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情念念,一人恨悠悠,雙雙定情時,來日有誰知。
外面突然下起了小雨,卿璃步步艱難的拖著南玨,想著先找個地方避避雨,說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也不為過,剛走了一會兒,便看見了一間被風吹的開著門的破屋子。
卿璃將南玨帶了進去,把他放在枯草上,還好屋子里有些干草還有打火石,卿璃趕忙用這些東西生了火。
便趕緊解開了南玨的衣服,先拿了手帕擦拭了傷口附近,然后用南玨身上帶著的短刀割破了自己的手掌,讓自己的血一點點滴進南玨的傷口里。
漸漸的南玨的血止住了,呼吸漸漸平穩,而卿璃則面色越來越蒼白,頸肩出現了紅色的淚滴,南玨隱隱約約間看到了這一幕,一個想法在心底悄然生成。
一夜過去了,外面的雨不知何時停了,陽光透過老舊木板的縫隙照亮了整間屋子和相擁而眠的兩個人,兩人身上的衣服不知是被地上的那點微弱的火光烤的干了,還是因為相互依偎的溫暖而感受不到濕意了。
南玨醒來時發現胸口的傷已經被包扎上了,傷口的地方已經結痂了,只是還有些刺痛。
他回想起昨晚卿璃對他做的一切,南玨笑了一下,眼中卻冰冷如寒冬,想著:“真是老天都在幫助自己,沒想到卿璃就是異族的人。”
他回頭看著卿璃的臉,自言自語地說著:“母妃,您在天上看好了,看孩兒如何替您報仇,把你經歷的所有痛苦和絕望通通還給他們......”說著雙手也因為憤怒而緊攥著。
這時卿璃也醒過來了,臉色比受傷的南玨還要蒼白些。
卿璃看著眼前的南玨,眼中有些濕潤的呢喃道:“幸好。”南玨沒有聽見她說的話,一改之前的沉默道:“昨夜我和你...”
正要繼續說什么就被卿璃慌張的打斷了,說:“啊,昨天我們沒有,哎呀就是,一塵,你不用放在心上的。”
南玨看著卿璃慌亂的手,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的摸了摸卿璃的頭發。
卿璃有些驚訝的看著南玨,蒼白的臉上透著淡淡的紅暈,南玨也有些詫異但,很快眼神里續滿了難得的溫柔說:“嫁給我,做我的王妃,可好。”
南玨現在怎么也想不到,這個決定讓他們兩個人的后半生度日如年、苦不堪言。
卿璃感覺整個人轟的一下掉進了南玨的眼里,一切的聲音都聽不見了,只是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南玨溫柔的叫了聲:“卿兒,我定不負你。”卿璃緩過神來,緊張的手相互攥著與衣服交叉在一起,有些疑惑的道:“王妃?那你是...”
南玨身體怔了怔像是想通了什么,笑出了聲:“我叫南玨,字一塵,南安城的人都叫我塵王殿下,不過現在和一個廢王差不了多少,卿兒,我絕不是有意要騙你的,而且若是你家給了我,我會盡我所能,絕對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的。”
卿璃有些顫抖的說:“那你是為了感激我嗎,我不需要的。”南玨抓著卿璃的手說:“這絕對不是為了回報你,我是真心要娶你的,難道你覺得我是對待感情那么不負責任的人嗎?”
南玨說著語氣中帶有一絲難過,心中卻鄙夷自己“你南玨啊南玨,你哪有什么資格談感情,呵...”
卿璃看著南玨的眼睛聽他說完這一番話滿心歡喜,南玨見卿璃沒有答復接著說道:“你若不愿,可以不...”
