠的距離。
許承昔不知在想些什么沉默了片刻,直到易笙喊了幾聲她的名字才說道:“他是對你一個人這樣還是對所有人都這樣啊?”
易笙哪里知道。平時他對所有人都溫和有禮的,也不見冷著張臉,而且今天上課也沒發現他心情不好。
“如果他對所有人都這樣,就說明他今天可能遇上啥心煩事了,一時心情不好,見誰煩誰,何況你還湊到人家里去煩別人。如果他就對你一個人這樣的話,那就說明你在他心里很特別,至于怎么個特別法么,要么就是喜歡,要么就是厭惡。”
喜歡?不可能不可能,易笙一點都沒感受到。厭惡也不應該,如果一直厭惡她,肯定連書都不給她看了。易笙覺得可能是男人年紀大了,提前進入更年期了。
易笙沉思間聽見許承昔那邊有微弱的聲音傳來,斷斷續續的,易笙只聽見好像是有個男人來找她。
易笙吸了口面條:“行了,你先去忙吧,現在你演女二號肯定很多人會不服氣,娛樂圈的事我也不太了解,反正你自己要注意安全啊!”
“嘖,”許承昔不屑得很,“知道了,你這邊要是有什么進展記得告訴我啊。還有你少吃點泡面,那玩意兒吃一次得要幾個星期才能消化,我可不想自己姐妹還沒看見我成為大明星就英年早逝。”
“知道了知道了,再見許媽媽。”
“乖。”
掛掉電話,許承昔漫不經心地看著這個隨意進入自己休息室的男人,風情萬種地嗤笑一聲。
如果易笙在這里,就會發現這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她和許承昔在南川市酒吧看見的那個下巴被顧景遇捏住的男人,當時自己還YY出了一出大戲的主角之一——傅然,夢虞傳媒公司當家人的二公子。
傅然走到許承昔對面的沙發坐下,看著許承昔腦袋上那纏了一圈又一圈的繃帶,眼里閃過愧疚,低聲道:“對不起,你......傷好點了嗎?”
許承昔毫不在乎地撩了一下自己的大波浪卷,紅唇牽出刺眼的笑意:“沒事,好的都快差不多了。”
傅然手握成拳,渾身緊繃,眼睛盯著茶幾,不敢去看許承昔那刺眼的笑。
“對不起,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受傷,白夢煙也不會......”
許承昔笑著打斷傅然的話:“若不是傅少,我許承昔要想演上女二,不知道得被潛規則多少次。雖然現在似乎和潛規則也沒差。不過無所謂了,想要得到一些東西,自然就會失去一些東西,這個世界倒是守恒。”
“許承昔!”
“好了,傅少還有什么事嗎,要是沒什么事我想休息了,得養好精神啊,明天還要拍戲呢。”許承昔神色疲倦的打了個哈欠,然后順勢倒在了沙發上,用毯子蓋在身上,閉目養神,不再看傅然。
傅然氣的眼里冒火,手上青筋鼓起,但對許承昔他也無計可施,畢竟是他欠了她。
傅然狠狠地看了許承昔一眼,然后起身出門離去,盡管再氣,關上門的時候也依然輕手輕腳的,沒有打擾到許承昔休息。
門被關上后,許承昔睜開了眼,滾大的淚珠不爭氣的從眼眶里流了出來,浸濕了枕頭。
像易笙說的那樣,她這樣一個幾十線的女演員突然得到一部大IP的劇本,而且還是女二,自然會有許多人不服氣。更何況是白夢煙,這部劇原定的女二。
要不是她和傅然有了牽扯,傅然為了所謂的彌補給了她這個機會,她可能一輩子也不會碰上人身攻擊這事吧。
許承昔擦掉眼淚,深吸了口氣,反正不管怎樣,機會已經送到她手邊了,不要白不要,她一定會好好把這部劇演下去的。
手機鈴聲適時響起,許承昔忙起身,胡亂地翻找手機。只因為這個鈴聲是她特地設的,要是不接人肯定就涼了。
“喂,晚上好啊。”許承昔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溫柔,眼角還掛著淚,但已經換成了一副狗腿笑容的表情。
“聽說你受傷了?”許承益單刀直入。
許承昔心里一跳,忙笑著打哈哈:“你聽誰說的啊,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自己受傷了!”
按理說夢虞傳媒這邊都封鎖消息了,再加上她也沒把這件事情說出去,白夢煙作為幕后兇手也不可能到處去宣揚,所以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許承意冷笑:“在臨江安排幾個我的眼線又不是什么難事。”
!!!
你一個常年在部隊的人安排什么眼線!
“早就和你說了當演員不是什么好事,你偏不聽。”
“哥——”
“行了,不說這件事了。過幾天我就回臨江,你最好祈禱我回來的時候你完好無損。”
!!!
“不是,哥你怎么突然就回來了!”這也太突然了點,許承昔垂死病中驚坐起。
許承益嗤笑:“部隊放假,回來看看你是怎么作死的。”
許承昔:“......”
為啥哥哥當了軍人之后還這么殘暴,如此殘暴的人如何拋頭顱!灑熱血!保家衛國!
掛斷電話后許承昔死尸一般癱在沙發里,無神的雙眼盯著天花板,幻想了一下自己在許承益手中的各種死法,突然感覺身上就痛了起來。
“輕輕——”許承昔無力地呼喚自己的小助理。
輕輕是傅然為了彌補她安排的小助理,人長得樸素老實,看起來膽子挺小,照顧起許承昔來倒是認真負責。
小助理輕輕聽見許承昔的呼喚立馬從休息室的小隔間鉆了出來。
剛剛傅然在的時候,她瞧著兩人間的氣氛不像是會相談甚歡的樣子,一個是自己的老板,一個是老板吩咐要好好照顧的人,輕輕哪頭都不敢得罪,嚇得立馬躲進了隔間,而且在隔間里還隱隱約約聽見許承昔說潛規則的事。
輕輕心里一咯噔,感覺自己知道了什么天大的秘密。輕輕心里悲嘆,覺得自己可能要被滅口了,所以出去的時候心里都是忐忑的。
誰知道出去后,許承昔只是愁容滿面地看著她,問了一句傷口什么時候能好。
輕輕心里打鼓,小心翼翼地說出了一個時間:“大概一周吧......”
聞言許承昔的愁色更濃了,長嘆一聲倒在沙發里,用毯子蓋過自己的頭頂,大概是自己給自己蓋棺吧。
輕輕看著她,原本的惶恐變為擔憂,“昔姐,你沒事吧?”
許承昔腦袋蒙在毯子里,聲音悶悶的。
“沒事,你先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誰能想到,她,許承昔,從臨江青石鎮的孩子王到如今長成如花一樣的少女,居然還要被自己親哥揍!真是沒天理!
輕輕看著把自己悶在毯子里的許承昔一陣憂心,也不知道這老板到底說了些什么,而且據她從員工們的小道消息所知,這老板好像是有一個喜歡了很多年的女人的,聽說還是個藝術家。
沒想到最后連老板這樣的男人都逃不過貪欲的本性,居然潛規則起女演員來。
輕輕搖了搖頭,為男人的好色憤慨,為那個被喜歡的藝術家悲哀,也為許承昔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