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一進門，素音便一臉擔心地撲了過來，差點哭了，“小姐你怎么樣？有沒有事？那天您暈倒可嚇死我了！還有，病情呢，您的病怎么樣了，有沒有好轉？！”

凝色也聞聲趕到，只默默地行了個禮，什么都沒說，可眼中也是滿含關切。

“無事。”景絡兒回了他們兩人一個安慰的眼神，問道，“迎嬤嬤呢？”

素音趕忙收住自己的情緒，回歸到正事兒上，“迎嬤嬤的孫兒說，迎嬤嬤漂泊了幾十年，無時不刻都在想家。曾經迎嬤嬤也提過，如果自己死亡，一定要埋葬在老家的后山上。”

“歲寒跑來求我，我便請人去試著去請示王爺。”

“王爺傳話說，歲寒的一切要求均可滿足，并且讓管家撥下了一筆款項，為給迎嬤嬤厚葬使用。”說著，素音嘆了口氣，“不過那孩子也沒提什么要求，只求能把奶奶帶走便好。府上撥下的銀錢他也不用，說是迎嬤嬤最近攢的月例錢已經夠打一副棺木。”

“我們拗不過他，便只能由他去了。”

“他自己一人回去的？”景絡兒微微皺眉。

“那倒不是。”素音搖頭，“歲寒那小子本來想自己將迎嬤嬤扛走，我當然不忍心，便想找幾個力氣大的幫幫忙，起碼幫孩子把人下葬之類。”

“……然而這件事他又拒絕了。”

說著，她又嘆了口氣，“別說那些人了，他連我和凝色都不肯用，就想自己一個人扛下所有。”

“然而巧的是，歲寒剛到門口時，正有一群人趕到王府求通傳。”

景絡兒眉頭皺得更深，“誰？”

說著，問著，她不由得想起前世聽到過的消息，心底一種不祥的預感驀然出現。

“唔……說是迎嬤嬤的堂弟，聽聞迎嬤嬤死訊后趕來的，說是想好好安葬迎嬤嬤，想把人接走什么的……”

“他怎會知道迎嬤嬤死訊？”景絡兒心提了起來，“且，這么巧，歲寒一出門他們恰好出現？”

“這也是奴婢疑惑的點。”素音似乎也感受到了點不同尋常，卻也還算淡定，“不過也不難猜，大抵府上哪個侍女和迎嬤嬤交好，知道迎嬤嬤死訊便趕緊通知她家人也說不定呢。”

她想了想，又說，“但其實還有一點很可疑——明明是迎嬤嬤的家人，可歲寒和他仿佛并不親近。”

“甚至…歲寒好像很排斥他，見面就想掐架似的……奧！對了，我記得迎嬤嬤的這個孫子，以前就是寄養在她堂弟家的！”

“唔…其實當時感覺哪里都怪怪的，說不上來。”

“而且沒想到迎嬤嬤堂弟家里那么有錢，人家穿的衣服料子都不便宜呢！”

景絡兒基本已經肯定心中的猜測。

她只是想，今世的發展軌跡和上輩子大不相同，她定然能讓迎嬤嬤含笑九泉，可沒想到事情轉了個彎兒，又開始往危險里發展。

心頭無奈，她問，“最后歲寒跟他走了？”

素音猶疑著回道，“是…其實我也納悶，怎么歲寒反抗著反抗著就不反抗，跟著走了呢？”

景絡兒扶額，“也可能是被下了什么藥。”

素音嚇一跳，“不會吧？！”

“我看不像啊……其實當時凝色也和小姐您一樣如此懷疑。可，我覺得一來看上去不像；二來，我想不至于吧，畢竟是一家人。”

話這么說，可明顯他自己也有點拿不準了。

“江湖中確有幾種迷幻藥可以短時間內讓人喪失反抗能力，卻不會讓人暈倒、也不容易讓他人發現異常。”許久沒開口的凝色這時說道，“然而迎嬤嬤的堂弟看起來是個老實商人，不像會有這種東西的。”

“對啊。”素音點頭，“我覺得也是呢。而且我不懂江湖上那些東西。感覺…被下藥了，被迷幻了，竟然還能還能自己走路，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而且我看那人待歲寒極好，無論歲寒怎么鬧，他都柔聲哄著。像是一個疼愛孫子的長者，不像壞人呀！她待歲寒好，待迎嬤嬤的尸身也恭敬……”

比起素音，凝色倒更理智一些，她道，“當時那人說了些話，大體意思就是——因為他看顧不周導致歲寒被綁架，所以孩子才對他有怨氣。而且孩子驟然失去祖母，一直強自撐著傷心，如今終于看到親人，便不管不顧的把委屈和難過發泄出來。”

“親人么，發泄完了還是親人，所以歲寒一開始反抗，后來鬧累了就跟著走了。”

“這些話乍一聽確實也有道理。”說著，她擰眉看景絡兒，“而且，這個堂弟來的猝不及防，我們所有人沒有準備。”

“我們看孩子受罪跟著心疼，看一個愛護孫兒的長輩不易，故而心情不冷靜，被他的話語牽著走。”

“其實直到現在我還心有忐忑，畢竟轉念一想——”

“他怎么知道？”

凝色神情疑惑又有點發冷，“如果不是那日佘太后來過，王妃把事情點出來，有誰會知道迎嬤嬤的孫兒竟然被側妃綁架了？”

“且佘太后走后，這消息也是封鎖的！”素音有點回過味兒來了，臉色十分不淡定，“他都不知道自己孫兒被誰綁架，現在一來王府，張口便說自己對不住孫兒——就算有人通知他孫兒也在這里之類，可他見到歲寒時，也沒有什么失而復得的激動啊！”

“是的。”凝色面容更加冷寒，神色不悅，“如今想想，他那番作態，越發像苦肉計了。”

“那老頭太狡猾！”素音氣呼呼的，“他裝的太像，把我們都騙了！他明明是壞人！”

說著，她有點擔憂，“那，歲寒怎么辦？估計不表演苦肉計的話估計不會像在王府門口那樣對歲寒好了…他對孩子沒安好心吧？！”

“想也知道。”景絡兒揉了揉額角，“你也說了，沒想到迎嬤嬤的堂弟是個有錢人，穿著會那樣光鮮。”

“……為何想不到？因為迎嬤嬤過得清貧。”

“你再想想歲寒身上的破布料，便能知一二了。”

素音恍然，暗罵自己太蠢，“那可怎么辦？我現在帶人殺他老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