南玨還沒有說完便被卿璃打斷:“我答應你。”聲音有些顫抖,臉上紅的似是要滴出血來。
南玨噗的笑出了聲,這大抵是他從母妃離開后最開心的一個笑了吧,只是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出來。卿璃看著眼前這個少年的笑容,這一刻仿佛治愈了她生命中所有的不開心,以至于往后的很多年里都舍不得放手。
兩人收拾著準備回家時,外面傳來南風以及軍隊的聲音,南玨拿下腰間的玉佩撫摸了一下,放在卿璃的手上道:“這是我母親留給我的最后的東西,她說讓我給她以后的兒媳。”
南玨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眉間依舊緊鎖,但語氣不自覺的柔和了下來。卿璃有些沒有想到、又有些激動地握緊了南玨的手,從頭上取下了一條絲帶,絲帶上若隱若現的圖案沒有人比南玨更清楚了。
南玨握住卿璃的手道:“卿兒,這個你就先替我保管著吧,等日后我去提親時,你再親手幫我系上,可好。”卿璃小心翼翼的握著絲帶點了點頭。
門外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問道:“有人在嗎。”南玨道:“我在這里。”
南風帶著軍隊破門而入跪在南玨面前:“屬下等辦事不利,請塵王殿下恕罪。”
南風接著道:“殿下可有受傷。”南玨伏手道:“無事,回府吧。”南玨扶起卿璃道:“等我,回去以后好好休息。”
正當南玨要走出屋子時似是想到了什么,回頭望了一眼還在羞紅著臉的卿璃道:“以后喚我阿玨便可。”說罷,南玨平靜的像是不曾發生過任何事情的姿態走出了屋子,融進了南安城早市的喧囂中,帶著身后的軍隊整然有序的離開了。
只留下卿璃還在屋子里嘀咕的說著什么,就在卿璃還沉溺其中時。
一位女子從房頂上下來,走進了屋子,身著一襲黑衣、容色艷麗、身材妖嬈,一頭烏黑的長發披散在肩上,卻一副男孩子性格爽朗的道:“卿姑娘,再把殿下的名字嘀咕下去,就不用回家了,我叫南青,是殿下的暗衛,殿下讓我來把卿姑娘安安全全的送回家。”
南青語速很快的說完,還沒等卿璃反應過來便被帶著離開了那間破舊卻還殘存著一絲溫暖的屋子。
南玨則立刻回到了自己的府上,沐浴換了身衣衫入宮往南安雄的書房走去,想和父王說娶妃之事,他剛到殿外就聽見里面父王和李公公在說話:“李遠啊,今天是她的生辰吧。”
李公公:“王上,是啊。”
南安雄嘆氣道:“李遠,這是她走的第多少年啦,本王都有些記不清啦。”
李公公:“王上,有十五年啦,唉,御夫人當年是何等的風姿啊,怪不得世人都說這越美的人越碰不得,不然王上的腿...”李公公自知說到了不該說的便閉上了嘴。“
這都是我自作孽啊,本就是我對不起她。”南安雄語氣悲傷的道。
門外的南玨已經聽出大概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們口中的御夫人是誰呢,那是他母妃斗了半輩子的人啊,最后也因此含恨而終。
想到這兒南玨不自覺的拳頭緊握。可接下來聽到的話更是點燃了他的怒火......
李遠接著說:“王上,為何要塵王去追查異族,難道王上不怕塵王知道御夫人是異族人嗎?”
南安雄回道:“我不確定玨兒知不知道,而且他的母妃生前的最后一句話不知他有沒有聽到,‘它日若見到異族之人,必辱之殺之’,唉,我這輩子啊,于社稷、于萬民無悔,卻唯獨對王后...
但王后離開已經一年多了,塵王若是知道了也并不奇怪,想要做什么我也不會怪他...只是一想到阿御定會因此怨恨我,我的心就揪著的疼,當年派去保護她的暗衛來報說阿御生了一個女兒,是我的,后來我也派了很多人去找,最后傳來了夭折的消息...
果然這世間最讓人歡愉的是情愛,最傷人的也莫過于情愛了吧。”兩人皆是嘆了口氣。
門外的南玨想著最后一句話,露出了一個嗜血的微笑,在外面喊到:“父王,兒臣求見。”
進去后便跪著和南安雄說:“父王,兒臣今日就直奔主題了,兒臣遇到了心悅之人,兒臣想娶她為妃,還望父王成全。”南安雄看著言語懇切的南玨說道:“玨兒,可是哪家的大小姐呀,為父找人幫你去看看品性如何。”
“父王,她并不是什么大戶人家,兒臣也不在意這些,我們兩人已經接觸一段時間了,她人很好,對我也很好。”
南安雄笑著說:“玨兒,你若娶她,是要庇護她一生的,你可想好了。”南玨說道:“兒臣想好了,生同寢,死同穴。”
南安雄說:“那便下旨吧,李遠先派人去準備提親的大禮,一定都要最好的,置辦好讓塵王親自送去,再差人按著生辰八字,算個好日子,玨兒也老大不小了,是該娶妻了,以前是父王疏忽了。”
南玨謝恩之后轉身出了書房,眼神復雜,嘴角一笑,和剛剛在書房里的簡直判若兩人。
南玨回府的路上買了很多酒,他坐在屋外的涼亭里一杯接著一杯的喝著,邊喝還說著:“說什么娶她便要護她一生的屁話,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還冠冕堂皇的說給我聽,呵,你怎么對得起母后的一片深情...”
說著把酒瓶摔了下去,南玨看著地上破碎的酒瓶和一攤酒,真的像極了他破碎的心,他無力的跪坐在了地上,說:“母妃,孩兒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