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天氣多變，昨個兒還下著瓢潑大雨，今兒個就艷陽高照了。
賀易堂帶了幾個人出去探路，回來的時候正巧趕上楊副官烤野兔，油滋滋地滴在柴火上，香的人流口水。
方綰清撐起身子靠在巖壁上，笑著打趣兒：
“這早晨兒就吃肉，未免太過奢侈。”
楊副官扯下一只兔腿，遞給了賀易堂，賀易堂接過咬了一口，順勢坐了下來，夸道：
“你小子的手藝是越發的好了。”
楊副官用手把剩下的兔肉扯成一塊一塊的放到碗里，恭敬地回道：
“跟司令比差遠了。”
賀易堂笑了笑，拍了拍楊副官的肩，說道：
“說實話，你以后不當兵了，娶個媳婦兒，開個館子養活一家沒問題。”
楊副官扯肉的手頓了頓，神色變得嚴肅，鏗鏘有力的說道：
“我這輩子誓死追隨師司令，司令是趕不走的。”
賀易堂吃完兔腿，把骨頭扔到火里，用帕子擦了擦手，笑著站起身，說道：
“不趕不趕，你留在這里照看方姑娘，我帶人去前面取些泉水。”
楊副官立正敬禮，然后把裝好的兔肉，送到了方綰清跟前兒。
方綰清接過碗，瞧著賀易堂的背影，道了聲謝。
楊副官板著一張臉，說道：
“你不用跟我客氣，我只是在完成司令的命令。”
方綰清把視線移到楊副官身上，看他一臉正經的小模樣，覺著有趣，差點兒樂出了聲。
楊副官見她不怒反笑，郁悶地背過身去。
方綰清伸出兩指拈起一塊兔肉放到嘴里，嚼了兩下，大呼過癮，三兩下就把滿滿一碗兔肉吃的一干二凈。
吃飽后，方綰清抽出腰間的帕子，擦了擦油亮亮的手指，和楊副官搭話道：
“小副官，之前送我回北平的那幾個人后來怎么樣了？”
楊副官削樹棍兒的手頓了頓，黑著臉，轉身盯著方綰清說道：
“不準這么叫。”
方綰清撇撇嘴，低頭嘀咕道：
“小副官多好聽呀！”
楊副官沒太聽清她說什么，冷聲問方綰清：
“你在嘀咕什么？”
方綰清抬起頭，扯出一抹狡猾的笑容，不答反問道：
“你們司令有沒有這么叫過你？”
楊副官從脖子紅到耳根，扭過頭去，有些惱羞成怒的意思：
“與你無關。”
說完就出了山洞，站在一處方綰清看不著的地方，守著洞口。
方綰清沖著楊副官喊道：
“你別走啊！你還沒說那些人怎么樣了？”
楊副官假裝沒聽到，不再搭理她。
方綰清覺著沒趣兒，伸了個懶腰，撐著下巴，發起呆來。
沒多會兒，賀易堂帶著其他人回來了，滅了洞里的火，收拾好東西，繼續往大山深處走。
過了午時，日頭曬得厲害，背著方綰清的人額頭汗如雨下，累得氣喘吁吁。
楊副官瞄了一眼賀易堂的神色，主動接過方綰清，把她背到背上，一聲不吭地繼續趕路。
又走了兩天，一行人因為崎嶇的山路累得精疲力盡。
楊副官也有些吃不消了。
賀易堂選了個稍微平整的地方，讓大家停下來歇息。
方綰清接過賀易堂遞過來的水壺喝了一口水，用眼睛余光打量了一下四周。
一塊巨大的巖石吸引住了她。
她走到那塊裂開的巨石跟前，看了好半天。
賀易堂和楊副官也走了過來。
方綰清閉上眼睛，四周一片黑暗，只有身前感覺不太一樣，似乎有一道光。
方綰清睜開眼，賀易堂問道：
“怎么了？”
方綰清指著石縫說道：
“把這個縫隙鑿開，鑿到能過人的為止。”
賀易堂看了一眼石縫，又看了一眼方綰清，轉身吩咐道：
“準備鑿石。”
雖然大家都一頭霧水，但聽到賀易堂的命令后，還是都立刻行動了起來。
楊副官也加入了進去，不到三時辰，巨石就被鑿穿了，出現了一條能供兩人并排通過的土洞。
賀易堂右手握槍打頭陣，方綰清緊隨其后，眾人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幸運的是，除了遇到兩條小蛇之外，并沒有什么異常。
快走出頭時，隱約有太陽光打了進來。
賀易堂加快了腳步，方綰清因動作快了些，撕扯到身上的傷口，額頭冒了密密的一層汗珠，只能咬著牙勉強跟上。
楊副官站在后面的隊列里，遠遠瞧見方綰清身體有些異狀，快步走上前，將她背了起來。
方綰清趴在楊副官的背上，笑道：
“多謝了，小副官。”
楊副官皺了皺眉頭，低聲道：
“閉嘴！否則讓你下來自個兒走。”
方綰清拍了拍他的肩，笑了兩聲，道：
“知道了，知道了。”
出了土洞，入眼的是幾十步爬滿青苔的石階，上了石階，走到頂，賀易堂瞧見用青磚黛瓦建成的一座四合院。
它隱在這大山深處，似乎屹立了很多年。
后面跟上的人，看到此番情景，驚得張大了嘴巴。
眼神中還隱隱有些興奮。
方綰清瞅了一眼門前木架上曬的草藥，有些不可置信，居然還有人住。
在傳說和說書人的嘴里，隱在深山的，大多是修仙的仙人。
賀易堂也注意到了門前的東西，朝著楊副官勾了勾手。
楊副官放下方綰清，走到賀易堂身前，賀易堂附在他耳朵旁說了幾句話，楊副官領了命令，率先去敲了門。
很久之后，老重的木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個老頭兒杵著拐棍兒，立在門前。
兩人聊了很久，老頭伸著脖子朝著賀易堂和方綰清這兒看了一眼。
又和楊副官說了幾句，才笑著點了頭。
方綰清被攙著進了院子，一個跟她一般大的姑娘，笑著帶她去了一間寬敞明亮的屋子，安排她住下。
其他人則是老頭兒帶著分了屋子。
好在四合院兒夠大，剛剛好能住下，雖被子不夠，但這些兵大多數是上過戰場的，根本不挑，有地兒睡就很滿足了。
賀易堂進了自個兒的屋子，用桌上的筆墨，默了之前偶然得到的醫書中的一個方子，讓楊副官交給老頭兒，算是答謝。