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仲時一下班就匆匆趕回家,今天是他的生日,許多好友送來了祝福,他也收了不少快遞。
他現在急著想回家確認一下,確認這些禮物當中,有沒有她寄來的。
現在說深情什么的太可笑,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去想念錢雨燦的一切。
發了瘋一樣。
為什么今天的走廊里熱鬧非凡?哪個損友又給他驚喜了?
不過在看到一堆長的短的鏡頭單反后,他否認了這個想法。
一群狗仔和好事的粉絲都堵在錢雨燦的家門口。
看到這一幕,夏仲時直接驚呆,連忙掏出手機給她打電話。
關機。
意識到情況不妙,他頓了頓,又立馬撥通另一個號碼。
這個是錢雨燦的私人號碼,是跟她親人聯系的號碼。
夏仲時兩個號碼都倒背如流。
就像早已把她刻進了心里一樣。
還好她接了。
萬幸。
“怎么回事?”他避開那群人,壓低聲音問。
錢雨燦在那頭泣不成聲,甚至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來。
“你先別掛。”夏仲時把手機從耳邊拿下,默默從口袋里掏出藍牙耳機,連接上,然后把保持通話狀態的手機悄悄放進外套口袋中。
他擠到那些人中間,拉住一個看起來不太聰明的記者,詢問發生了什么事。
記者只當他是這里八卦的住戶,沒有理睬。
夏仲時還想再攔住一個,卻被一只手拉住了。
蘇禾把他拉走到稍遠些的樓梯上,眉頭緊鎖。
“你想干什么?”蘇禾語氣不是很好,她觀察力很強,一眼就看出夏仲時是不屬于那類人的。
只是不知道他來這兒干嘛。
“我住對門。燦燦……錢雨燦發生什么事了?”夏仲時說的很急切,若不是手邊沒什么稱手的工具,他很想揮舞點東西把這群瘋子趕走。
“我是燦燦姐的人。”一句很簡單的自我介紹,不過足以讓夏仲時歸入她的陣營。
蘇禾原本是來給錢雨燦救場的,可過來看到這陣仗,自己也無能為力。
更不能一沖動暴露了自己。
她以極快的語速對夏仲時解釋了一遍錢雨燦的事。
“夏屹被挖出一大堆黑料來,那里面有跟燦燦姐的照片,他們想把鍋都甩到燦燦身上。”
因為公關的弱勢,導致錢雨燦的家門口被圍堵的水泄不通。
夏仲時緊緊握拳,又緩緩松開,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后,他重新按了按藍牙耳機,對錢雨燦說:“你現在開門。”
她聲線顫抖不已,已經慌不擇言:“開門記者都會進來的,看到我在就完了,不行不行……”
“聽我的。”夏仲時加重了語氣,“我一會兒去按門鈴,門鈴一響你就把門打開,我會把他們都趕走的,你信我。”
一陣低聲的啜泣,狠狠揪疼了夏仲時的心。
他驕傲的小公主哪里受過這樣的委屈。吵架時連狠話都不敢對她說,卻這樣被人辱罵踐踏。
他跟蘇禾交換了一個眼神,轉身扒拉開貼在身邊的人,每一個目光都無比貪婪。
好不容易擠到門前,夏仲時艱難轉身,雙臂張開緊緊貼著門,因盛怒看起來氣場很強。
身邊圍著的人松散了些,不明所以地盯著夏仲時。
蘇禾投去一個擔憂的目光。
能成嗎?
他的聲音中氣十足,像是在記者會上發表言論一般:“我先通知各位一聲,錢雨燦是我的妻子,我不知道你們從哪里聽到的狗屁黑料,我跟我妻子是初戀,從來沒跟別人在一起過。圍在這兒把她困在里面很禮貌是么?我現在很火大,說不定下一秒就會報警。”
離他最近的記者把錄音筆遞到夏仲時嘴邊,咄咄逼人:“你能為你今天說過的所有話負責嗎?”
“你呢?”夏仲時從鼻孔哼出一聲冷笑,“你能保證報道時不添油加醋?你們已經構成了擾民行為,包括后面的人,相必你們當夏屹粉絲的時候,也是個私生飯吧?”
每個人的臉色都很綠。
蘇禾吞了吞口水。
夏仲時的目光和她對上,持續了幾秒。
蘇禾大喊一聲:“樓下那幾個是不是保安啊?我怎么看有人上來了?”
