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齊刷刷地轉過頭去，鄭皓手握著槍，大搖大擺地走到方綰清面前站定。

笑著道：

“好久不見?！?

方綰清沒有答話，冷著一張臉，死盯著來鬧事的那些人。

鄭皓側過身，面對著三個尖酸刻薄的老板，低頭摸著槍身，好一會兒之后，抬起頭，對為首的那個人說道：

“我方才隱約聽到，北平是你們的地盤？”

為首的那個人，額頭上冒了一層汗，對著眼前的十來歲少年，連大氣兒都不敢出。

結結巴巴地說道：

“不……不敢?！?

左邊那個老板，有些不服氣，揚著下巴說道：

“你是哪來的野小子，別以為拿把槍，我們就怕了你，你也不去打聽打聽……”

“砰！”

被一聲槍響打斷。

就打在左邊那個老板鞋邊兒上，差一毫就打在腳上，嚇得他雙腿一軟，癱在了地上。

右邊的那個老板見形勢不妙，低頭哈腰地說道：

“誤會……誤會?！?

然后往后退了幾步，帶著自個兒的人，扭頭就跑了。

還有想跑的，鄭皓沖著天上又開了幾槍，嚇得他們動也不敢動。

為首的那個人強行擠出笑來，厚著臉皮說道：

“鄭少爺，我們今兒個不是來鬧事的，是想討教討教，如何把糕點做得更好，都是誤會，我鋪子里還有事兒……你看……”

鄭皓剛要說些什么，方綰清先笑了出來。

把掃帚扔給蘇九桐，一字一句說道：

“方才不是還張牙舞爪的，怎么一會兒功夫，就變成討教了？這位老板的臉皮，屬實太厚了些，佩服佩服。”

蘇九桐也譏諷道：

“不是挺能耐的嗎？呸，欺軟怕硬的東西，說不準兒，這鄭少爺一走，你們還得來一趟，到時候，恐怕又是另外一張臉了吧？”

為首的那人，連連擺手，強壓著怨氣，賠著笑臉兒道：

“今兒，是我鬼迷了心竅，是我不對，我賠禮道歉，姑娘的損失，我也全賠了，你說個數吧，我馬上掏錢?！?

方綰清回頭瞧了一眼院子，要收拾好久，再加上周夫人的花兒，和剛買的花盆兒，想了想，伸出了一只手。

兩個老板，連連點頭，說道：

“好，五十就五十?！?

方綰清冷笑一聲，說道：

“五百！”

人群中有一個人驚呼：

“什么？五百，你怎么不去搶？”

鄭皓笑著把槍口對準為首的那個人。

嚇得他直冒冷汗，連聲道：

“給，我們給?！?

然后轉頭對身后的一個人吩咐了幾句，讓他回去拿錢去了。

過了一會兒，錢送了過來，方綰清點了點，確認無誤后，笑著說了聲：

“多謝了！”

鄭皓把槍收起來，沖著他們說道：

“還不快滾！”

兩個老板齊聲道：

“這就滾！這就滾！”

坐在地上的那個，剛站起來，還未跨出一步，方綰清突然說了聲：

“等等！”

眾人停下來不敢動。

方綰清把錢塞到蘇九桐手里，說道：

“今兒個鬧這么一出，誰也沒落著好，所以奉勸各位，別老是打這些歪主意，這兩個多月我也累了，就當著大家的面兒，把我這鳴蘇糕的方子賣了，三千大洋，有要買的，就把錢拿來，先到先得。”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小聲議論了起來。

方綰清接著道：

“對了，這糕點方子我賣出去后，就不再做糕點生意了，買的人，就成了獨一份兒的，到時候能賺多少錢，就看大家的本事了。”

兩個老板聽這么一說，也打起了算盤。

正猶豫不決，一個人高聲說道：

“我買。”

方綰清撇了一眼，說話的人，是鄭皓。

他在手下耳邊嘀咕了兩句，沒多會兒，就有人開車送錢來了。

方綰清收了錢，回屋寫了個方子，交到了鄭皓手里，笑著道：

“日后這個方子，不管能賺多少錢，都與我無關，發生任何事，也請不要牽扯到我，今日多謝鄭少爺出手相助，前些日子的事兒我也不計較了，從今往后，你我兩清了。”

然后轉身走進院里，對蘇九桐說道：

“別傻站著了，進來掃院子，偷懶晚上可沒雞湯喝?！?

蘇九桐笑著道：

“得嘞，這就來。”

說著就在二十來雙眼睛的注視下，干脆利落地合上了門，關的死死的。

方綰清把錢放好后，拿了個竹簍，撿了花盆兒的碎片，和斷了的花草。

蘇九桐把院子里的石塊兒堆成一堆，用筐子裝了起來，放到角落。

拿著掃帚把院子掃了個干干凈凈，帶到門外沒了動靜，才和方綰清把雜七雜八的東西弄了出去。

回來后，方綰清熬了一些粥，給賀易堂喂下，自個兒和蘇九桐也喝了一點兒，不過不大頂飽。

于是又煮了幾個雞蛋。

蘇九桐把雞蛋過了過冷水，撈起來用碗裝著，端到了院里的石桌上。

一邊剝著蛋殼兒，一邊問道：

“你是怎么想出來賣方子的？”

方綰清坐到石凳上，拿了一個雞蛋，在桌子上磕了一下，說道：

“與其繼續招人眼紅，不如把它賣出去，狠狠撈一筆，也省的老是起早貪黑，勞心勞力了?！?

蘇九桐覺得說的有道理，咬了口雞蛋說道：

“這倆月屬實把我累慘了，我要好好歇一陣兒，專心給人看病。”

方綰清吃了兩個雞蛋，喝了一口水，又洗了些果子來，笑著說道：

“你呀，是該好好歇歇了，昨個晚上，走路都搖搖晃晃的?！?

蘇九桐吃完最后一個雞蛋，喝了一大杯水，把蛋殼掃到一邊，趴在桌子上打起了盹兒。

方綰清想讓他進屋里睡，話到剛嘴邊，就聽到微微的鼾聲，只好拿了件衣裳，給他披上了。

眼瞧著天色有些暗，不曉得會不會下雨。

收拾了蛋殼后，方綰清趴在石桌上，發了會兒呆。

想起之前，答應蘇九桐的雞湯，于是出門買了一只殺好了的雞，加好料后，用文火燉著。

一個多時辰后，院兒里飄起了濃郁的香味兒。

方綰清盛了一大碗，端到賀易堂的屋子，一勺一勺地給他喂了下去。

做完這一切，方綰清盯著賀易堂的臉瞧了一會兒，不知不覺，也趴在床頭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