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清越醒來時，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是不屬于她房間的陌生氣味。
意識到她現在睡在一個陌生的房間后，曲清越猛地坐起來，隨之而來的是頭部的劇痛以及身上的各種刺痛。
什么情況啊？
灰色的被子，灰色的墻紙，還有白色的窗簾，以及……書架上一排設計寶典。
啊，設計寶典。
腦子像是突然開了竅，零零碎碎的記憶開始浮現出來。
曲清越昨天跟錢雨燦喝酒，喝大了。
然后又強撐著跟向垣去見了某重要客戶，當時是中午，客戶很好客，邀請他們一起用餐。
結果因為腦子迷糊、腳底打滑好像……好像她就是在那里失去意識的。
所以這是誰的房間？向垣？
“咳咳……”曲清越試探出聲。
“醒了？”向垣聞聲便推門走進來，曲清越心里合計，果然是他把自己帶回來的。
向垣伸出手來，把一個巴掌大小的玻璃裝飾品拿在她面前說：“這東西是你的，記得拿回家好好紀念一下。不過我還是提醒你一句，就算再喜歡，也別直接用臉去碰。”
“……啊？”
曲清越無比丟臉地聽完了向垣把整件事情替她回憶的一遍。
曲清越倒下前，用臉跟大堂雕塑進行了一個親密接觸，因為那雕塑本身就很脆弱，是玻璃做的，不大，比曲清越高一點點，所以那東西倒下時砸在曲清越身上，有個肉墊在，沒損壞多少，但飯店經理依舊要求他們賠償。
賠償一整套雕塑錢。
理由還是這設計是獨一無二的，少了誰都不完整，這種價值根本不能用錢衡量更何況它們還是飯店老板的鎮店之寶。
向垣不愛聽經理的瞎比比，掏出一張卡就叫他們刷。
最后他買下了這全套裝飾品。
大的不要了，就拿了個小的揣進兜里，跟客戶道完歉，扛著曲清越一溜開車走了。
曲清越這家伙摔倒以后就不省人事，最后還是向垣把一灘爛泥一樣的曲清越扒拉起來扛在肩上，送去醫院檢查了一番。
本以為她暈倒后頭部受了什么傷才醒不過來，害得向垣當時緊張的要死，二話不說劃了卡，還送她去醫院。
結果醫生告訴他這位女士只是喝多了，至于受傷嘛……
還真沒有。
看著曲清越躺在他的床上呼呼大睡，他氣得真想掐著她脖子把她給晃醒。
也就一年未見，這家伙怎么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一點都，不穩重！
大早上的不上班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向垣要是她爹，都得氣出高血壓來。
當然他血壓已經有點高了。
曲清越一臉的視死如歸：“方便問一下……你賠了飯店多少錢嗎？好讓我有個心里準備。”
向垣瞪了她一眼，冷笑道：“我覺得不告訴你你會更有負罪感。”
“東西是我弄壞的，不能讓你破費。還是告訴我吧，或者我用我獎金還。”
向垣挑眉：“你覺得以你昨天的表現，還能有獎金么？”
曲清越的腦袋立刻耷拉下來，她默不作聲許久，抬頭卻看見向垣轉身離開的背影。
向垣再回來時，手上多了件黑色的外套，他把外套扔到床上：“我送你。”
“……哦。”說不清是為什么，她心里一陣陣的失落。
這樣冷淡的房間，一個枕頭一床被子，看上去完全是單身人士的生活空間，她下床時甚至尷尬地發現自己并沒有拖鞋。
只能穿著襪子踩在地板上。
向垣在看到她白色的襪子踩在冰涼的地板上時，才反應過來，昨天回家直接把她抱進了屋子里，根本沒為她準備好拖鞋。
他轉身去鞋柜里拿出一雙還沒有拆開包裝的新拖鞋。
灰色布面，看上去就像是向垣腳上那雙的備用款。
“招待不周，請見諒。”向垣又倒了杯溫水遞給她。
竟然是一次性紙杯。
曲清越一邊喝一邊問他：“你一個人住在這兒？”
向垣聳聳肩：“不明顯么？”
她目光落到向垣的手上，修長的手指上干干凈凈，沒戴任何飾品。
……怎么回事。
曲清越又不好意思問太多，畢竟給人家添了太多的麻煩。
短暫的沉默后，向垣開口：“要不……你先等一下，我去買份早餐你在車上吃。今天約了采訪，我只能給你兩個小時，收拾好了趕緊到公司。”
他迅速到樓下的門店買了四個包子、一份油條和兩杯豆漿。
回到家里，聽見曲清越站在客廳里打電話。
“嗯，媽您放心，這個月我會按時把錢打到卡上的，您和爸不用擔心曲越來的學費，他想學什么就讓他去學吧。”
曲清越掛掉電話后，朝向垣笑了笑，目光落到他拎著的早餐袋子，吸了吸鼻子說：“好香呀。”
向垣竟覺得心里有些不自在。
他多少從別人口中了解過曲清越家里的情況。
她是一個領養的孩子。
養父母的家庭不算富裕，一直沒有小孩，所以才收養了曲清越。不過他們也算老來得子，在曲清越來后，養母竟然懷上了孩子，是個白白胖胖的兒子。
那時候曲清越已經六年級了，突然多了一個弟弟，家里又何嘗不是負擔。
好在養父母對她態度并沒有太大變化，曲清越心里也感激，工作以后，每個月都給家里打錢，甚至還負責弟弟的各種學雜費用。
她明明也是個剛畢業不久的孩子啊。
車上曲清越一直都安靜地吃東西，豆漿也盡量喝得很小聲，看她乖乖的模樣，向垣隱隱覺得自己剛剛說她再也沒有獎金，屬實有些過分。
于是他開口道：“告訴你個好消息，要是這次采訪做得好，你可就是咱們公司的門面。倒時候獎勵肯定少不，雖然這個月獎金沒了，但不妨礙你為下個月努力。”
曲清越臉上重新綻放出笑容：“收到！”
從側面的角度能看到她長長的睫毛，還有瘦瘦的臉頰，以及剛剛因為喝了熱豆漿而恢復的唇色。
“那雕塑的事就懇請向總給我點時間緩一……”
“不用了。”向垣打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