人群立刻出現了異動。
夏仲時看準時機,抬手按住門鈴。
在錢雨燦把門打開的一瞬間,他轉身用自己的身體擋住錢雨燦,叫她的臉不落入鏡頭中,擁她入門。
關門前,他還朝那些人比了一個國際友好手勢。
蘇禾又吞了吞口水。
雖然不知道這人什么來頭,可是帥炸了。
神情、舉止,把一個因為妻子被人欺負而憤怒無比的丈夫演繹得太好了。
望著這群人心有不甘地陸續離場,蘇禾偷笑一聲,發現有人在看她立馬嚴肅。
隨著人群離開時,順便給錢雨燦發了條微信,盡管知道她這時候不大有可能看到。
“我會盡我最大能力攔住夏屹團隊的動作。”
她對錢雨燦還算衷心,只是不知道這次有人認準了要把夏屹搞到翻不了身,不然她一定能想到應對的辦法的。
夏屹這個家伙到底惹到誰了,害的錢雨燦都被誤傷。
差點就成陪葬的了。
真是甩都甩不干凈。
樓梯間的死角,宋可可提著蛋糕目睹了這一切。
她為了給夏仲時驚喜,特地出電梯后跑到這個死角等他下班。
她換了一身行頭,上周末去逛商場下了血本,買了條超級貴的連衣裙,從內到外都換了新的,提前三天就把生日蛋糕訂好了,自己設計畫的畫。
蛋糕店做出一個成品,她不太滿意,今天避開夏仲時跟別的領導請了假,親自跑到蛋糕店,又加了錢盯著師傅按自己的想法做完的,然后提著它打了車奔到夏仲時的公寓。
掐好夏仲時下班的時間點,悄咪咪縮在樓梯間等他。
這里是外面的死角,透過門縫還能偷瞄到電梯,只要夏仲時一出電梯門,她就抱著蛋糕出來。
給他一個驚喜。
然而,看到那些成堆的記者,聽到他們窸窸窣窣的交談,才明白錢雨燦就住在夏仲時的對門,好像惹上了不小的麻煩。
那時她還沒多想這兩人的關系,只當是湊巧。
畢竟是相處一場的室友,還是曲清越的好朋友,宋可可立馬把蛋糕盒子放到地上,勉勉強強擠入人堆。
可惜,單憑她一個人薄弱的力量,根本阻止不了把走廊堵的水泄不通的人們。
“哎,哎,你們……”她剛張口,就看見夏仲時一臉焦急地沖過來,看都沒看一眼在人群中的她,徑直推開眾人走過去,護住錢雨燦,大聲公布兩人關系。
一瞬間,世界天旋地轉。
宋可可苦笑著被人推搡著,被擠來擠去,顧不得誰踩了她的腳,誰又趁亂揩她的油。
原來她才是小丑。
眾人來的快去的也快,期間還遇到一個長相猥瑣的人跟她搭茬,一個勁兒的吐槽這回要無功而返了。
“特么連夏屹的影兒都沒拍到……”他朝地上啐了一口痰,憤憤然地把手里的采訪資料收進大衣里。
又舔著臉跟宋可可搭訕:“小美女,你是哪個社的?”
“噢,我不是記者。”宋可可冷著一張臉,不想搭理他。
“啊,粉絲!”那人瞇起眼睛,意味深長地笑笑,伸出一根手指在空氣中點了兩下,“沒想到自己追的星這么垃圾吧?咱們以后說不定還能碰面呢。”
說著,他從口袋里掏出一疊名片,遞給錢雨燦一張:“咱們可以信息共享,你有啥爆料聯系我,酬金不少哦。”
宋可可回到樓梯間那個小角落,凝望著地上的蛋糕發呆,最上面那層奶油已經化了,整體顯得特別頹敗。
跟她此時的心情一模一樣。
該怎么處理它呢,扔了?要不扔在夏仲時家門口算了。
她氣憤地想。
身后響起一陣清脆的腳步聲,有人正朝樓梯間走來。
她覺得自己現在這樣子狼狽極了,一旦是錢雨燦或者夏仲時又出來怎么辦?她慌亂地抱起蛋糕,往儲物間門后一藏。
蘇禾怎么想還是不放心,看到錢雨燦遲遲未回微信,決定還是先跟她通個電話。
當時,夏仲時宣布兩人結婚的時候,大家都錄著音呢,沒抓到夏屹大家都交不了工,肯定會拿錢雨燦結婚的事情應付一下,倒時候還得想好公關和回應。
她撥通了錢雨燦的電話。
“燦燦姐!你可算接電話了啊——”
“夏屹這個混蛋太不是人了,他們工作室到現在還沒聯系上嗎……拉黑了?!靠。”
蘇禾低罵一句,絲毫沒注意到樓梯間還有一個人藏著。
宋可可聽到那邊的通話聲,頭腦一熱,顫抖著手舉起手機,點開了錄音功能。
那人好像跟錢雨燦認識。
她們……她們在說夏屹的事。
錢雨燦不會真的背叛夏仲時了吧?
