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里的情緒正千回百轉，他便感覺手里的實在感驟然不見。

對方的血浸滿了大半衣衫，而因為他推了的原因，她再也站立不穩向后倒去……

她的眼中光芒洇滅，似乎用盡了全部的精神和力氣一般。她嘴唇迅速失去血色，那雙如蝶兒翅膀一樣的睫毛也抖啊抖地落了下去，終于蓋住了全部的光彩。

“——景絡兒！”

殷崇急紅了眼，當即便顧不得所有，立馬探出一步便要將人抱住。

他現在一點討厭之人倒霉的快意也沒有，慌張得連自己都難以相信。

甚至每一寸肌肉都在抖，想象她即將掉落到地面上的畫面，又極速切換她當時拿樹枝戳他時的表情。

似乎……

后者一點兒也不可憎。

“景絡兒！”

連自己在干嘛都不知道，可他莫名就堅定了許多，腦子里紛亂的思緒也都沒了，滿眼滿心滿腦子都想的不能讓眼前之人再受傷！

馬上就就要將人攏進懷里，殷崇心頭說不上是松了口氣還是莫名更緊張了些，反正……

“滾！”

一聲怒斥從耳邊炸起，胳膊上預先以為的重量沒有出現，殷崇腰部一痛，腦子還蒙著便倒飛了出去！

“——誰？！”

“噗……”

撞到一個柱子上，他落地后先是大吼一聲，而后突出一口鮮血。

誰他娘敢打他？！

眼中的怒火愈發強盛，他分不清到底是疼的，是心中一股空落感，沒救到人他……

“皇，皇叔？”

腦子里想法閃著，瞅見來人，他所有的情緒都熄滅了干凈。

“……您回來了？”

莫名的愧疚和恐慌充斥了他的內心，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他有點無所適從。

他不太明白自己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感覺。

可稍微一想，便心中有數，連帶著剛才的情緒也都有了解釋——

原來他是愧疚。

怪不得在景絡兒倒地的時候自己那么大反應。

心中的恐慌也找到了原因——

他是怕皇叔問責。

幾乎是瞬間便想通了，他不自覺松了一口氣，所有的一切都得到解釋，他也更坦蕩了。

“皇叔……”

殷墨邪抱著景絡兒，滿心滿眼全在她身上，可只偶爾透露出一絲絲余光，就讓殷崇秒慫。

“皇叔您消消氣……”

殷墨邪看他一眼，面無表情，往府中大夫的住處走。

只是在路過他的時候，把人一腳蹬進了池塘里。

景絡兒本就沒什么精神，殷崇那一爪子讓她傷口崩裂，血又涌出去不少之后本就頭暈的她更是難以支撐。

她眼睛都有點扒拉不開了。

但迷迷糊糊聽到落水的聲音后，她還是堅持把眼睛扒拉開一條縫兒，看一眼殷崇的慘狀。

心里舒服了不少。

在失去意識之前，她還是沒忘記把耷拉在空中的手對著池塘的方向比個中指。

……

再醒來時，一切已塵埃落定，李府之行仿佛只是一場夢。

可歲寒活動的痕跡又讓她認清現實。

迎嬤嬤確實是已經被葬了。

很多沒有頭緒的事也還是難以琢磨。

對著窗子，她拿著一個二兩小酒壺，正在小酌。

不多時卻看到一個讓她意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