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氣氛有些微妙，方綰清不曉得該說些什么，賀易堂生著悶氣，也不說話。

賀易堂走后，方綰清把方知景喚到跟前兒，點了燈，拿了些糕點糖塊讓他先吃著。

自個兒去炒了兩個菜，煲了一鍋湯，煮了一條魚。

端到桌子上后，方綰清用帕子給方知景擦了擦小手，溫聲細(xì)語的說道：

“姐姐不在的這一年，知景長胖了，也長高了。”

方知景嘟著小嘴說道：

“姐姐瘦了。”

方綰清笑著放好帕子，夾了塊肉放到他碗里，說道：

“姐姐是因為賺錢才瘦了些，吃些肉就能長回來的。”

方知景站起身，把碗里的肉，夾到方綰清碗里，說道：

“那知景的這塊肉給姐姐吃。”

方綰清寵溺的笑了笑，說道：

“真乖，但是知景的也要好好吃肉，才能長得高高大大的。”

方知景點了點頭，坐回自個兒的凳子上，夾了一塊肉，就著米飯，津津有味地吃了下去。

方綰清扒拉了一口米飯，想了想，朝著方知景問道：

“知景的生辰是怎么過的？”

方知景搖了搖頭道：

“沒過生辰。”

方綰清盛了一碗湯，放到方知景的跟前兒，笑著說道：

“知景長大一歲了，是件高興的事兒，明兒個姐姐帶你去做新衣裳。”

方知景欣喜的點點頭，眼睛放著光，期待的詢問道：

“我可以再買幾本書嗎？”

方綰清起身揉了揉他的小腦袋，說道：

“只要你喜歡，給你買一大摞都成。”

方知景像搗蒜一樣猛點了幾下頭，笑著說道：

“太好了！我又有書看了。”

方綰清拿起筷子，又給方知景夾了些菜，笑著道：

“多吃點兒。”

方知景道：

“好！”

吃了晚飯，方綰清燒了些熱水，提到了屋子里，放了張帕子，讓方知景好好擦擦身子，天兒有些悶熱，容易出汗，擦了身子，睡得也爽利些。

方知景乖巧的點了點頭，關(guān)上門，脫了衣裳，用帕子沾了水，把脖子和后背冒都擦了個干干凈凈。

弄好后，方綰清砌了壺茶進來，又換了床被子，笑著叮囑道：

“夜里渴了，就倒杯水喝，早些睡，明兒早，姐姐領(lǐng)你去洋餐廳吃甜點。”

方知景脫了鞋子，躺下蓋好被子，甜甜的笑了一下，說道：

“我睡的沉，姐姐記得喊我。”

方綰清理了理他鬢角的碎發(fā)，溫柔的說道：

“知道了，睡吧！”

方知景睡熟后，方綰清輕手輕腳地關(guān)了門，回到自個兒的屋子里。

拖出錢箱子，拿了些錢，放到錢袋子里，熄了燈，躺到床上，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早上，蘇九桐搬了個梯子，搭在院墻邊，順著梯子爬上了頂兒，一個翻身跳進了院子里，把方綰清嚇了一大跳。

嚷著：

“好好的門不走，你這是作甚？”

蘇九桐打了個噴嚏，苦著臉說道：

“我在院墻外睡了一夜，你也不出來看看。”

方綰清踮起腳，探了探他的額頭，好在沒發(fā)燒，疑惑的問道：

“我昨個兒，不是把你送回去了嗎？”

蘇九桐揉了揉鼻子，道：

“你走后，我又迷迷糊糊跑回來了。”

方綰清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說道：

“你怎么不敲門？”

蘇九桐委屈巴巴的說道：

“敲了，沒人應(yīng)。”

沒人應(yīng)？難道是她去司令部的那會兒？

那也是夠慘的。

方綰清笑了著道：

“以后少喝點兒酒，免得哪天把自個兒丟了。”

蘇九桐拍了拍胸脯，得意的說道：

“丟不了，醉了也記得你家的路。”

方綰清撇了一眼院墻外露出的一截梯子，問道：

“梯子哪來的？”

蘇九桐仰著頭想了想，說道：

“昨兒往這走的時候，有家院子開著門，我沖進去，當(dāng)著人家的面兒，搬起就跑。”

方綰清“噗嗤！”笑出了聲兒，問道：

“光天化日搶東西，人家沒攆你？”

蘇九桐摸了摸后腦勺，憨笑道：

“攆了，沒攆上。”

方綰清拍了拍他的肩，夸道：

“那你可能耐了！”

頓了頓又續(xù)道：

“就是不曉得待會兒挨打的時候…………”

蘇九桐聽到挨打兩個字，瞬間打斷，一頭霧水地問道：

“挨什么打？”

方綰清反問道：

“你不得把梯子給人家送回去啊？”

蘇九桐一屁股坐到石凳上，雙手抱著桌子，猛搖頭道：

“不去不去，打死也不去，太丟人了，去了萬一叫人認(rèn)出來，就再也沒臉見人了。”

方綰清勸慰道：

“你來北平?jīng)]多久，不會有人認(rèn)得你的。”

蘇九桐癟著嘴反駁道：

“你這就太瞧不起我了，我好歹也是個名醫(yī)，慕名而來的人多了去了，怎么會不認(rèn)得？”

方綰清坐到他對面兒，笑著問道：

“那上回那個鄭太太怎么不認(rèn)得？還將你五花大綁捆了起來。”

蘇九桐被方綰清噎得不曉得怎么反駁，只好耍起無賴，扯著嗓子道：

“今兒，就是打死我，我也不去，看你能把我怎么樣。”

說完還做了一個鬼臉。

方綰清起身拿了掃帚，笑意盈盈地說道：

“那就打死。”

方知景聽到院子里的響聲，穿了鞋子，揉著眼睛走了出來。

方綰清朝著他說道：

“本來想待會兒叫你，既然醒了正好，姐姐面前這個哥哥不聽話，待會兒姐姐背過身去摁住他，你脫了他的褲子，狠狠地把他打一頓。”

蘇九桐跳起來，往后退了退，捂住屁股說道：

“你別教壞小孩子啊！”

方知景跑到石桌前，瞧了一眼蘇九桐，一臉認(rèn)真的問道：

“這個哥哥是犯了錯嗎？”

方綰清兩眼瞧著蘇九桐，壞笑著說道：

“對，不僅是這樣，他還知錯不改呢，要好好教訓(xùn)教訓(xùn)。”

方知景贊成的點點頭，對方綰清說道：

“那待會兒姐姐要緊緊摁住他，不能讓他跑了。”

方綰清笑的更開心了，直說好！

蘇九桐看著一大一小的兩個人，步步逼近，嘆了口氣，無奈的妥協(xié)道：

“我去，我去還不行嗎？”

方綰清放下掃帚，學(xué)著賀易堂的口氣，說道：

“這不就對了，早乖乖聽話，還能省不少功夫，扛著梯子帶路！”

蘇九桐疑惑道：

“你也要去？”

方綰清摸了摸方知景小腦袋，笑著道：

“免得你叫人打死了，我好攔一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