宋可可在腦海里加工了一番后,對錢雨燦是越看越不順眼。
蘇禾還在痛惜:“你那天跟夏屹到底發生了什么啊姐姐……他不是搞到你的房卡了嘛,我也是聽別人講的,他拿到你房卡就在你房間堵著你。”
錢雨燦的聲音聽起來無比疲憊:“那天我壓根沒回房間。”
“所以……你們什么都沒發生,對吧?”
“嗯,我需要休息一會兒,等晚上我聯系你,有你攔著,他們應該沒那么快。”
“好,那你好好休息啊。有一說一,你對門那位,太他娘的霸氣了。我當時都有一瞬間的心動了。”
宋可可等蘇禾走出樓梯間后,才顫巍巍地走出來。
拿著手機的那只手,此刻在狂抖。
她心跳如鼓,仿佛有一顆定時炸彈在滴滴答答地響,催促她快點做些什么。
呼吸頻率越來越快,她用力抓住樓梯扶手,兩腿一軟,一屁股坐在了臺階上。
錄音放了一遍又一遍,每次播放到“對門”那段時,都像有一把火噌地燒到她的心尖上。
她使勁戳了幾下手機屏幕,把后面那段給剪輯掉了。
這才順耳了許多。
又在樓梯上坐了會兒,覺得恢復了力氣后,她才從口袋里掏出那張被握成了一團的名片。
她小心翼翼地把名片展平,撥通了上面的號碼。
“喂,你好……”
“你之前說的爆料,一條有多少酬金?我這兒有一段錄音。”
“嗯,叫我宋女士就行。好的,謝謝。”
——
屋子里,兩人還維持著緊緊相擁的姿勢,誰也沒有先松開手。
有多久沒抱過他了?溫暖,踏實,讓人眷戀。
還有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曾經的記憶沖擊入腦海,錢雨燦低頭嗚咽。
夏仲時把她抱得更緊了。
就算再貪戀,也得放手了。
他現在不再是她的未婚夫了。
錢雨燦后退一步,拉開兩人的距離,她撥弄兩下落在耳邊的碎發,逞強一樣地挺著后背:“你需要我解釋點什么嗎?”
比如那群記者,比如網上的辱罵,比如……夏屹這個人跟她的關系。
然而面前的男人只是搖了搖頭,眼里寫滿了悲傷。
他在心疼。
“夏屹這個人不行。”他最后直得出這么一個結論。
錢雨燦扯唇笑了,他還是那樣,有時候傻傻的,執拗的。
她垂下眼簾:“和他早結束了。他就是個渣男。”
語氣有幾分受傷,眼里含著晶瑩的淚光。
這已經是她努力忍耐的結果了。
夏仲時只覺得胸腔有一股熱流涌動,他不受控制地伸手托住她的腦袋,不由分說地在她唇角落下一個熾熱的吻。
她沒有拒絕。
只是乖乖地站著。
他不在擔憂或顧忌什么,那些吻由淺入深,細細密密的。
面前的人兒也終于有了回應的動作。
這個夜晚還很漫長。
夏仲時側躺在床上,一只手支著頭,眼神倦懶,嘴角微微彎著,望著身邊的女人。
她抬頭,在他額前輕輕落下一個吻,隨后起身,把睡衣一層一層穿好。
“我回房間了。”
“還沒想好我們的關系之前,我們還是分開睡吧。”
房間里沒開燈,她開門時,屋子外銀白色的光漫進地板,視線里能看清的只有她纖細的腳踝,一步步地,走出了房間。
這幅畫面或許能讓他記憶很久,很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