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內，諸多學生互相炫耀著自己神化的特征。

沒人注意到角落里，相貌乖巧的姑娘茫然的伸出雙掌，盯著掌心處飄蕩著一縷灰霧發呆。

她突然回過神來，緊緊盯著身旁的蘇南，眸子里充斥著驚訝：“我……”

蘇南伸出手，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歡迎加入黑霧神殿。”

他一直很好奇，神主為什么要接納凡人作為子民，賜予半神之軀。

只不過先前的霧窟神骸太過弱小，壓根沒有溝通凡間的力量，所以蘇南一直沒有嘗試的機會。

直到領域稍微恢復了一些靈力，他才生出些許想法。

可惜，供奉是雙向的，特別是壓根沒有載入神主史的霧窟神骸，別人想供奉都找不到門路。

其次，那么一丁點大的領域也確實拿不出手。要知道神主隕落，凡間的子民同樣會受到波及，沒有人希望自己辛辛苦苦吸納的靈力轉眼間消散一空。

所以越強大的神主，越是受到凡人的追捧。

不過弱小的神主要求肯定更低，全看自己選擇，當然，其中不包括域寬七十米的霧窟神主，這位存在的地盤，連單位都是那么與眾不同。

正好遇見林語兒，蘇南果斷的拋出橄欖枝，這可不算欺騙，剛剛是對方自己同意的。

他隨便編了個聽起來高大上的組織，看女孩一臉惶恐的可憐模樣，效果還不錯。

“我剛才念的是什么東西，你也是霧窟神主的信徒么？”林語兒咽了口唾沫，想起對方揮掌擊暈方玉書的模樣，突然覺得欠了蘇南好大一份人情。

她咬著嘴唇，突然撕下一張紙。筆尖唰唰揮動：“我現在沒有靈沙，算我欠你的。”

蘇南接過來一看，發現是一張欠條。

十兩靈沙，下面是女孩娟秀的簽名。

足足五百克，哪怕是學院里的講課教授，每個月工資才三十克，需要存一年多的時間。

這或許是一個凡人能想象出來的最大數額。

“大家都是神殿的人，不用那么客氣。”蘇南嘆口氣，熟練的把欠條疊好放進兜里。

“我現在也是……黑霧神殿的人了嗎？”林語兒總覺得一聽就不是什么好地方，說不定里面全是心狠手辣的強悍半神。

她看一眼蘇南，又默默將這念頭打消。

手心里的灰霧宛如火苗般跳動，不帶絲毫溫度，林語兒小心翼翼的將其呵護在掌間，眼神堅定。

……

……

一周的時間晃眼便逝。

荒木鎮神學院的大門處，超過十輛大巴車緩緩停住。

諸多學生趴在教學樓陽臺上，羨慕的看著一群半神朝車上走去，零星幾個凡人背著書包立在大巴車另一旁，滿眼落寞。

“回去好好努力，未必就沒有褪去凡軀的一天。”方鐵嶺話音中帶著罕見的溫和，扔下這句話，他轉身上了車。

“出發，侵蝕之地，編號B130。”

蘇南捧著一本雜志，旁邊坐著安靜的林語兒。

他抬頭看向車窗外，略顯破舊的小鎮，道路兩旁低矮的建筑朝著后方退去。

荒木鎮隸屬秦江城，算是最靠近侵蝕之地的小鎮。

相比起其他學生的緊張激動，蘇南淡定的有些過分。

沒辦法，連真正的上境都看過了，對那些所謂被靈力侵蝕的地方實在提不起太大的興趣。

然而，當大巴車再次停下的時候。

蘇南眼中居然出現了些許感慨。

小鎮的邊緣處，用紅色涂料在地面上劃出一條長長的線，旁邊是方正的編號：B130。

從紅線再往外看幾十米，一處平屋自中間被巨樹貫穿，懸掛在半空中，幾只鳥雀立在屋頂，淡然的瞥一眼大巴車，繼續低頭啄食著某種動物的腐肉。

荒無人煙，滿是瘡痍。

依稀能看出之前小鎮的模樣，但現在，這里已經成為凡人的禁區。

“命是自己的，不要心存僥幸。”坐在最前方的蘇白鷺站起身子，率先朝車下走去。

十輛大巴，兩百多位半神一涌而下，場面極其浩大。

方鐵嶺慢悠悠的跨過紅線，站在另一頭，朝著眾人看來：“還在等什么，那邊可不是你們應該呆的地方。”

簡單到甚至有些兒戲的畢業考試。

除非真的有人膽子大到冒充半神，自尋死路。

否則初級神學院壓根沒有考試的必要，它創建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更多的凡人能在靈力中活下去。

有人開始邁步，像是開了個頭，雜亂的腳步聲突然大作。

兩百多道身影齊齊朝著紅線外跨去。

下意識屏息，又發現自己動作有些滑稽，于是更加用力的呼吸。

帶著腥臭的氣味此刻顯得那么甜美。

諸多學生眼中露出濃郁到極點的喜悅，他們在學院里努力了六年，就是為了今天能站在此處嘗一嘗靈力的滋味。

“開心吧。”方鐵嶺咧開嘴，笑容中莫名帶著一絲詭異。

“看看，你們還算人嗎？”

粗糲的嗓音鉆入耳朵，眾人楞在原地，看向旁邊人身上那些拿來炫耀的神化標志，突然不知道該說點什么。

趁著他們發呆的時候，方鐵嶺緩緩道：

“記住，為什么清氣境只分九重，因為最后那一成濁氣，是你們作為人類的象征，不管吞進去再多祛氣丹也扔不掉。”

“身為半神，理當為人族爭天命。”

“屁股不能坐歪了。”他晃晃手指，閉上嘴，看向這片侵蝕之地，眼中略帶無奈。

這些話才是畢業考試的目的，也不知能聽進去的有幾個。

許久后，他回頭道：“朝后面看。”

眾人齊齊回頭，只見最后面不知何時多出十幾道陌生的身影。

“白楊神學院，秦江城轄內排行二十七。”高壯男子淡漠道。

“華光神學院，秦江城轄內排行三十五。”嬌小女子朝著眾人揮手。

一個個接連上前，嘴里吐出學生們陌生的名字。

最后，身穿灰色西服的青年含笑看來：“青鸞神學院，秦江城轄內排行第九。”

待他們介紹完畢，方鐵嶺臉色沉穩：“諸位中級神學院的執事已經到齊，這是荒木鎮爭取來的資格，至于能不能跟著他們走，全看個人本事。”

“三個月的時間，盡你們最大的努力去提升境界，在這里完成測試。”

“我提示一下，B130算是附近危險程度最低的侵蝕之地，有膽子的，可以提前過來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